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腿一軟，猛地踉蹌一下，被後面的人扶了一把，才站穩。
鄺理默默收回手，他感覺宋仁的身體在微微發抖，只是面上，根本看不出來。
看着宋仁面如沉水，仿若無事直、挺挺地站着，鄺理別開了眼睛。
“不可能！”李春華喊道。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部長不知道說過多少次這樣的例話，只是這一次，看着面前這一羣人，尤其是最前面崔巖冷冰冰的眼神，又想到林凡身後牽扯的人……他的道歉非常的走心。
“不可能！不可能！你們騙人！”李春華接受不了現實。
他感覺林凡的血還在自己手上沒有涼，怎麼可能林凡就沒了呢？
他眼睛通紅，眼淚流出來也不知道，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對着部長大吼。
部長看他像是發狂的樣子，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了手術室的空門。
李春華一把推開他，往裡面衝去。
他們在外面等的時候，早就知道手術室裡只有林凡一個人在搶救。
“哎！不能進去！”部長重重撞在門板上，看着在手術室裡狂奔的李春華喊道。
“對不起，部長，我去抓他回來。”宋仁快速地向部長道歉，也衝了進去。
“哎！……”部長看着李春華將攔阻他的人一個個揮開，對又跑進去一個人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一愣神，一個白頭髮的人又衝了進去……
“季羽，你去！”高飛在輪椅上動不了，只能喊季羽進去幫他看看。
“部長，你就讓他們進去送送吧！”蕭醫生流着眼淚，被哭得不成樣子的吳憶扶着，走到前面說，“他們都是林凡的隊友，跟她感情非同一般。林凡一個人……怕是會……你就讓他們去送送吧。”
部長還想說什麼，崔巖開口了。“我代他們道歉。不過他們的性子我知道，一時接受不了現實。等他們親眼見過，就罷了。”
部長想到林凡的傷口是爲誰而來，到底給了面子。
反正手術室裡也沒其他人，他們要看就看吧。
季羽見部長讓開門口，快速衝了進去。鄺理和柯文斌也一起衝了進去。
高飛在輪椅上，心中悲痛難忍，但他還是盯着手術室的方向，等裡面不知好壞的消息。
李春華找到林凡的時候，手術室裡的醫生還沒有走。
人雖然沒有了，但傷還要縫好，不能讓英雄這麼破破爛爛地走，幾個醫生縫得格外仔細。
只是麻醉和監護已經撤了。所以李春華並沒有聽到代表心跳的電子音。當即臉色煞白。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巡迴吼叫的聲音驚動了縫合的醫生。
大家齊齊回頭，看到了渾身是血，神情呆滯的李春華。
“是她的同伴。”急救醫生認出了李春華，出聲安撫衆人。
“對不起，我這就帶他走！”宋仁趕到了，伸手拉李春華。
“不！不！這不是林凡！”李春華滑溜地掙脫了，跑到手術檯前。
林凡的身體被大片綠布覆蓋，只露出了頭，因爲失血過多，她本就白皙的皮膚在無影燈的照射下白得跟紙一樣。
她閉着眼，嘴裡還插着管，導致臉部變形，一眼根本認不出來。
李春華跑到她頭邊，仔細看着近在眼前，蒼白的臉，是林凡！
大顆眼淚瞬間落了下來，他顫抖着雙手，伸出去，似乎是想摸一摸林凡的臉，但發現手上沾滿了鮮紅的血，想起林凡的潔癖。
要是把她的臉碰髒了，她肯定要不高興的！
醫護人員怕發生意外，早就退到旁邊觀望了。他們看着先進來的那人一雙血手伸出去又縮回來，最終捂着臉“嗚嗚”哭起來。
李春華自認硬漢，從不知道自己還有哭成這樣的一天。
如果當時他們立即上去幫忙，不留林凡一個人應敵，她是不是不會被捅傷？
眼淚很快打溼了手掌，已經乾涸的血重新變成液體，沾在李春華的臉上，像是血淚。
看到這一幕的人不禁唏噓。
“行了，李春華！”宋仁走過去顫抖着拉住他，“林凡她……不要讓她走得不安心……”
李春華不想走，宋仁拉，拉扯之間，李春華突然發現了不對。
“等等！”他停止掙扎，指着林凡的手大喊，“爲什麼沒把她的手放在818上！”
宋仁定睛一看，林凡的胳膊從手術檯上自然垂下，並沒有碰到旁邊的818。
剛纔大家處於慌亂中，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李春華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林凡的手，死死按在818上。
“不是讓你們把她的手放上去不能鬆開嗎？”金思辰站在手術室門邊一眼就確認了林凡的狀態。他心底產生了巨大的抗拒，不敢接近，直到聽到李春華的質問，怒從心起。
“放了，放了！”急救醫生急忙回道，“真的放了。”
“是真的，我親手放。”巡迴護士也道。
“可能是剛纔急救，多次電擊，動作幅度過大，手滑下來了。”主刀醫生解釋。“當時我們急着搶救，的確沒在意這方面。”
宣告死亡之後，他們就發現了手術室裡多出來的奇怪東西，急救醫生給他們解釋了。
大家都沒把這這個當回事，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在意。
不說這東西是不是有用，即使真的有用。人心跳都停這麼久了，現在放上去……還能有用嗎？
一羣醫生又往角落退了退。
這些傢伙人高馬大，看上去似乎講理，但萬一不講理起來，他們可抗不過。
不是不想跑，但門被他們擋住了。看，又來三個……
季羽、鄺理和柯文斌進來就看到李春華抓着林凡的手按在818上面。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滴，順着他的手滑到林凡冰冷的手上，又落到818上。
林凡的手好冰啊，李春華眼淚嘩啦，連視野都不清楚了，只想努力按住，用自己的手掌，將她的手焐熱。
宋仁嘆了一口氣，上前拉住李春華，“好了，你把她手都弄髒了，她肯定要不高興了。”
“讓她不高興，讓她來罵我。”李春華心越來越沉。
他不是不知道，手掌下冰冷的觸感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林凡她……但他就是不想放手，似乎只要他夠努力，林凡就能回來似的。
“李哥。”季羽也上前勸道，“讓林姐安心走吧。”
金思辰沒說話，鄺理卻湊到818跟前，問醫生道，“你們把她的手放上去，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是，沒反應，心率，血壓，什麼變化都沒有。我們感覺這個東西沒有用，所以後來就沒在意。”急救醫生說道。
“不可能啊，”柯文斌看着李春華手上的血被眼淚溶開，流得林凡的手上和818到處都是，皺眉道。“之前明明摸了就升級的……”
“有了！”李春華突然欣喜大叫。
衆人看過去，他臉上驚喜的表情夾着還來不及抹去的眼淚，顯得非常詭異。
莫不是瘋了吧？牆角的醫生心裡都“咯噔”一下。
“什麼有了？”金思辰看着李春華臉上近乎癲狂地笑，也怕他精神出了問題。
“心跳有了！林凡的心跳，又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