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風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裡面的場景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到底在講一些什麼,來了很多的人也走了很多的人。
手背有一點疼,費力的睜開眼睛,入眼的是一張陌生的臉,於是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立馬傳進來:“你看,我可是神醫。”
“安風!安風!”盛西瀾急忙湊上去,輕聲的說,“你覺得怎麼樣了?”
“沒事的,不就是一點發燒了,還不是因爲你太過分了。”一邊的蘇牧漫不經心的說,拿起輸液瓶,掛在一邊擠開了盛西瀾,“讓讓,要打針了。”
有點反應不過來,就看到細細尖尖的針頭戳到了血管下,血緩緩的流出了一截又緩緩的流回去了,一道兩道三道膠布,粘住了顧安風的手,輸液就開始了。
想要掙扎,剛剛只是動了一下,就被拽住了,對上蘇牧的眼睛,閃爍了莫名的冷意:“別動啊,要是出了,我可不負責啊。”口氣是誇張無比的熱情,口不對心。
沒有再動一下,顧安風困惑的看着蘇牧,對方很快就低頭開始準備藥,嘴巴里依舊是不停的喋喋不休:“這些都是藥,記得按時吃。”
盛西瀾在一邊的安靜的聽着,耐心的記着,長長的睫毛遮蓋了他的表情,心事重重的,一點都不像是以前的意氣風發的盛西瀾。
等到蘇牧走了之後,顧安風開口,聲音沙啞:“你怎麼了?”
“是我沒有照顧好你。”盛西瀾緩緩的開口,看着顧安風,眸子暗沉,漆黑一片,裡面滿滿的都是自責,走過去,輕輕的坐在牀邊,摸了摸顧安風的臉蛋,“還好,不是那麼的燒了。”
“沒事了。”顧安風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抖了抖,似乎是有些疲倦,但是嘴角的微笑沒有抹去,“盛西瀾,我突然覺得,有一些似曾相識,是不是以前……”話到了嘴邊戛然而止,這個應該怎麼問?我是不是以前也是在下面的?這句話怎麼樣都是詭異無比。
“顧安風,你不要胡思亂想了。”盛西瀾摸了摸顧安風的臉,將冰涼的毛巾蓋在他的額頭上,又看了一眼他的輸液瓶,笑了一下,溫柔無比,“昨晚就是我的問題,是我想要看你的反應,不要胡思亂想,我和那些女孩子沒有任何的糾葛。”
“你在說什麼?”眼睛猛的瞪起來,然後不可抑止的聲音都高起來了,“所以,安希也是知道的?”
迴應他的是一陣沉默。還有男人心虛的轉頭。
“你們都是在合計我?”十分確定的開口,眸子也是冰涼無比,看着盛西瀾的樣子一下子,有一點生氣,有一點不解,“爲什麼?就是因爲我不願意?”
這樣赤.裸.裸的詢問,帶着一點莫名的血腥味,還有一點莫名的嘲笑,似乎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顧安風看着不斷滴下來的輸液,手漸漸的用力,不知道自己可以握住什麼,他知道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太尖銳了,但是他就是這樣忍不住的想要剖開這個傷口去詢問。
“你……這麼想的?”盛西瀾的眸子冷下去了,看着顧安風的樣子,不由的笑了一下,有點不可思議,手裡的藥輕輕的放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跌落到了被子上,輕輕的,沒有什麼聲音。
“我就是問你是不是因爲這個?”顧安風也是固執,渾身都燒的軟的沒力氣,但是還是堅持起來,詢問。
“是。”盛西瀾淡定的點了點頭,認同,嘴角的冷漠無法忽視,生生的刺痛了顧安風的眼睛,讓他原本更多的冷漠和諷刺說不出口。
原本說好的堅強在一瞬間就變的格外的脆弱。
盛西瀾緩緩的起身,轉身去了廚房,開始給顧安風準備吃得,雖然發燒了沒有胃口,但是還是要吃點什麼不然身體不會好的。
一點水,一點米,燒開了就是很好的白粥,不知道爲什麼,糊掉了。
水是白色的,不斷的翻滾着,是一些白色的米粒,在鍋子上不斷的翻滾着,像是在嘲笑着盛西瀾,發出了猛烈的咕嘟咕嘟的聲音。
最後伸手將鍋子整個都扔在了水槽裡,發出了劇烈的聲音,鍋子裡的粥全都倒出來,濺在盛西瀾的手背上,紅了一大片,但是已經沒有心思去疼痛了。
顧安風赤着腳,一身寬鬆的睡衣,出來了,看着盛西瀾的背景,還有手上一大塊的紅色,不由的皺起了眉頭:“你的手怎麼了?”
回頭,看着顧安風:“我沒事。你快點回去。你還生病呢。”
關切的話語依舊,沒有改變。和昨晚的記憶是一樣的,深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是深刻入骨,已經無法改變了。
“盛西瀾。”聲音沙啞的開口。
“嗯?”抵着眸子沒有看着顧安風,聲音也是淡淡的,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我們不要吵架了好嗎?”這是顧安風第一次服軟,就算是當初愛着池顏,也不願意服軟,顧安風有自己的驕傲,有自己的冷漠,高傲的不願意服軟,倔強的不願意認輸。所以池顏一遍一遍的說着,顧安風,其實,你纔是最冷漠的那一個。
這一次顧安風服軟了,因爲他不喜歡和盛西瀾吵架的感覺,大概就是和自己的心吵架,不管誰贏誰輸,難過的都是自己。
嘆息了一聲,摸了摸顧安風的腦袋,聲音無比的平靜:“顧安風,你怎麼這麼倔強。”願意服軟,但是還是固執的認爲這件事就是盛西瀾的問題。
擡頭看着盛西瀾,眼睛裡有點淚花,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聲音哽咽着:“盛西瀾,我只是害怕,我不願被欺騙……我……”語無倫次像是一個失去方向的孩子。
“安風,安風!”輕輕的摟住了顧安風,感受着少年的單薄,最後還是嘆息着,“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以後不會這樣了。不會逼迫你做任何事了。其實我,也很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