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畫很無辜,她根本不知道發生在吳選身上的所有事都是因爲自己而起,就在吳選呈自由落體向樓下落時,李畫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李畫在自己家裡習慣祼睡,她如一具玉雕成的人兒一樣躺在牀上根本不想動,懶洋洋的想着自己剛纔做的夢。
夢中,全是光怪陸離的畫面,就像是電影中的片頭,又像是無數的畫面在向一塊擠,非常的凌亂。
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就是全在古代,李畫穿的無一例外全是古時的服裝。
很美,很悽美。
李畫不想動,她在仔細思考夢中的東西。因爲夢中並不是只有她是主演,另一個人出現的頻率也非常的高。那就是吳選。
但夢中的吳選卻根本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夢中的他非常的高大,非常的悍勇。
他時而長髮披肩,時而光着個腦袋,手中揮着一把兩米闊劍,同無數看不清臉的妖魔戰在一起。
李畫就常常坐在遠處,就像是一個看客,又像是一個導演,靜靜的看着前方的打鬥戲。
吳選長劍所向披靡,無人能是其對手,同他那把如割草機一樣收割生命的,還有他那所向無匹的殺意。
這是一尊殺神。
他每揮起一劍,無匹的劍氣直衝長天,狂暴的嘶吼聲直衝霄漢,他的光亮,蓋過了天上月亮,掩蓋了漫天星光。
他是那樣的耀眼,他是那樣的光明,他是那樣的如鋼似鐵。
但揮過劍,他會回頭對李畫溫柔一笑。
這一笑,如九天之外的陽光突然來襲,瞬間溫暖一切,轉眼照耀大地。
這一笑,會掩蓋地上無盡的鮮血,會衝散空氣中濃烈的殺氣,會感動世間一切生物。
有他笑的地方,盡是春天!
春天總會過去,夏天也會到來。秋天不甘落後,冬天隨既到來。
雪,又見雪飄過。
無盡的凌亂。
他死在這個冬天,這個飄着雪的冬天。
因爲,他從此不再出現,夢中的李畫是那樣的孤單,是那樣的無助。
她是那樣的失落,又是那樣的悲憤。
擁有時,習慣。
失去時,孤單。
她才知道,自己早已習慣有他,習慣有這個揮着劍,橫掃一切障礙的男人。
失去,方知珍惜。
李畫從此走上了一條弒神滅魔的道路。
她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卻只有一個目的,只爲找到夢中百轉千回的他。
驀然回首,他出現了。
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嗎?”
李畫把手從自己的小腹上移開,露出了自己完美的軀體,輕輕嘆了口氣:“這是一段怎麼樣的糾結?爲什麼總會夢到?”
收拾起慵懶的心情,李畫穿上衣服,決定到學校後去餐廳看看。
夢中人,總有關。
李畫到了學校後才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吳選不見了。
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一個成年人,消失幾個小時很正常。
可吳選不同,他在城裡沒有認識的人,況且,他對自己的工作很認真,一個多月來,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另外,他剛剛出過事,大家都怕他再出事。
胖嫂是最擔心的一個,李畫來時,胖嫂正在組織大家去尋找。
看到李畫來了,胖嫂熱情的把情況說了一下,李畫皺眉,吳選會去了什麼地方呢?
左山在樓頂深深的不解,他不明白,爲什麼吳選消失了。
他布的是一個結界,然後把吳選扔在了裡面,按他的理解,吳選該毫無徵兆的落下地面,摔得腦漿崩裂,成爲一攤肉泥,如果有人想扶起他,就只有用盆子來舀他起來。
可是,他沒有看到,結界消失,吳選已經不見了。
左山陷入了深深的震驚中。
他不同於常人,他知道,這個世界,這個宇宙,並不是只有這麼一個空間。
上古時期,無上的存在們是可以橫穿一切平行空間的,難道,吳選從自己的結界中跑到了另一人空間?
這不可能啊,他明明只是個凡人,怎麼會觸發空間通道呢?
左山後悔,吳選消失,只有這麼一個理由能說得過去,一定是進入了空間通道,而能觸發空間通道的人,一定是身具能力的人,或者說成是,具有上古高貴血脈的傳承者。
這兩種無論是那一種,左山都失眼了,他沒有看出來,卻讓吳選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閉眼,左山早已感受不到半點吳選的氣息。
“吳選,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又去了什麼地方?”
吳選在一片荒漠中。
他清楚的記得,自己被左山從樓上拋了下來,他覺得自己這次是死定了,因爲那是八層高的樓頂,有二十多米。
但他胸品的掛件突然動了。
這塊黑乎乎的東西突然變大,對着一邊的結界斜刺了過去,帶着吳選從結界中穿了出來。
接着,吳選落入了一團柔軟中,並沒有想象中的被摔成爛西瓜。但還是被摔得頭暈腦漲。
半天后,他才晃着暈呼呼的腦袋擡頭望。
沙,全是沙,一望無際的金黃。
沒錯,是一望無際。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邊,這裡全是沙子。
他不明白自己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到這裡,記憶中,自己胸口的掛件帶着自己來的。
對,掛件,低頭看,掛件還在胸口,它現在一動不動。
茫然的站起,握了握自己的掛件,他擡腳向前走去。
沒有盡頭,盡是荒漠。
吳選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太陽無情的炙烤着大地,也烤着他,他感覺自己的嘴脣乾裂了,但他仍然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也沒有任何的動植物,這裡一片死寂。
但不走不行,他知道,自己不走的話,就要死在這裡,死在這個荒無人跡的地方,然後被太陽炙烤成一具乾屍,風化在這裡。
他注意到,自己的全身發熱,只有一個地方是涼的,那就是自己胸口掛着掛件的地方,這個東西冰涼一片,讓自己在這炙熱的大地上還能保持一片清明。
望着遠方,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一個恍惚就坐在了地上。
要死了嗎?沙子滾燙,但他不想起來,他感覺自己起不來。
如果死在這裡,還不如被左山摔死,至少,那樣死得痛快些。這樣被陽光活活烤死,太痛苦了。
不,還沒有,自己沒有脫水,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自己還要向前走,自己不能死在這裡,自己還要出去。
鐵小磊還要教訓,左山的場子也要找回來,還有李畫,自己還想見到李畫。
手握住黑黑的掛件,他用力站了起來,擡頭向前走去。
太陽以看不見的速度移動着,但總會落下,夜,還是會到來。
夜幕籠罩這裡時,吳選一頭扎進了沙土中。
他再也站不起來,但臉還是貪婪的向已經有些涼的沙土中鑽着。
突然,他聽到了什麼。
“我從蠻荒來,還歸蠻荒去,君若難忘記,爲我把歌泣……我從蠻荒來,還歸蠻荒去,蠻荒若有情,爲我把歌泣……”
這是一個女聲,一個聲音在唱歌,唱得悽婉動聽,唱得讓人聽之落淚。
吳選聽得呆了,這首歌,似曾相識,但自己決沒有聽過。
下一秒,他爬了起來,再下一秒,他跌倒。
他兩手並用,就這樣爬着努力向前爬,有歌聲,就有人,有人,自己就能活命。
前方是一個大沙丘,他爬了幾次終於爬了上去,一股清涼撲面而來,差點讓他不適應得暈倒。
前面是一個大湖,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湖的中間,飄着一片荷葉,荷葉上,坐着一個少女,她大約有十五六歲,這時候,正把自己的雙腿垂在湖裡,在荷葉上高聲唱着。
吳選沒顧上說話,順着沙丘滾了下去,一頭扎進了湖裡,一口氣喝了一肚子的水,這才摸着滾圓的肚皮躺在了湖邊。
奇怪的是,湖裡的姑娘好像看不到他一樣,還是自顧自的唱着歌,姑娘穿着古時的衣服,很有一股空靈飄渺的味道。
姑娘一曲唱完,從荷葉上站起就想走,吳選一個翻滾站起,對着姑娘大喊:“姑娘,這位姑娘,這位小妹妹,不要走。”
姑娘一愣,側耳聽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接着要走。
吳選要瘋了,對着湖裡的姑娘大吼:“小妹妹,你不要走,你不能走。”
姑娘嚇了一跳,她確定有人,回頭望着湖面:“你是誰?”
吳選這個尷尬:“姑娘,我在這裡呢,你望湖裡做什麼?我不是湖妖,我在這裡,看這裡。”
但姑娘卻掩嘴一笑:“我看不到你呀,你只能看到我,我卻看不到你,你是誰?”
吳選心裡納悶,不過仍是說道:“姑娘,你眼睛看不見就不要自己在湖裡玩啊,再說了,這荷葉雖然大,但也是會沉的,你划過來,叔叔幫你繞過去。”
姑娘小嘴一噘:“你才眼睛看不見呢,我只是不在這個空間裡,所以纔會看不到你,你這人怎麼這麼愚鈍呢?”
吳選這個納悶,什麼叫不在這個空間?自己看到的是全息投影?姑娘生活在夢門的世界?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
姑娘又問道。
吳選撓了下頭:“那個,我是個遠方的旅客,在這裡迷路了,姑娘,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是我的家呀,這地方多久沒來人了?有一千多年了吧?你是第一個,嘻嘻。”
吳選差點一頭栽地上,一千年?這姑娘多大了?這太混亂了。
姑娘這時卻突然一掩小嘴:“糟了,師傅來了,我要走了,你要找我,可以去諸神殿,我就在這裡,現在,我要走了。”
姑娘說完邁步,吳選眼睜睜的看着她消失不見,一步,就消失不見了,再也看不到。不過,姑娘臨走時的一回頭,吳選卻看到了李畫的影子。
他嚇得差點跳起來,李畫?這是李畫?
不可能,這不可能,雖然他相信有擁有能力者,也相信可以修仙,但這樣的事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他需要時間消化。
他再望向湖面,湖面上很安靜,什麼也沒有,沒有荷葉,沒有姑娘,什麼也沒有。
他坐了下來,細細回憶着姑娘的話,她說,這裡是她的家,還說自己住在諸神殿,這樣的信息告訴吳選,這裡有人,這裡並不是全是沙漠。
既然有人,自己就要找到他們,問出離開這裡的路,自己還要回去。
他堅定的站起,邁步向湖的一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