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寒每天都會來看我,但我不是裝作睡覺,就是故意不理他,所以我們總共加在一起說的話,絕對不超過十句。
等到出院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不但沒變瘦,反倒是因爲天天臥牀休息,胖了幾斤。
因爲額頭上傷口比較大,所以術後留了疤,我之前一直都是中分,現在決定剪成齊劉海。
王媽一直唸叨着,說好端端的小姑娘,臉上留了疤,不好看,還說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讓我去做個手術,把疤痕去掉。
但我倒是無所謂,反正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也不打算嫁個好人家了,頂多就是偶爾照鏡子的時候感慨一下,其他並沒有什麼大不了。
我寫了辭職信,偷偷遞到人事部,沒有告訴任何人。
我的行李原本就不多,大概收拾了一下,我靜靜地坐在屋裡。
王媽在外面敲了敲門,“歡顏,我出門一趟,馬上就回來。”
她一走,我就立刻把陸子寒給我的信用卡還有鑰匙,放在桌子上,拖着行李箱就趕緊下樓。
剛走到客廳,忽然就聽到外面開門的聲音,陸子寒這個時候肯定在公司,王媽怎麼會回來得這麼快呢?
我一擡頭,萬萬沒想到回來的正是陸子寒。
他看到我身後的行李箱,眼神立刻就變了,我感覺他竭力在壓制怒火。
“準備去哪?”他忽然將一個小信封扔給我,是我的辭職信。
“我已經把信用卡和鑰匙留下了,之前我媽媽生病用掉的錢,我都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先回答我,你現在去哪?”
我有些戒備地看着他,反問道,“你該不會以爲我要去找程晨吧?”
見他沒說話,我忽然就平靜了下來,我註定跟他沒有辦法相處,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放到對等的地位,總是不自覺地把我想象得特別不堪。
我拉着行李箱就往外面走,“不要你管,我無論去找誰,都跟你沒有半點關係!”
他一下子就急了,“你不準去找他!”
跟這種人沒有辦法理論,我現在只想趕緊離開,“不要逼.我,一個人一旦死過一次,就什麼都不怕了。”
他後退了幾步,異常煩躁地揉了揉頭髮,“好,放心,我不會強迫你。”
逃出來之後,我準備去醫院,順便和醫生談談轉院的想法。
“你媽媽她現在的病情很不穩定,你如果來回折騰的話,對她的身體肯定沒有好處。如果等到過段時間,情況稍微穩定了一些,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
我考慮了一下醫生的話,決定先找個房子住下來,順便找份工作,等到媽媽的病情出現好轉,再考慮一下搬到小城市。
陶曉紅和男朋友住在一起,我肯定不能厚着臉皮跑過去找她。
至於福利院,我肯定更不能去,我不想讓李媽媽看到我這麼落魄的樣子,她一個人應付福利院已經夠累了,我不能再讓他擔心。
找了一上午的房子,遇到的大多數都是中介,房子不是太舊太破,就是租金太高,後來總算找到一個各方面都還可以的房子,我收拾了一下午,累得精疲力盡,洗了個澡,就倒在牀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天都黑了,肚子餓得不行,我胡亂套了件外套,跑到樓下超市,買了袋方便麪回來煮着吃。
我一邊吃着面,一邊瀏覽着網上的招聘信息,現在先不考慮太多的東西,能有個工作暫時做着就可以了。
我在網上海投了很多簡歷,但奇怪的是,都好幾天過去了,仍然沒有公司給我打電話。
最後終於有一家企業讓我去面試,是一個比較小的翻譯公司,因爲我是英語專業,他們正好有這方面的需要。
面試的過程比較順利,老闆讓我第二天直接去上班就可以了。
斷斷續續地大概過了一個星期,我漸漸適應了新的工作環境,甚至把陸子寒也逐漸從我的大腦裡摳掉了。
這天下班回去,經過門衛室的時候,裡面的大叔忽然跑過來跟我說,“小姑娘,你是一個人在這裡租房子吧?”
我點點頭,“嗯,我是剛租沒多久,在這附近上班。”
“我發現好像有一個男人經常跟蹤你,開一輛黑色的車,通常是跟着你,有時候就停在你樓下的位置。”
我心裡一驚,“那男人長什麼樣子?”
“沒有離近看過,但個頭很高,年紀應該不算大。”
我心裡稍微已經猜出來是誰了,跟大叔說了謝謝,就心事重重地回去了。
到了晚上9點多的時候,外面忽然狂風大雨,因爲租的地方,條件不是很好,我去開燈的時候,不知道弄壞了什麼東西,反正整個屋子停水又停電。
我打電話給房東,是一箇中年婦女,打着哈欠,說你先忍一個晚上,明天再找人過來給你修。
屋裡又悶又熱,不多時就渾身是汗,關鍵我晚上還沒來得及洗澡。
我拿過手機一看,已經顯示快沒電了,最倒黴的是充電寶也在公司忘記帶。
我打算去樓下超市買個手電筒,順便再買點礦泉水。
出了小區大門,要走一段黑路,我總感覺後面有人跟着我。
我有些害怕,忽然想起今天同事跟我說,我們這一帶有變.態出沒,專門趁晚上偷襲女孩子。
我顧不得多想,拔腿就往前跑,結果可能是跑得太急了,又加上這段路很黑,我一下子被石頭絆倒在地。
估計是扭到腳了,我感覺骨頭像是錯了位,疼得半天都沒爬起來。
後面果然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朝我走來,我忍不住大叫,“救命啊啊!!”
“別叫,是我!”等到他走近了,我纔看清原來是陸子寒。
他俯身,我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下。
他低聲說了句,“別動。”
雖然和他之間矛盾重重,但眼下黑燈瞎火的,而且我的腳確實走不了路,萬一他丟下我一個人,假如真的遇到變.態,我只有等死的份。
陸子寒伸手在我腳上捏了捏,我頓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應該是摔骨折了,我帶你去醫院吧。”
陸子寒彎腰把我抱在懷裡,這種情況下,我不知道究竟該說些什麼。
“你好像重了。”
我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呵呵呵,我差點都忘了,挖苦打擊人是他的強項。
他抱着我走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他的車子,明知故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散步。”他回答地很鎮靜,說的跟真的一樣。
我腳上還疼得要命,根本就沒心思揭穿他。
到了醫院,醫生把我的腳包得像個糉子,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就讓我回去休養了。
陸子寒開車把我送回來,一想到我屋子現在的慘狀,我就頭疼,我不想讓陸子寒看到我現在過得這麼淒涼,於是說道,“你把我放在小區門口就行了。”
他沒理我,徑直將車子開到了我的樓下,然後就把我抱了出來。
“門卡呢?”
我現在有傷在身,不是逞強的時候,乖乖刷了卡。
陸子寒抱着我進了電梯,“你住幾樓?”
我伸手按了5,很快到了5樓,他拿鑰匙替我開了門。
屋裡一片漆黑,緊接着一陣熱浪就迎面撲來。
“屋裡燈在哪裡?”
“不知道怎麼了,忽然一下子就停水停電了。”
他摸索着路,把我放到牀上。
“你有沒有一些簡單的工具,像小起子、扳手之類的。”
我想了一下,“牀底下好像有。”
他開了手機,藉着裡面的光,在屋子裡搗鼓了一會,他跑過去試了試開關,燈果然就亮了。
“你這裡沒有空調嗎?”
“因爲租金比較便宜,所以沒空調。”
他把風扇搬到牀頭,讓風對着我吹,順便又把我的腳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
陸子寒跑到衛生間裡,過了一會,裡面便傳出來嘩嘩的水聲。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聲謝謝,但最後憋出來的一句話是,“爲什麼你會修理這些東西?”
我一直以爲富二代只會吃喝玩樂,還有找女人。
他已經洗乾淨手了,“都是些簡單的小毛病,很好修。”
外面雷聲轟隆隆的,閃電交加,風把窗戶颳得呼呼作響。
陸子寒忽然躺到我的牀上,然後把手撐在腦袋後面。“你這牀好小。”
我往裡面退了一點,“你憑什麼睡我的牀?!”
他閉上眼睛,很舒服地嘆息了一下,“晚上雨下這麼大,還打着雷,你腳也不方便,我不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
我根本就推不動他,他就像個無.賴一樣,外面猛然“咔擦”響了幾下炸雷,我看了眼躺在身邊的男人,竟然覺得有幾分心安。
“晚上在這睡也行,你先去洗個澡。”
陸子寒立刻睜開眼睛,乖乖跑到衛生間洗澡去了。
因爲牆壁根本就不隔音,我聽見他一邊洗澡一邊抱怨,“這是我用過最簡陋的浴室,沒有之一!”
我沒忍住笑了出來,笑完之後,忽然又覺得很害怕,我到底是怎麼了?明明說好要和他撇清關係的,現在不知不覺間卻靠得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