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試探性的喊了一聲:“父親”
裡頭那人果然有了反應,只是片刻之後才費力的出聲:“祁瑤?”
三娘激動得不行,只差哭出聲兒來了:“父親,我來看你來了。”
誰想他卻厲聲道:“你快走!別留在京城了,快”他說着突然咳了起來,讓三娘非常揪心。
“父親,我會救您出來的。”
他聽三娘這麼說,更是激動起來,只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挪到牢門這邊來。
三娘這纔將他看清,特別是那雙手,滿目瘡寧真讓她看着揪心。
王文胥一張臉盡是污垢,上頭的點點腥紅也不知是不是血跡。他這番模樣,肯定是別刑部大牢裡的人百般折磨過的。
“趕快走吧,別管我了”
三娘想着先前那人百般交代,趕忙切入正題:“父親,您就把淑妃他們的行蹤跟齊王說了吧,王家一家就等着您的抉擇了。”
王文胥忙問她:“誰跟你說的?”
“您甭管誰跟我說了,總之今兒我就是來勸您的。”
“糊塗!”王文胥衝她道:“莫要聽歹人胡說,根本沒有這回事!”
若換成是旁人,三娘也許會相信是胡說八道,可蘇欽玉她是信任的。
“您以爲您瞞着衆人,他們就沒辦法找到了?”
王文胥卻道:“有什麼事情我一人承擔便是,你就聽我一句勸,領着王家剩下的人,去把祁賢找到,然後跟着他一塊兒走吧。他待你的心思我清楚,他的品行我也清楚,會對你好的。”
這就託付終生了?三娘豈會應允:“我既然來了,便沒打算就這麼走,不把您救出去,我誓不罷休。”
有時候,文人所崇尚的道德不一定就是好的,就像王文胥此時一般。忠義本就不能兩全,可他一樣都不想棄。
“您就算不爲外頭的老太爺想想,也該爲母親和長姊想想。她們都被抓了進來,至今都沒能回去。”
王文胥似乎根本不知道這個,驚問道:“她們也被抓進來了?”
三娘點頭:“興許不是跟着您一起被帶走的,但確確實實是被抓走了。”
王文胥罵道:“這幫畜生!”
“父親,您就爲算爲母親和長姊着想一下,將事情說出來吧。”
王文胥顯得極其痛苦:“不是爲父不願意,而是君命難違”
君命難違?
三娘一時想不透徹,什麼叫君命難違?
齊王跟睿王水火不容,根本不可能想要保全睿王,那王文胥說的這個“君”大概是先帝吧。
到底是親生兒子,睿王那藏身之處應該也跟先帝有關。
如果說這是先帝的意思,王文胥這般就更能理解一些,可三娘卻不願見其成。
“父親,自古忠義難兩全,保住王家纔是最重要的。你若是不願意說,我去說便是。”
“你知道個什麼?別瞎攪和了,趕快走吧。”
三娘見他不信,問他:“是不是在北城?”
王文胥愣了愣,卻不說話了。
三娘繼續道:“有那麼一條路,從宮裡通向北城”
“住口!”王文胥大喊一聲,忙道:“你瘋了?這是從哪裡聽來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這條道在當年極爲隱蔽,也是在鄴越笙登基之後才被世人所知,後來便被封住了。
三娘起先也不確定,可聽蘇欽玉說睿王一行毫無蹤跡的時候,纔在想是不是那個地方。現在看王文胥這副反應,大抵是沒錯了。
不過現在最棘手的不是淑妃他們在哪裡,而是王文胥肯不肯親自去指認。
“您也別管我是從哪裡聽來的,總之您就得聽我的,否則我便自己去齊王那裡交代,結果也是一樣。”
王文胥急得不行,伸手來抓着三孃的臂膀:“不能,都這樣了,饒他們一條生路吧。”
可他求錯了人,要他們命的不是三娘,而是齊王,她根本沒法左右。
三娘同他繼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您若是再這麼熬下去,母親和長姊的命恐怕也難保,您就真的如此狠心麼?長姊她還這麼年輕”
王文胥有所觸動,可思來想去卻道:“有什麼罪名我一人承擔便是,想必齊王不會連包容兩個女人的度量都沒有。”
他想錯了,齊王還真是沒這個肚量。
“三娘見他如此冥頑不靈,乾脆道:“父親,這是我第一次求您,您就爲王家想一想吧!先帝已經去了,違揹他頂多就是黃泉路上見面的時候沒法交代,可咱們王家卻能保全。您若是將王家葬送可,您怎麼跟王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呢?”
王文胥鬆開了手,扶着腦袋一副痛苦的模樣:“你莫要再逼我了,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廊道盡頭傳來跺腳聲,啪啪兩下,將三娘嚇了一跳。
可那邊沒人過來,應該的蘇欽玉的提醒。
三娘知道沒法再逗留了,乾脆使出殺手鐗。
她從袖裡拿出那把來時準備好的匕首,當着王文胥的面兒拔了出來,直接往自己脖子上一放:“父親,您若是再執迷不悟,我就死在您面前,正好咱們黃泉路上也有伴兒。”
王文胥着急萬分,伸手要來奪下匕首,卻怎麼也夠不着:“傻丫頭,別幹傻事!”
三娘不理會,追問道:“您就說您答不答應!”
他一下焉了氣:“你快把匕首放下來,什麼事都好說。”
三娘就只要他明確的答覆:“您答不答應?”
見三娘如此說不通,王文胥也沒了轍,只能道:“答應,答應,我答應你還不行麼?趕緊把刀放下來!”
三娘便將刀從脖子上拿下來,盡頭那邊卻又響起跺腳聲。
她知道一刻不能再留了,趕忙起身,朝那邊看了看,又回頭與王文胥道:“您說話要算數,若是明兒沒結果,我就死在府裡,我說到做到。”
王文胥耷拉着腦袋,似是微微點了點頭,三娘就當他是同意了。
若是明兒再沒結果,她就讓蘇欽玉把她的“死訊”帶到王文胥這裡來,總之就得逼他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