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胥同陸亦陽一起過來的時候,三娘正在和王祁蓮閒聊。
王祁蓮坐在正對着房門那處,門開了之後她第一個瞧見王文胥同陸亦陽兩人:“父親”
王文胥點頭嗯了一聲,與陸亦陽道:“這便是我那義女。”
他以爲陸亦陽跟三娘兩人不熟,沒見過幾面,卻不知兩人已經到了十分相熟的地步。
陸亦陽從進屋開始,眼神就沒從三娘身上挪走過,一雙眉目含情,三娘見了不禁皺眉。
他上前來衝三娘行了個禮,裝作不相熟的模樣:“邊南軍的將士多有得罪,還望王小姐寬宏大量,莫要再計較,那人我已經處理了,你也無需再記恨。”
三娘問他:“處置?如何處置的?”
陸亦陽老老實實的說:“砍了他一隻手,發回原籍,從此不再收錄。”
這麼聽來也算處理得妥當了,至少三娘覺得合理。但按照軍法來說,這樣處置有些過了,陸亦陽有私心。
三娘明知道他這般已經很妥當了,卻非要挑刺:“就砍了一隻手?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王文胥聽三娘這般說,斥道:“瘋丫頭,修得胡說!那是人命,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她當然知道了,她只是想看看陸亦陽會怎麼做。
本以爲陸亦陽會巧言令色的拒絕,卻不想他開口便道:“只要王小姐高興,要他的命又何嘗不可?只是小生想問問王小姐,若是殺了他能否徹底解了你的怒氣?”
王文胥聽了忙阻攔:“陸公子可不能這般”
陸亦陽卻一副我意已決的模樣,再問三娘:“王小姐可是真要那人的性命?若真要,我現在便去辦。”
三娘這下作繭自縛了,她以爲她很瞭解陸亦陽的,卻不知他何時成了這般任性的人,真要爲這事殺了那人。
他要知道,那人雖說職位微乎其微,可他畢竟不是御林軍的人,他就不怕得罪邊南軍的頭頭?
“不必了,我不過心中有氣,說的氣話罷了。”三娘想着,要那人的性命也沒什麼意思。他沒了一隻手,又被撤回原籍,後半生恐怕不好過。
王文胥這才鬆了口氣,三娘要真讓陸亦陽這麼做了,他就怕邊南軍的人到時候惹不起陸家,把過失又強加到王家來。
陸亦陽問她:“王小姐可有想清楚?若是等那人被送走,想要報仇就難再尋找人了。”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不想去過問了。”
陸亦陽這才作罷:“如此,小生再與王小姐說聲抱歉,往你莫要往心裡去,這絕非是我們陸家的意思。”
三娘點了點頭:“知道了,有勞陸公子記掛。”
他看着三娘那副懨懨模樣,以爲她還心有芥蒂,便賣了個人情:“我聽說王家正缺糧,若是不嫌棄,我可以到外頭給你們弄些糧食來。別的也不求,只求王家能原諒咱們這一回。”
王文胥一聽,覺得高興,可想一想又覺得不好占人家便宜:“算了吧,如今糧**貴,想來也不好弄,你只需同意咱們府上的人出去購買就成了。”
陸亦陽不依:“這糧食不論伯父收與不收,晚輩都是要送來的,當是賠罪禮。”
王文胥又是一番推辭,可陸亦陽雷打不動,怎麼也不肯作罷。
沒辦法,王文胥只能依了他:“那成!不過我這個人不愛白拿人家的東西,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往後你有需要,我定會鼎力相助。”
這回陸亦陽沒有拒絕,說道:“一言爲定!”
王文胥還愣了愣,聽陸亦陽這意思,他是很肯定會有求於他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要是什麼傷天害理或者有違王家意願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陸亦陽答應得很爽快:“伯父放心,絕對不會!”
如此,王文胥便放了心,覺得陸亦陽一個男子不宜在三娘這裡久留,便道:“那請陸公子隨我到前院去坐一坐吧。”
陸亦陽也明白王文胥的意思,嗯了一聲沒有多言,跟着王文胥離開了夜闌居。
王祁蓮見他倆確確實實走出了院子,才跑回來同三娘道:“你覺得那陸公子人如何?”
三娘狐疑:“你問這個做什麼?難不成移情別亂了?”
她嗔怪道:“你休要胡說,我是那般不長情的人麼?我只是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大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王祁蓮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悉心講解:“你沒嘗過情字,不知道有情的人總是雙目含波,看着你都會讓你渾身發顫。”
“你的意思是,你發顫了?”
王祁蓮白了她一眼:“人家又不是看的我,我發什麼顫?”
“那你又說有情的人看你一眼你就發顫,那你要是沒發顫怎麼知道他有情?”
“我道行高,一眼就能看出來,那小子八成是對你有意思。”
三娘暗自發笑,就她這樣的還道行高呢。正在道行高的人,可不會被睿王的面上功夫所迷惑。
“得得得,就算他真對我有意思能怎麼樣?咱們王家成這個樣子,陸家人能看得上?再說了,我又不是王家本家的姑娘,嫁過去頂多是個姨娘。”
王祁蓮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你說這個倒是,不過他要是真對你有情有義,當姨娘也沒什麼的。”
三娘跟她的思想不同,她上一世委屈了一輩子,這一世是萬分不願意再委屈自己。就算是嫁去小門小戶當嫡妻,也不要在大戶人家作妾,沒地位不說,還得受氣。
“那算了吧,我是不願意給人作妾的。”
王祁蓮想想也是:“我倒理解你這一點,畢竟沒有那個姑娘想去作妾的,除非真的非常喜歡那個人。”
這聊着聊着,竟又聊到情感上去了,三娘怕王祁蓮再往下深思又想起睿王,便轉了話題:“也不知這冬日要什麼時候纔過去,日日都悶在屋裡委實難受。”
王祁蓮接話:“是啊,又冷又無聊,想看本書吧,還怕手涼。”
三娘笑了笑,同王祁蓮話起家常來,王祁蓮聊得開心,也就沒再想起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