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九武纔剛剛出門,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駛近了“杯莫停”。
從容地掀起車簾走下車的,正是在京城裡面那位花了二兩銀子,只爲買回幾隻番薯的好吃大夫謝惟一。他跟江柃羽之間有過約定,待到他有空閒的時候,要到酒樓來找她試新菜。
眼見年關將近,他的饞蟲發作,於是便坐上了馬車一路而來。
“客官,請問幾位?”
阿福眼見有客人上門,立即就上前殷勤地招呼。
謝惟一的目光掃過店裡的食客,他進門就聞到了一陣陣的香味,當中有他熟悉的黨蔘、淮山、紅棗以及胡椒,摻合着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他一個早上都在馬車上顛簸,這一刻是真的餓了。
眼見其它的食客,圍着炭爐一邊煮一邊吃,他兩眼都冒出了亮光。
“給我來一份跟他們同樣的。”
“對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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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抱歉地開口,“這是我們店裡特有的‘豬肚煲雞’,每日限量供應,客官您來得太晚,今日已經賣完了。”
“一定還有的。”
謝惟一嚥了咽口水,這麼新穎的菜式,他非要吃到嘴裡不可。
“真的沒有了。”
阿福連聲地道歉,“一煲‘豬肚煲雞’要用上一個完整的豬肚以及一隻完整的雞,雞倒是不難找,但豬肚實在是有限,所以來得晚了我們就只能是抱歉啦。客官你只有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的份量,我替您再叫一份其它的菜餚好不好?”
“我只要這個!”
謝惟一用筷子敲着桌子的邊沿,終於記起了自己此行是來找人的。“你去叫楊澈或者是江柃羽出來見我,就說我一定要吃‘豬肚煲雞’,讓他們給我想辦法,想不出來我今天就不走了。”
“原來客官認識我們少爺?”
阿福還從來沒有見過像謝惟一這樣的客人。
他請教完他的姓名之後,連忙走去賬房把楊澈找了過來,然後又去後廚通知了楊清凡。
“謝大夫!”
楊澈接到消息之後急步趕過
來,看到謝惟一眼中都是意外。他原本以爲這位大夫只是隨意地說說,結果他真的爲了嘗新菜,就不畏嚴寒大冷天的從京城趕了過來。
“怎麼不見羽姑娘?”
相較於連菜刀也不曉得怎樣拿的楊澈,謝惟一更掛念的人是江柃羽。
“你來得很不湊巧,她已經回了京城。”
楊澈嘆息地搖頭,謝惟一來的太不是時候,江柃羽剛被御王帶走了兩日。謝惟一拍着桌子惋惜道:“我趕了這麼多的路過來,她怎麼就不等我呢?”
“你這個饞鬼怎麼跑到我這裡來?”
謝惟一正跟楊澈在說話,身後有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他回過頭去看到的是楊清凡正向着他走過來。
“楊清凡?”
謝惟一霎時間意外得嘴巴都無法合上,與楊清凡交換着目光,許久之後纔開口道:“我回京之後有找過你,但你怎會到了這裡?”
“陳年舊事就不要再提。”
楊清凡走近謝惟一的身邊,二三十年的時光一下子過去,他們都不再是昔日的青澀少年。但難得的是這個人的性格、脾氣沒有半點改變,他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舅舅,你認識謝大夫?”
“你現在當大夫了?”
楊清凡上下打量着謝惟一,對他會成爲大夫半信半疑。“我是倒了八輩子黴,纔會認識了這麼個只曉得吃的傢伙。”
“謝大夫在京城的時候,曾經替柃羽治過傷。”
楊澈相當瞭解楊清凡的脾氣,自從離開京城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露出愉悅的笑容。這一刻重見故友,他像是放下了心頭的包袱,心情顯得十分的輕鬆。
他連忙讓楊清凡以及謝惟一坐下,又讓阿福重新泡了熱茶過來。
“叫我惟一!”
謝惟一眼見楊清凡的目光看視過來,連忙趕在他開口之前把他打斷。楊清凡鄙夷地瞪看了他一眼,話到嘴邊卻是嚥了回去,謝惟一不無得意地笑了笑,兩個人之間雖然多年不見,但慶幸的是默契依舊。
“客套說話能免則免,你先
把那個什麼‘豬肚煲雞’給我弄一份上來。”
“真的沒有了。”
楊清凡搖頭,方纔阿福去叫他的時候,已經跟他說了謝惟一想要吃“豬肚煲雞”,但一箇中午就只做了十幾份,現在已經全部都賣了出去。
“你連這點面子也不給我?”
謝惟一老大的不高興,莫說他千里迢迢地從京城趕過來,就憑他與楊清凡之間多年的交情,他也不應該這麼開口就拒絕他啊!
“廚房有生的你要不要吃?”
楊清凡拍着桌子,“晚上一定給你做,你現在給我閉嘴!”
“這麼兇做什麼?”
謝惟一瞪視着他,“你還怕我會吃了不付錢?”
“誰都曉得你有錢。”
楊清凡風涼水冷地開口,“但這是我外甥的店,我在後面掌的廚,我就是不愛賣給你,怎樣?”
“你這人的脾氣怎麼還是這麼臭!”
謝惟一氣到不成,生氣地拍着桌子幾乎要跳起來。楊清凡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你這張嘴也還是這麼饞!這麼多年管都管不住!”
“舅舅!”
眼看着一對老朋友見面就要吵起來,楊澈連忙勸架道:“謝大夫剛剛抵步一定是餓了,先讓他用完午飯你們再慢慢地敘舊吧。”
“走吧,我看你做菜去!”
謝惟一站了起來,招呼着楊清凡動身。
“你記得別搗亂我的廚房!”
前一刻還在冷言冷語的針鋒相對,但是下一刻楊清凡就收起了冷麪,帶着謝惟一往廚房走去。他平素是嚴求極嚴格的人,不允許無關的人進出廚房,就連他自己的女兒楊秀兒也不可以。
但他居然肯讓謝惟一進他的廚房。
楊澈覺得實在是太不可思議,自從他在田貴利的手上把湯譜要了回來,並且告知自己的舅舅,田桐與楊秀兒曾經相處過之後,楊清凡一直都沒有展露過歡顏。
他感激的是謝惟一的意外到來。
至少他的舅舅因爲這個老朋友,心情一下子變得開朗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