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崔建到羅斯托克市租借了一輛車前往比利時。端木還留在大本營,他要作爲隊長領獎,這份榮譽說明他在保鏢這一行也能達到巔峰。不過,端木沒閒着,他也在調兵遣將爲管家之事做準備,他甚至爲此給本次行動取了一個名字:蟬翼計劃。
崔建對比利時不算熟悉,比較有印象的是比利時有個地方叫盧森堡省,和盧森堡接壤。下午三點左右,崔建到達盧森堡省,在公路路邊的垃圾桶中拿走一把新手槍和若干個彈匣。
他的目的地是人口三萬多人的布永市郊區一處農家莊園,這裡是月徒妻子的孃家。
月徒花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好不容易纔說服妻子與他前往南半球定居。月徒當然沒說實話,他知道如果告訴妻子,到了南半球必須斷開和父母的聯繫,他妻子絕對不會同意的。
即使是以工作名義騙妻子到南半球定居,妻子仍舊堅持要回孃家住上幾天,畢竟要分隔兩地。月徒的岳父母對到南半球定居持非常強烈的反對態度,以至於妻子回家住了一天後,打消了離開比利時的想法。這讓月徒焦頭爛額。
月徒的情況被妻子看在眼中,她發現了自己丈夫不對勁。月徒只能說自己失手殺了人,妻子卻勸說他自首,畢竟比利時的刑罰還是比較寬鬆。月徒又說,自己殺的人是意大利白手黨教父的兒子,一旦自己自首,在監獄中活不過一個禮拜。
謊言一個接一個,月徒就在岳父家扯皮。血月的老大默克多次聯繫月徒,希望他能早點離開,畢竟對手是七殺,他們並不願意與之正面對抗。
小月和兩名下屬已經在農家莊園等待了四天,如果不是默克安撫,不停的說明月徒的價值,她早就甩手走人。
這樣的等待讓小月無比煩躁,晚餐只吃了兩口漢堡就將它丟到垃圾桶中,拿着電話走到一邊聯繫默克:“最後24小時。老大,你不要和我說其他的,最後24小時。”
小月掛斷電話,回頭看見了槍口和倒十字蒙面巾。她的瞳孔陡然緊縮,最糟糕的情況終於還是發生了。她甚至沒思考的時間,一顆經過消聲器處理的子彈穿透她的頭顱。
崔建左手將小月抱住,走到汽車邊,將她放進後備箱。汽車內兩名男子早小月一步死亡。
雙頭犬操作無人機,道:“沒有監控,沒有安保系統,他們正準備吃飯。”
崔建:“明白。”
雙頭犬轉動頻道:“日曜。”
日曜:“就位。”
雙頭犬:“最好讓他自己處理。”
日曜:“明白。”
崔建翻過幾乎可以無視的低矮圍牆,徑直走進客廳,出現在餐廳,他沒有出聲,就靠在一邊看着餐桌上的爭論。
小長桌上食物很豐盛,爲了還在睡覺的孩子,大人們都在努力壓低聲音。崔建聽不懂荷蘭語,但看的出來月徒非常弱勢,不停的雙手合十,努力的表現出真誠。每個話題似乎都被他的真誠表情所打斷,讓飯桌上的氣氛更爲壓抑。
崔建伸手,在牆壁上敲了兩下,所有人看向他。
其他人表情疑惑,月徒卻如同坐上烙鐵一般跳了起來。崔建用槍口示意,月徒左看右看似乎在尋找武器,然後看見槍口不晃,他知道崔建馬上要開槍,還是坐了下來。
崔建走到了側面拉一條椅子坐下來,保持五米的距離,認真的打量月徒妻子。月妻雖然還處於驚恐之中,但能看得出她內心挺強大,勇敢和崔建對視。
月徒的岳母首先反應過來,非常震驚的看向月徒:“你在販賣人口?”
月徒連連搖頭:“不不不。”
崔建問:“你們聽得懂英文嗎?”
老人們搖頭,月妻點頭。
崔建說明情況,月妻爲父母翻譯,崔建:“我是月曜,七殺月曜。你的丈夫是準月曜。他本可以選擇最和平的方式離開七殺……所以,我今天是來殺他的。”
崔建說完,給了大家幾秒的回神時間,站起來走過去,左手抽出後腰的備用手槍放在餐桌上:“看在教官的份上,我給你自殺的機會。”說完退了回去。
月徒嘲笑道:“這把槍根本沒子彈,你何必羞辱我呢?”
崔建沒有正面回答,道:“我非常羨慕你有一位非常優秀的妻子。今天特意拜訪,就是想見一見你的妻子。你可能不信,在你身上我能看見一些自己的影子,如果可以的話,我甚至想請教你一些關於夫妻感情的問題。”
月徒:“我和你不同,我沒有精神病。我對於你們的信仰沒有任何興趣,我只是因爲有一顆感恩的心才加入七殺。”
崔建道:“你浪費了教官四年的時間,浪費了組織提供四年物資,還有臉說感恩?我查過你的資料,你之所以同意加入七殺,是因爲如果你不同意,將被送到官方福利院。你沒有力量,你沒有信心掌控未知的生活。你加入七殺,爲的是力量,而不是感恩。有些話騙別人可以,別把自己給騙了。”
月徒不說話,他希望崔建能多說點。
崔建繼續道:“我們沒有查清楚最近一年你靠殺人賺了多少錢,只查到你某離岸銀行賬戶裡有四百萬美元。”
話說到這裡,月徒突然閃電拿槍,手還沒碰到槍,子彈先打穿他的脖頸。月妻尖叫一聲,拿了白色餐巾去堵噴射出來的鮮血。月徒血手放在月妻手背上,溫柔的看月妻,喉嚨發出卡卡的聲音。
月妻一邊流淚,一邊撫着月徒的頭髮,連連點頭:“我會照顧好孩子的。”
崔建站起來,對着月徒腦袋補了一槍,嚇得月妻放手。崔建走人,月妻站起來道:“這不公平。”
崔建回頭,疑惑看着她。
月妻質問:“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呢?我又做錯了什麼呢?你們有你們的遊戲規矩,可是爲什麼受到傷害的人卻是我們母子?”
崔建想了很久,最終向月妻彎腰道歉,道:“對不起。”轉身離開,離開的背影多了幾分凝重。
在一分鐘時間內,崔建想了很多理由,但都被自己一一推翻。
責怪月徒嗎?是你們七殺將兒童月徒收入孤兒院,是七殺挑選了月徒,是七殺培養了月徒。
月妻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女性,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在和月徒交往中,她付出了真心和真情。她沒有做錯的地方,但如她所說,最終受到傷害的人是她和她的孩子。
崔建在月徒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不是因爲崔建和月徒相似,而是因爲葉嵐和月妻相似。
她們都不知道自己愛人的真實身份。
……
崔建離開農莊準備上車,聽見草叢中手機震動聲音,尋聲一看,應該是小月的手機。
崔建接通電話:“哈嘍。”
對面許久沒有聲音,十秒後掛斷了電話。
崔建把手機一扔,發動汽車離開,連線雙頭犬:“搞定。”
雙頭犬:“好的,接下去就是管家這邊的事。”
崔建:“聽起來不太順利。”
雙頭犬:“復仇聯盟將投入八千萬美元用於懸賞管家,已經開始接觸中間人。按照程序,市黑中間人會先驗資,接着可能聯繫網暗殺手組織,也可能直接掛懸賞。金額之高大大超出了我們預計。根據我們的消息,復仇聯盟資金池已經達到了五億美元,最主要的一位金主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他一個人就捐獻了三億美元,並且現在還在處理資產,準備用最後的人生和財富向我們復仇,”
崔建道:“按照規矩,我們不能主動攻擊他。雖然我也想做好事,讓他們一家整整齊齊。”
雙頭犬:“復仇聯盟爲冰刺捐贈了一筆資金,冰刺一隊,冰刺二隊都將在近期趕赴柏林。我聯繫了冰刺的主管,給了他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正常執法,也就是說他們必須保持公平公正的執法態度。第二個選擇是與殺手合作,或者對殺手行爲視若無睹,我們將會把他們列爲敵人。”
崔建道:“他們選二。”
雙頭犬:“他們原本選一,我說我會向他們提供殺手團伙信息,作爲執法者,他們有義務協助本地警方除掉殺手組織。最終他們表示,目前還在考慮是否會前往柏林。”
雙頭犬:“這算得上是一場有多方參與的戰爭。好消息是:蓑衣客已經僱傭了螞蟻軍團,並且撥款五千萬美元到螞蟻軍團賬戶,螞蟻軍團將是我方對抗僱傭兵的主要力量。”
雙頭犬將本次戰場分成三類。第一類是強攻型傭兵,十幾名,乃至幾十名全副武裝的傭兵直接進攻山莊。面對這一類戰鬥,七殺即使能阻止他們,也會付出很大代價。因此,這部分戰鬥就交給螞蟻軍團。
第二類是暗殺與刺殺,這部分就交給大銀安保和柏林安保。第三類爲非主戰場戰鬥,比如突襲冰刺大本營,比如破解信息,協助警方抓捕殺手。
螞蟻軍團擁有德法背景,主要分部在非洲、中東和東歐。其分爲主要成員和僱傭成員,主要成員數量在五百至八百之間。僱傭成員數量最多時超過三萬,這部分傭兵曾經以國際志願軍方式加入東面戰場。
螞蟻軍團不可能調動前線士兵來處理管家事務,他們動用的主要力量是旗下一百人左右的一個小兵團:紅螞蟻。紅螞蟻成員由德國和法國退役特種軍人組成。
爲了僱傭紅螞蟻和獲得官方默許態度,蓑衣客也是花費了很大的代價,除了明面的幾千萬美元僱傭費用外,蓑衣客還送出了非洲十個金礦,每個金礦最少有50年的開採權。
當然,蓑衣客本質還是商人,送出去的金礦是在穹頂行動中獲取。他缺乏國家背景,缺少保護金礦的僱傭兵,因此算是一個順水人情。此外,與螞蟻軍團建立合作關係,有利於未來的再次合作。
各方都在蓄積力量,而這一切的本源是因爲管家沒有成功自殺。因爲一個癡傻老頭,將有很多年輕人喪命。
崔建問:“韓國那邊怎麼樣?”
雙頭犬:“五天後管家將搭乘葉溫提供的專機,在德方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回到德國。不過,葉溫提交的申請司法保護已經被德國官方否決,因爲葉溫不是管家的監護人,無權提出申請。”
雙頭犬:“昨天,特勤騎士團僱傭的施工隊進駐管家別墅開始全面施工。用的是管家簽名委託文件。”
崔建疑問:“管家在這個情況下還能簽署委託文件?”
雙頭犬回答:“當然不能。但要否定這份文件,需要官方申請司法蒐證對比筆跡。特勤隊長特別擅長利用法律武器來武裝自己,同時也擅長利用武器來破壞法律。再說,他依靠穹頂計劃賺了不少錢,七殺越是強勢,他賺的錢就越多。”七殺已經確認蓑衣客即使不是特勤隊長,也是特勤隊長的直系下屬。
雙頭犬:“我會給你一個德國大廈附近安全屋的地址與權限碼,你可以隨意取用裡面的武器。”
德國大廈在柏林南郊,距離管家居所直線距離1公里,路程1.5公里。德國大廈並非大家熟知的德國國會大廈。德國大廈是一棟商務寫字樓,高四十五層,裡面有擁有五層所有權的國際知名大公司,有隻能租借幾十平米辦公室的小公司,也有隻租借十來平米辦公室的皮包公司。
德國大廈之所以特殊,一來大廈天台有停機坪,二來它是周邊最高建築,可以俯瞰整片區域,甚至能看見管家別墅東南角的幾棵果樹。
在崔建和管家討論時,紅螞蟻已經拿到德國大廈四十五層和天台的使用權,他們開始在天台安裝設備,其中包括了近距離對地偵查主動雷達,覆蓋範圍十公里。
他們拉起了迷彩雨棚,構建了狙擊和偵查陣地,在天台佈置了帳篷。他們相信,只要自己準備的足夠充分,就能讓大部分亡命徒知難而退。爲此他們還申請了直升機區域巡邏權限,以此來威懾想和他們作戰的歹徒。
紅螞蟻是以公司名義,向官方申請到協同區域特警反恐演習的資格,官方也希望通過紅螞蟻的威懾,讓僱傭兵知難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