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想到如果以後每用一次膳,就先推銷蘇蘇的烙餅一番,一次兩次倒還好,要是回回如此,恐怕那麼官員們也以爲他是個上年紀的嘮叨婆了,畫面實在太尷尬。
“殿下你那麼足智多謀,還用得着問我嗎?一天一個花樣,我相信你也是可以的。”蘇蘇對端王信心滿滿,“一旦平底鍋有了更大的力量,以後京城的饑荒就不會那麼嚴重,那些災民也不會發生暴亂了。”
“好,我儘量……”
“既然剛剛得了這麼多誇讚,我馬上就帶着平底鍋去安置營一趟,你告訴我爹一聲免得他找我。”蘇蘇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去烙餅給災民們吃了,餓了這麼些天,她心裡還是有些愧疚的。
端王還是有些擔心蘇蘇:“你去沒關係麼,再累着怎麼辦?”
“沒事啦!”蘇蘇大手一揮,“我真成紙糊的了不成!只是有一樣,我今天出門連銀雪都沒帶,你得撥幾個人跟着我。”
端王點點頭:“好,我馬上就去安排,你先吃點東西休息一會。”
蘇蘇回後廳先試了試,吸收了很多誇讚的平底鍋果然威力大增,又一下子烙出幾十塊餅來,蘇蘇高興得不行。
過了一會,響起敲門聲:“小姐,王爺問您準備什麼時候過去?”
“現在!”蘇蘇一下子站起來把平底鍋放進布袋裡打開門,“快走吧!”
“是。”
“誒?洛道?怎麼是你?”蘇蘇吃驚道。
“王爺吩咐我帶人護送和幫助小姐。”
“殿下也太……”蘇蘇哭笑不得,端王身邊最得力的人竟然派給她了,她怎麼敢使喚呀!
坐在馬車上,洛道一直騎馬跟在車邊,蘇蘇想起銀雪,掀起簾子笑嘻嘻地跟洛道搭話:“洛大侍衛,今兒真是對不住了,沒把銀雪帶來。”
洛道一愣,耳根竟然不經意地紅了起來:“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你還裝傻,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身邊可見一個銀雪,你說勾就勾走了。”
蘇蘇話說得太直白,洛道更不好意思:“洛道不敢。”
“什麼不敢呀。”蘇蘇覺得有趣,“你倒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個打算。”
洛道覺得自己再這麼裝癡賣傻也沒有意思,認識銀雪自然是因爲端王和蘇蘇,那天他在安置營,看見銀雪像是小雀兒躍上躍下,提着籃子給災民們分餅,臉上一直笑嘻嘻的,說話悅耳清脆如黃鶯,直甜到他的心裡。
倒是個老套的故事,後來他每天都能在安置營見到銀雪,銀雪啊,人如其名,銀光燦燦,純白如雪,是個再可愛不過的姑娘。
他開始常常幫着銀雪幹活,銀雪跟他混熟了以後,每天嘰嘰喳喳地跟他嘮叨好多話,一點也沒有防人之心。那個月他領了俸,便拿去給銀雪買了根簪子,她當下臉蛋紅撲撲的,似那時西邊天上的雲彩。
“我只是個丫頭,怎麼能戴這麼精緻的簪子,用不上的。”
“那就留着……等着嫁人的時候再戴。”
銀雪一下子撲哧笑出來:“我嫁人,還要帶你送的簪子麼,被人知道了要打我。”
他假裝在看天上的晚霞,霞光也映紅了他的臉:“那就嫁給我也好,這樣就沒人說閒話。”
那一幕重又在洛道腦海中回憶起,他不由露出一個甜蜜的笑來回答蘇蘇:“全要靠王爺和小姐成全。”
“成全成全。”蘇蘇心裡因着洛道這句話而滿是欣喜愉快,彷彿有了終身大事有了着落的人是自己一樣,“你不知道,這些日子,銀雪跟我待在府裡,整日魂不守舍的。”
洛道笑容更甚,知道蘇蘇是句玩笑話。這些天,他跟着端王,倒能每天去蘇府見一見銀雪。端王和蘇蘇說話的時候,他和銀雪就在外頭院子的迴廊裡互訴衷腸,時間匆匆,每每離開,他都希望快些娶了銀雪纔好。
可是銀雪是蘇蘇的丫頭,他又是端王的侍衛……他由衷地希望端王和蘇蘇可以在一起。
“殿下和小姐也是一對佳偶啊。”洛道發出一聲感慨。
蘇蘇沒想到洛道竟將話茬子引到她和端王身上,一下子也紅了臉。
不過她竟然覺得,如果自己和端王在一起,銀雪和洛道在一起,似乎也不錯啊……閒暇時四個人策馬出外共遊,倒是怡然愜意得很……
說起端王,她倒覺得自己和端王這些日子着實走得太近了,近得詭異,端王對她似乎對旁人很有些不同,對比他和蘇婼說話的態度與和自己的不同就知道了,他跟她原先印象裡的端王已經是兩個人了。
可是,他從沒有對自己說過什麼啊……蘇蘇畢竟是個女兒家,也不好意思問出“喂,你對我,到底是什麼心思”這樣的話。
再看蘇遠道的態度,今天這麼容易就答應帶着自己來找端王,甚至連理由都沒有問,往日端王天天來府裡探望她,也沒有什麼異議。應該是樂見其成的態度,畢竟自己和端王是有婚約的。
那個婚約,現在還有幾個人把它當真呢。蘇蘇有時候都有一種,那不過是一樁已經無人在意的玩笑,做不得真的感覺。
自己每天因爲這些東西糾結來糾結去,端王看上去卻像是一點也不糾結的樣子,實在叫蘇蘇有些苦惱。京城人的傳聞她也是知道的,萬一端王對自己的關心只是因爲自己有一口可以爲災民們帶來糧食的鍋,是出於愛護有功於國家人士的目的……
那蘇蘇可不僅是一廂情願,以後的婚姻也會面臨極大的問題……曾經和端王有過密切來往的女子,誰敢來給她提親啊!
蘇蘇在車裡腦洞開了無數回,馬上的洛道見蘇蘇沒了反應,以爲她是羞怯了,便補上一句:“待動亂和饑荒平息,殿下與小姐大婚之後,便請成全我和銀雪吧。”
待動亂和饑荒平息……
殿下與小姐大婚之後……
蘇蘇聽着這些,有些怔怔。大婚?洛道是端王的身邊人,必定了解他的心思吧。那麼,果真是對自己有意,也記得婚約麼。
在車裡的蘇蘇,慢慢浮起了一抹羞怯喜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