此後他劍術的進境一日千里,放眼武林,再也找不到一個可相匹敵的對手,縱是當年的劍魔獨孤求敗復生,張無忌、段子羽出山,於他劍術之精,亦當退避三舍。
正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風清揚年紀雖輕,身兼兩門百世不得一見的絕代劍法,終於神乎其技,得了個“劍聖”的稱號。
也正所謂“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天道無常,人生莫測,他此來絕龍嶺本爲求死,哪知劍術大成,一代曠古絕今,輝映百代的大俠“劍聖”風清揚因而誕生。
風清揚心中喜悅不勝,微笑道:“周先生,任兄,咱們這場架再沒甚麼打頭了。我做個東道,咱們下山尋一家好館子,大家痛痛快快地飲上一頓如何?”
週四手與任我行齊聲叫好,三人如同三頭大鳥一般自絕龍嶺上飄然躍下。
“十大神魔”與五嶽劍派五位掌門,再加上華山派二師兄寧清宇一行十六人在華山弟子叢不棄,嶽不羣的帶領下,來到思過崖的後身。
猛擡頭,只見一座山洞嵯峨而立,有如怪獸攫人,勢道甚是猙獰。
洞前一座空場,方圓約二百步,場上空空蕩蕩,卻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叢不棄顫聲道:“適才我便在此遇見那個老兒,他說……他在此等着,這會兒……卻……卻又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成清銘道:“那老兒多大年紀?生得甚麼模樣?”
叢不棄道:“回師父的話,弟子奉師命在此戒備,以防閒雜人等上山搗亂,可是忽然間只覺背心一麻,便被人制住了穴道。
“他不知使了甚麼手法,弄得弟子奇痛無比,命我前去通知師父與諸位長老,說了……那……好些難聽的話,命我不得回頭,否則便將我斃了。
“弟子……心想好漢不吃眼前虧,便迅速去稟報師父了。我也沒見到他的人影,更不知他生得如何,只是從聲音判斷,那人是個老年男子。”
他說起當時情景,聲音微微發顫,似是對那人的古怪手法仍是心有餘悸。
成清銘點點頭道:“此事着實蹊蹺。可此人既召咱們來此,他自己爲何又人影不見呢?”
“大力神魔”範鬆一路便憋着滿腹憤氣,到了這裡,不見那挑釁之人,更覺氣悶,大聲道:
“還尋思甚麼?這禿溜溜的崖頂上除了山洞更無藏身之處,那老小子還能跑到哪兒去?進去搜搜不就完了?”說着挺身便要上前。
趙鶴雙手一張,道:“十弟且慢!”
轉頭對成清銘、寧清宇道:“成大俠,寧二俠,你二位是華山地主,不知這山洞歷來是做甚麼的,若是甚麼門戶重地,那老賊雖然可恨,我們卻也不便進去了。”
成清銘與寧清宇對望一眼,心知趙鶴嘴上雖然說得好聽,其實是大起疑心,唯恐自己在山洞中有甚佈置,陷害於他們。
成清銘朗聲笑道:“趙長老忒煞多心了,這裡天生一個石洞,乃是本派中人犯了重錯,面壁思過之處。
“裡面四壁蕭然,唯有石牀一張,石
幾數面而已,沒甚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不過適才範長老說得也對,無論那人是誰,在這思過崖上確是無處藏身,好像也只有這個石洞了。
“不如這樣,我與二師弟和幾位師兄,師太當先開路,進去查勘一番,諸位長老去與不去,悉聽尊便。”
說着仗劍便行,寧清宇與其餘四派掌門並無異議,跟隨其後。
張乘風道:“老三,那老兒指名要咱們來會他,咱們若不出頭,算是哪一門子的英雄?日他娘,我也進去看看這龜兒是什麼鬼樣子!”熟銅棍一擺,縱身上前。
張乘雲與他向來焦不離孟,所思又相差不多,甕聲甕氣地道:
“大哥說得有理,我也去!老三,你也來罷!”
這一行人中,趙鶴最爲細心。他雖見自成清銘,寧清宇以下均不似作僞,仍是多長了個心眼,誠恐其中有詐。
這時見五嶽劍派六人走在前面,戒心倒是消除了大半,心道:
大哥、二哥的話也未嘗沒有道理,這等狂徒原該我們自行出手教訓,只須留意這幾人的動靜,也不怕他們玩甚麼鬼花樣。
於是微微一笑道:“那大家便同去看看罷,多加小心。”
“十大神魔”跟在六人後面進了山洞,嶽不羣、叢不棄都在門口侍立。
行進二十餘步,山洞中便黑漆漆的一團,伸手不見五指。
衆人晃亮火摺子,只見這山洞蜿蜿蜒蜒,一眼望不到盡頭,便似一座精心設制的迷宮一般,若說其中藏個百八十人,一時倒也尋他不到。
範鬆提氣喝道:“哪個王八蛋說要捏死我們十大神魔來着?還不給我滾出來,跟你家爺爺在手底下見個真章!”
張氏兄弟與俺巴達聽他喝罵,均覺甚符自己心意,當下深表贊同,一時之間,“龜兒”、“王八羔子”、“先人板報”之類罵辭迴響洞中,不一而足。
幾人罵了半日,洞中寂無聲息,無人應聲。
成清銘待他們聲音稍低,開聲道:“哪位高人隱身洞中,五嶽劍派與日月教十長老聯袂回訪,尊駕竟不肯給個面子,現身相見麼?”
他這幾句話運足了中氣,音波撞在石壁上反彈回來,只聽“現身相見麼……”、“相見麼……”之聲迴旋不休,還是沒有動靜。
趙鶴、司馬凝煙、高啓等心思縝密之人暗暗戒懼,心想:
此人敢口出狂言,定非尋常人物,他偏又如此忍得,無論怒罵軟求,都連個面兒也不肯見。
現下我們在明,此人在暗,可是千萬小心,莫要着了他的暗算纔好。
幾人邊行邊左右巡視,一手按在兵刃之上,隨時可以暴起應敵。
驀地,寧清宇大喝一聲:“大家站在原地別動!”話音未落,幾道袖風拂了過來,衆人眼前一黑,手中的火摺子竟一齊熄滅。
只聽前方“喀喀”數聲,竟是翻板起落的動靜,同時身後“當”的一聲巨響,似是一件極龐大的重物砸在地上之聲。
衆人在暗中目不見物,均感慌亂,同時運功戒備,查見是否有人暗算。趙鶴聽到那聲巨響,反應奇快,不及招呼別人,亦不見晃亮火摺子,如箭矢一般向適才的入口處射去。
拐過幾個彎子,趙鶴便知不妙。
他們與五嶽劍派辰時開戰,此際正是午時二刻前後,
豔陽高照,灼熱逼人,離着洞口五六十丈便應看到光亮,哪知現下前方竟是一片漆黑。
他心中一凜,暗道:
適才那聲巨響莫非是大石堵住洞口之聲?
莫非我等如此小心,還是着了人家的道兒?
他心中琢磨,足下卻絲毫不緩,五六十丈的距離瞬息而過,搶到洞口,晃亮火摺子上下觀看。
果然自己所料不錯,適才衆人進來的洞口已被一塊巨石嚴嚴封住。
看那接口的痕跡,這巨石乃是先吊在山洞上頭,宛如一面巨大的水閘,有人扳動機關後才轟然落下,將洞口堵得一絲風也不透。
伸手一扳,那巨石直有數萬斤之重,猶如蜻蜓撼石柱一般,哪裡動得它分毫?
他心中又是一凜,暗道:這樣的機關非數月不能備齊,下手之人如此處心積慮,難道竟是要將我等置於死地麼?
啊喲!難道什麼有人挑戰只是一個圈套,這機關竟是五嶽劍派佈下的?
一想到這句話,他只覺背上一涼,冷汗霎時出透。
這時遙遙有人喊道:“三哥!快來,快來!”
趙鶴識得那是司馬凝煙的聲音,也不假思索,循聲縱了過去。
行了片刻,遠遠便望見前方亮着八九支火摺子,微光下看來,幾位兄弟面上都是憤然之色,五嶽劍派的六人卻是杳無影蹤。
趙鶴大驚,一個“蜻蜓三點水”躍上前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俺巴達首先破口大罵:“操他奶奶的十八代祖宗,五嶽劍派這幫狗東西沒有一個好人,比武贏不了咱們,便設下這等陷阱暗算。
“他們把咱們關在洞裡,自己卻從秘道跑了。他媽的,老子但凡能出得去,定把五嶽劍派的狗崽子殺得一個不剩!”
趙鶴心中一凜,道:“他們怎麼從秘道跑的?他們若出得去,咱們自也出得去呀!”
高啓神色慘然,嘆了口氣道:“這一節咱們想到,他們自也想到。
“他們這秘道必是高手匠人所制,不但石板與地面之間毫無縫隙,機關消息也是掰過一次即毀,絕不能用第二次。
“唉!這些人道貌岸然,又都擔着俠義之名,哪知竟作出此等卑鄙無恥之事!”
趙鶴按着他的指示檢驗一下機關,果然如其所言,伸手敲敲,下面聲響與旁邊全然相同,顯見底下也是極厚的石板,與地面聯成一體,想要劈開亦或砸碎,也是萬萬不能。
他一顆心登時如同裝滿了涼水,暗自忖道:
我們十兄弟縱橫江湖數十年,從未有過不去的大風大浪,難道今日竟要喪在無恥小人的卑鄙伎倆之下?
寧清宇斷喝一聲:“大家站住別動!”那乃是行動的暗號。
他與成清銘各發一掌,將梵修師太與陳方誌和推向翻板的位置,左思慈和玉佛子四袖齊發,登時將所有火摺子撲滅。
黑暗之中,寧清宇右手一扳牆上的一塊石頭突起,“喀喀”連響,成清銘等六人同時覺得腳下一虛,身不由己,一頭栽了下去。
這一落下直有二三十丈高,六人之中,成寧左玉四人早有準備,梵修與陳方誌和雖未參與謀劃,那也畢竟是武林高手,臨危不亂,眼見離地面還有兩三丈遠時,含胸拔背,一個擰身,輕輕落在地下,翻了個筋斗,竟是毫髮無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