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前面就說的很明白，趙子涵的臉經過多次的手術，又不停的修補，可謂是千瘡百孔。
再加上她多次使用玻尿酸等護膚物質，各種藥物副作用累計起來，她這張柔嫩光潤的臉，其實已經可以稱之爲凝固的毒藥。
說一句難聽的話，沒準兒蚊子咬了她一口，都能被毒死。
所以，趙子涵這張臉是毒素之源，如果繼續保持下去，會日復一日的傷害她的身體。她身體內累積的毒素會越來越多，不超過十年，她就會被自己身體的毒素給毒死。
因此，柳夕纔會問她：是要臉，還是要命？
趙子涵顯然也很清楚自己的身體，聽了柳夕的話後，沉默了下來。
丁敏也沒有說話，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那麼明白。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既然當初選擇了美麗，自然也有接受代價的心理準備。
趙子涵看着柳夕，眼神滿懷期望：“一定要選嗎？”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老天爺是公平的，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柳夕搖頭道：“你的臉已經廢了，裡面的肌肉大半萎縮壞死，面骨也有多處骨折損傷，還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填充物。我可以治好你面部的肌肉，也能將你的面骨復原，清除你身體裡的毒素。”
“這樣一來，你的身體會越來越健康，如果不出意外，能夠活過七十五歲。”
趙子涵苦笑起來：“那我的臉會怎麼樣呢？”
柳夕淡淡的說：“這就是原因，你的臉正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問題，才能繼續保持這幅年輕光豔的模樣。如果把這些問題去掉……”
趙子涵接過她的話：“就會醜如惡鬼，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對嗎？”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連一絲起伏都沒有，卻透着一股悽然之意。
見柳夕沒有說話，她輕聲問道：“如果我要臉，又會怎樣？”
“我可以讓你一直到死，都保持這幅容貌，期間不需要再接受什麼手術，也不需要再注射和使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是……”
“真的？”
趙子涵和丁敏異口同聲的叫出聲來，兩人愣了一下，彼此對視一眼，再齊齊的看向柳夕，眼神火熱熾烈。
柳夕被兩人炙熱如火的眼神看着，也不由微微一愣。
她沒想到兩人的反應會這般熱烈，簡直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尤其是趙子涵，她連柳夕的話都沒有聽話，什麼後果都不顧，就只聽到可以永葆容顏這四個字。
她能看上眼的女強人丁敏，居然也是這樣的表現，這讓柳夕很吃驚。
柳夕不由沉默了下來，腦子裡開始思索，難道是她表達的不夠清楚嗎？
“是真的。”柳夕強調的說道：“但是你的肌肉萎縮壞死和麪骨骨折的問題將一直保持下來，導致痠痛麻癢等會時常折磨你，體內的毒素也會也積越多……你將活不過十年，而且活的並不愉快。”
丁敏聞言，打了個寒顫，眼中熾烈之火消失了大半。
趙子涵卻只是微微一頓，臉上涌起一抹燦然的微笑。
“原來如此，也應當如此。”
她喃喃的說，眼裡燃燒的火光明亮的刺眼。
“妹妹說的對，美麗是需要代價的。網上都說我十八歲出道，三十年保持影壇不衰。其實我今年已經五十五歲了，已經是快六十歲的人了。”
趙子涵苦笑着嘆道：“我沒有嫁人，無兒無女，這輩子除了美麗之外，我別無所有。如果我變醜了，我可以想象得到，我將是生不如死。”
“沒有意義的人生是痛苦的人生，風光了一輩子，我覺不願意默默無聞的被人厭惡着孤獨死去。所以你請幫我！”
趙子涵拉着柳夕的手，眼淚如兩道水泉一般涌了出來，滴落在柳夕的手上。
“幫我用二十年壽命，換我青春永駐！煙花雖然短暫，然而那就是它的命運，那樣徇爛美豔的命運，不應該因爲害怕短暫，就不去點燃它。”
她看着柳夕，眼神熾烈如正午之陽，一字一頓的說：“我趙子涵，生而美豔，死亦美豔！”
柳夕眼神平靜無波，內心卻是震驚莫名。
她無法理解趙子涵的想法，她覺得趙子涵已經瘋魔了。
在修道界，無數修士爲了追求長生，拋棄了榮華富貴，拋棄了父母妻兒，拋棄了功名利祿，拋棄了錦繡江山。
哪怕只是一顆增長壽命五年的壽元丹，也可以引起修道界的腥風血雨。
在修道界，最珍貴的是自己的性命，其餘皆不重要。
然而柳夕從來沒有想過，居然有人願意用壽命來換取微不足道的容貌！
愚蠢的凡人，不可理喻的凡人！
難道他們不明白，只有保住命，纔有其他嗎？
紅粉骷髏，白骨皮肉，諸般法相，一切皆是虛妄。
再美麗的容顏，沒有生命做支撐，也只會化作一副白骨架子，然後化作塵埃。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連渡劫期的大能修士都無法看破生死之間的屏障。
想不到小小的凡人，居然如此看的開？
柳夕原本以爲趙子涵來找她，是爲了保命。畢竟趙子涵已經病入膏肓，每日忍受臉頰的痠痛麻癢，活的萬分痛苦。
可惜，現實總是這般讓人意外，趙子涵來找她，竟然是爲了保住自己的臉。
哪怕每日忍受萬蟻噬肉那種痠痛麻癢的痛苦，哪怕今後身體病痛纏身，哪怕活不過十年！
愚蠢的凡人！
柳夕面無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聲音冷了下來：“可以，我收費是二十四塊玉石毛料，種水不限。什麼時候準備好玉石，我什麼時候達成你的心願。”
說完，柳夕不理會神情愕然的趙子涵，朝丁敏說：“丁敏姐姐，麻煩安排個人送我回家。”
丁敏應了一聲，有趙子涵在，她分不開身，起身朝門外的服務員說了一聲，讓會所安排車輛把柳夕送回家裡。
“她……好像生氣了？”
趙子涵詫異的朝回來的丁敏問道。
丁敏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沉聲道：“她的想法和我們不同，你放棄壽命選擇美麗，她可能無法理解。”
趙子涵頓時恍然，輕嘆道：“真是花一樣的年紀啊，我像她這般年紀的時候，也不會理解我現在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