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西三日後進宮面聖,上午進的宮,是走着進去的,回來卻是擡着出來的,據說忽然暈倒了。
所以,本着皇恩浩蕩的原則,擡也沒有擡太遠,擡到昭德殿去了。
自己妹妹照顧着,宮裡的太醫治療着,怎麼都比軍營裡面舒服吧?
皇恩果然很浩蕩呢。
宛若卿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計策不在於新舊,好用纔是硬道理。
又是一次下藥吧,不知道這次下的是什麼呢。
這穆帝手上,除了紫雲霧,到底還有什麼東西呢?
耶律西沒有死,太醫們都判定可能是忽然中風。
當然了,耶律家除了他,也並不是沒有能人來管彪騎營,不過要跳出一個想耶律西這樣已經樹立了幾十年威望的人,真的是件很困難的事情了。
卿一樓的消息,蕭莫生的虎騎營已經繞到往西陲進發。
他的目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西陲一路還有幾十萬彪騎營的士兵,此刻正是羣龍無首的狀態,此刻不收編,更待何時?
耶律家的人確實有不少在軍營之中,卻並不成太大的氣候,不然,當初耶律西也不會派出像張平這樣不姓耶律的親信了。
富不過三代,其實是很有道理的。
當耶律家開始發展壯大的時候,那些族人也漸漸懶惰,不求上進。
因爲耶律家的錢,別說一輩子,就算供他們三輩子也供得起,還可以讓他們過上最奢華的生活。那麼,還去血雨腥風裡面廝殺做什麼呢?
豈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耶律家的近憂就在眼前了。
白水城外的二十萬彪騎營士兵自然也成了赫連珏整編的對象,當然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表面上,二十萬大軍留在白水城外沒有任何風吹草動。
真正着急的人應該是耶律皇后,她在宮中多年,枕邊人的性子如何,她多少應該知道一些。
耶律皇后手上有兵,是耶律家的親隨,亦是精英中的精英。
比之裴澧夜送給宛若卿的兩千精衛,有過之而無不及。而且先帝有命,耶律家的親隨是可以入宮,跟在耶律皇后左右的。
不能輕易動的人,動了就是有違祖訓。
這事有些難辦。
所以耶律西中風以後一個月,穆帝也沒有什麼大的動作,宛若卿倒是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她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二月剛到,沈青青傳來好消息,護孕神殿正式落成,就差最後一塊磚,等她一聲令下之時,就給放上,到時候,就可正是宣佈竣工。
青青果然是沒有讓她失望。
“去通知太子回府,護孕神殿即將落成。”宛若卿給鸚哥下了令,那傢伙這幾個月來風流快活夠了,該回來承受他應得的懲罰了。
鸚哥趕緊出門去了,宛若卿看看錦繡:“你說,這磚頭,什麼時候放上最好呢?”
錦繡想了想:“二月十四吧。”
“爲何?”宛若卿不解。
錦繡笑道:“我查了黃曆,這是個好日子,宜出喪!”
“果然是好日子。”宛若卿也笑起來,“那就十四吧。”
外間,萬里無雲,天氣晴朗。
娘,你在天之靈保佑我,讓害死你的人,這一生,都生不如死!
二月十四,赫連拓難得出現,他除了在除夕那日出現過以外,宛若卿便再也沒見過他。
畢竟他如今住在昭德殿,而不是東宮,見面的日子越發少了。
也好,這個人不在眼前轉悠是好事,不然,宛若卿生怕自己一時衝動對他狠下殺手,而忘記了當初自己嫁到西涼的初衷。
護孕神殿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建成,真的是沈青青一大功勞。
如今全皇室成全都來參拜,還有朝中重臣悉數都在,很多都是耶律家的人。
皇室成員和大臣們是分開參拜的,皇室成員可以到殿內,大臣們則在殿外。
三十三護孕神殿設計了一個很大的露天院子,供大臣們參拜休息。
而穆帝則帶着耶律皇后,赫連拓和宛若卿等人,在殿內參拜。赫連珏未來,說是軍務繁忙,至於他在忙什麼,宛若卿心中有底。
宛若卿是主角,所以她跟在穆帝和耶律皇后身後。
她身邊分別是錦繡和鸚哥兩個丫頭,再是沈青青,帶領着其他皇室成員站在後面。
赫連圖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大好,畢竟開春了,這大漠的日夜溫差是比較大,不過只要有溫暖的氣候,就能讓他體內的雪蠶昏睡時間長一些。
宛若卿看到他,依然有些揪心。
站在這個地方,她就忍不住想起那日的表白。
如今已經過去幾個月了,那表白彷彿大風颳過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無人提起。
只是目前並不是神遊的好時候,過一會兒,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她也許要將赫連圖置於險境。
給護孕神上了香,參拜剛完成,只聽得“哐”一聲,幾道鐵閘從天而降,頓時隔開了穆帝,耶律皇后,宛若卿,赫連拓以及錦繡和鸚哥總共六個人,身後的人,被幾道鐵閘隔開。
沈青青腳尖一轉,她前面亦是一道鐵閘,正好隔開身後的皇室成員,以及耶律皇后帶來的五十名親隨。另外還有數百親隨在殿外守候。
“怎麼回事?”耶律皇后變了臉色。
“母后,對不起了!”宛若卿袖中匕首滑落,一隻手快速點了耶律皇后的穴道,另外一隻手上的匕首直接往赫連拓的脖子上掃了過去。
赫連拓畢竟是練武出身,雖然有一絲驚慌,卻還是條件反射被他躲過了一擊。
“女人,你要造反嗎?”驚魂未定之下,赫連拓不敢置信地看着宛若卿,“父皇就在這裡,你想幹什麼?”
“要造反的是你們!”宛若卿下手再不留情,一個分筋錯骨,將赫連圖的手臂一折,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赫連拓忍不住慘叫出聲。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放了他,他是你夫君,是你肚子裡孩子的爹!”耶律皇后身子動不了,急得只知道破口大罵。
宛若卿笑道:“我從未把他當夫君,他也不會是我孩子的爹!”
“你胡說,那天我們明明已經同房!”赫連拓忍着痛,叫出聲來。
宛若卿冷笑一聲:“就你這麼骯髒的男人,配得到我的身體嗎?”
赫連拓不解。
“那是替身,還不明白嗎?”宛若卿揭曉答案。
赫連拓慘白的面容又帶上了死灰的顏色。
“皇后的人闖進來了。”沈青青已經走了進來,身後跟着的居然是赫連圖。
就只有他們兩個走進來,她設計的機關一向巧妙,只是赫連圖是如何配合她的?
宛若卿來不及遲疑,沈青青已經轉動機關,整個大殿,連着護孕神都轉了個方向,剩下的人腳下忽然裂開,全部跌落了下去。
護孕神殿,恢復了之前的平靜,乾淨的好像從來沒有人進來過一樣。
五百耶律皇后的親隨闖了進來,沒有看到任何人。
“糟了,皇后失蹤了!”有人叫。
“皇上也失蹤了!”
“太子,太子妃,也失蹤了!”
“都失蹤了!”
士兵們亂了,很快,景言帶着精衛們闖了進來,和皇后親隨統領一商量,分頭尋扎纔是正經。
皇后留在昭德殿的親隨也跟了過來,這裡地勢極大,又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人是需要多一點的。三十三個殿,每個殿都有入口,又相互連接,完全不知道失蹤的人在哪裡。
大家開始分頭尋扎,景言只站在門口,派進去的士兵卻沒有一個出來。
大臣們已經亂了,議論紛紛。
“是否神明顯靈了?”有人猜測。
“是啊,是不是請了皇上皇后上天做客?”不然怎麼解釋這麼多人在一刻鐘的時間內居然消失了?
景言低頭不語,只是不斷拍士兵進去搜,卻一直都是有去無回。
半天時間,已經先後派了三萬士兵進入三十三殿內,沒有一個人出來。
一下子,人心惶惶了。
見身邊已經差不過無兵可派了,景言這才走入殿呢,飛身到神像上頭輕輕拍了一下。此刻,外面的大臣已經沒有一個敢進來了,這個場景他們自然是沒有看到。
神像轉了個面,出現宛若卿等人,耶律皇后和赫連拓已經被制服,五花大綁,押到神殿外。
“皇后耶律氏,太子拓,意圖在參拜神殿的時候謀朝篡位,幸虧天明護佑,神明助朕,沒有讓耶律家得逞!”穆帝此話一出,大臣之中好多人跪下了。
“皇上,此事怕是有誤會啊!”
“皇上,此事還要詳查!”
“皇上,可有證據?”
穆帝揮揮手:“朕就是最好的證據,各位難道連朕都信不過嗎?”
“臣等不敢!”大臣們開始磕頭,有幾個戰戰兢兢往前,希望再求情。
宛若卿衝着景言努努嘴,很快,裴澧夜送上的兩千精衛出現,將衆位大臣之中,耶律家族的人盡數控制了。
穆帝見到這場景皺了一下眉頭,他似乎,上了身邊這個小女人的當了!
原本是想讓自己身邊的精衛控制景言,由此挾制宛若卿,可如今他的精衛都去了哪裡?
怎麼光剩下景言一個光桿,還有宛若卿的兩千精衛了?
不過無妨,赫連珏的大軍此刻應該已經在宮門口等了,這個女人,絕對留不得,讓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一起下了地獄才能讓他安心。
從她開始跟他合作開始,他就下定了決心,這個女人,絕不能留。
不管是成爲西涼的朋友還是敵人,都不是最好的選擇。若是朋友,將來西涼將是這個女人的天下,若是敵人,那後果將更加可怕,西涼怕是有覆國的危險。
“父皇,你想什麼呢?”宛若卿微笑地看着穆帝,彷彿完全不知道危險的靠近,“這些人該怎麼處置,還等父皇示下呢。”
立刻有耶律家的人大罵:“你這不要臉的女人,身爲太子妃,居然不幫耶律家的人,反而讓皇上處置我們。”
宛若卿冷笑一聲:“這位大叔,我沒有做錯啊,我可是赫連家的媳婦,又不是耶律家的媳婦,有什麼理由不幫赫連家,而幫耶律家的?難道你一直把太子當是你耶律家的嗎?”
那位大臣頓時語塞,額頭冒出冷汗來:“臣言語不當,請皇上恕罪!”
“報……”傳令兵帶着五千先頭部隊衝入皇宮,到穆帝面前跪下,“秦王殿下親率五十萬大軍包圍了白水城,如今白水城整個叛黨都在我等控制之下。”
穆帝聽得這話,終於喜笑顏看,只一刻,便冷聲道:“將皇后,太子一黨全部給我押下!”
“是!”那些士兵很快從宛若卿的精衛手中將人接過來,卻聽得穆帝又加了一句,“你們押了這麼多人,怎麼忘了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