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計劃

柳素可不像吳善淵,將人命看得如此淡薄,就算是對自己那般苛刻的徐氏,她也是不想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的,更別說還有李氏、唐瓊瑤這些對自己還算不錯的人。

“你就當我心腸軟吧,看不得身邊的人死,我在唐家終究也待了好幾年,唐家的人也不是壞人,我自是不能眼睜睜看着她們去死的。”柳素如是說道,也算是她的心裡話。

“我可沒覺得你心腸軟,我看你對那些個暴民心腸還是挺硬的吧,砍人手腳也毫不手軟。”吳善淵調笑着說道。

“哼,你說那幾個闖進後院的賊人嗎?她們根本就不是暴民,應該是城裡面的地痞,暴民或許會禍害這座城池,但作惡做厲害的卻是這羣趁火打劫的人,他們闖進屋子前,我已經看到他們殺了好幾個下人了,這種人死不足惜,不管殺幾個我都不會手軟的!”柳素深惡痛疾地說道。

吳善淵倒是沒想到柳素有這般好的洞察力,覺得以前還是小看了這個女子,他避開這些沉重的話題,轉了話鋒問道:“你剛纔在裡頭提出來要跟我一起去書院,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麼打算了?”

柳素看了吳善淵一眼,知曉他已經猜出了自己的心思,不過她本也沒打算瞞着他,畢竟她的計劃,還需要吳善淵幫忙,才能完成呢。

當時柳素聽到董氏請求吳善淵救出唐慎宇時,腦子裡便冒出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只要這個計劃成功了,她就可以順利地離開唐家,開始她的新生活了。其實計劃很簡單,現在外頭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是暴民,她只要能跟着吳善淵出來,“一不小心”被暴民弄死了,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到時候再讓吳善淵幫忙打打掩護,弄一具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屍體送給唐家交代,便能瞞天過海了,想來唐家人也不會想到吳善淵會幫着自己欺瞞她們。

“你想詐死離開?”吳善淵聽了柳素的計劃,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個是最好的辦法了,若是我一直頂着柳素孃的名頭,只要唐家不放人,我就很難安然無恙地離開,就算我有能力偷偷逃走,只要唐家人告到官府,那我往後恐怕就要東躲西藏地過日子了,這不是我想要的,但只要讓唐家人認爲我已經死了,就沒有人會再去追查一個死人,我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又有誰會知道我就是‘死去’的柳素娘呢。”柳素對這個計劃還是很有信心的,淺笑着說道。

吳善淵沉吟了片刻,又是提出疑意道:“可一旦柳素娘‘死’了,你可就成了沒有身份戶籍的人了,且若是沒有官府開出的路引,你也是去不了別的地方的,進不了城鎮的,不然咱們平江府就不會出現那麼多流民了。”

柳素聽罷,微微皺了眉頭,這點她倒是沒有考慮到,畢竟她對古代的戶籍制度也不怎麼了解,便遲疑地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在我落腳的地方重新上戶籍嗎?”

“每個人的戶籍都是在當地的縣衙有記錄的,想要僞造並不那麼容易,不過,我忽然有了一個主意,咱們吳縣的縣衙,不是剛讓暴民們搶燒了一番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借用別人的戶籍,可路引這東西該怎麼弄呢?”柳素實在是很煩惱,怎麼想有個合法的身份就這麼難呢。

“這個我來幫你想辦法吧,我會找一具跟你年齡差不多的女屍,到時候用她的身份幫你造一份路引,你拿着路引便可以離開了。”吳善淵沉思了片刻,說道。

“那大約需要多長時間?”柳素現在是巴不得快些離開,便焦急問道。

“最快也要三天吧,你也知道,縣令已經自縊了,上頭鎮壓暴民,重新委任新縣令也需要一些時間,就算我動用吳家的力量,怎麼也要三天。”吳善淵想了想,回道。

柳素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三天她還是可以接受的,離開之前,她確實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柳素正想很吳善淵道謝,那邊穀雨已經吐完了,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她們身後,很有些虛弱地開口問道:“少奶奶,咱們什麼時候走啊?”

柳素只好將話先嚥了回去,吳善淵轉過身去,笑着回道:“現在就走了,我幫你們主僕兩人安排一輛馬車吧。”吳善淵和他的手下大多是騎馬來的,但柳素是個女子,自然不好拋頭露面。

唐家本來就有現成的馬車,吳善淵很快就弄了一輛來,柳素和穀雨上了馬車,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往縣衙的方向去了。

柳素坐在馬車上,掀開車窗的竹簾往外頭看去,眼前的慘狀讓她幾乎不敢多看一眼,因爲外面的屍體更多,許多赤。裸。裸的婦人屍體就隨意的拋在街邊上,下。體一片狼藉,還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傢伙在屍體中翻弄着,似是想發死人財,更有甚者還闖進了無人的屋子裡翻箱倒櫃找尋剩餘的財物。

柳素終究不忍再看,明明這些百姓是最無辜的,卻要遭受最大的磨難,而那些真正的罪魁禍首,卻還活得好好的,柳素忽然覺得,死一個縣令還真是遠遠不夠,他不過就是替罪羔羊,真正該死的人是那些剋扣賑災糧食的官員和那些趁機造反的暴徒,不管他們有多痛恨這個朝廷,當他們將手中的屠刀揮向那些無辜的百姓的時候,他們已經成爲了跟他們所憎恨的人一樣的存在。

柳素一行人在行進的過程中也遇到了幾股小波的暴民,但吳善淵手下的那羣人甚是彪悍,對付這些沒什麼組織性的暴民跟切菜一樣,幾乎是一刀解決一個,堪比正規軍,一行人也沒耽擱多少時間,很快就到了縣衙門口,許是知道他們這羣人的彪悍,倒也沒有暴民再敢上前挑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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