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好久一會,林珣識趣地說:“娘娘,下官畫院還有些事,這畫,過二天親自送給娘娘。”
“勞煩林畫師了。”她笑得極開心。她要的,就是這樣吧。宮裡的小動作,是公開的秘密。
送林珣出冷宮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林珣,對不起。”
“說什麼話呢?”他輕笑:“我們可是同鄉。”
我輕笑:“我始終覺得很不適應這樣。”覺得自己好鬱悶。
林珣嘆了一口氣:“初雪,你還是不太圓滑。以後有些事,不要胡亂地答應別人,總會讓自己爲難。”
“是啊,我不太會拒絕,這一次,真的讓你爲難了。”我怎麼去拒絕呢?寧妃說得那麼清楚,那麼明顯,而且,她真的可憐。讓我無從拒絕吧。
“不是這樣,初雪。唉,不過,你應該不會跟着寧妃太久,倒也沒有什麼。如果上面允了我,你到畫院來幫我,可是願意?”他是很認真地說。
並不會覺得這一件事,是好事,就會人人都同意。
我輕笑:“怎麼會不願意呢?在畫院做才女,那可是我修來的福氣,我連想都不敢想啊。”
他輕笑,溫潤如玉:“初雪,你有這個才華。別自責,這些事,我做來也是順後了,在宮裡久了,什麼事我焉能不知道,宮裡多的是人這般的,帶回宮裡,也就草草地畫了,又送回去。皇上根本就不可能看到的,我畫齋中,那畫,滿滿地捲了幾缸子,你說,皇上會一一看嗎?”
是啊,寧妃能想到的,別人焉能想不到呢?
我咬着脣看他,有些欲言又止。
別的,我可以不關心,可是寧妃,着實是太可憐了,如此地大起大落,在鬼門關旋轉了幾圈,我都替她嘆息了。
林珣低低地笑:“初雪,你放心吧,寧妃的畫相,皇上會看到的。”
我才鬆了一口氣,正要說聲謝。林珣又說話了:“不過,有很多的事情,我是無法保證的。皇上畢竟是皇上,聖意難測啊。”
我吐出一口氣:“林珣,我才鬆一口氣,馬上,你又壓上一句,讓我又沉上一份。怎麼說呢?這些,都是個人的命,並不是我們能操作的,只是在盡力而爲而已。”
他眼裡有着讚賞:“我也是這般的想法,不過,久了,就難免染上了壞習。雖然我不想讓自己變成那庸俗之人,可是,不知不覺中,總是會改變。”
“林珣,如果太麻煩,就不要去多說什麼?去不去畫院,都無所謂的,在那裡,又如何,只要有心,在那裡都可以畫。”不想讓他爲我的事多費神。
“我聽說,那晚那女子,是你妹妹。”他輕聲地說着。
他在皇上的身邊,怎麼能不清楚呢?我輕笑:“是的。”
“你怎麼看?”他望着我的眼睛深處。
我眼神有些迷濛,我怎麼看:“我不知道,她有她的想法。”
“我以爲你會高興,梨香要封爲妃嬪了。”
我心裡鬱着一口氣,哀嘆着:“我並不高興,林珣,真的,我一點也高興不起
來。可是,說實話,我真的很擔心她。”
他有些興味地說:“倒是很少有你這樣的人了。”
“好事不見得好。你在皇上的身邊,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我無奈地笑着,封爲妃嬪,梨香,她真的如願了,這樣,真的可以出人頭地嗎?風風光光吧一?
之前的事,她要付出更多去彌補了。
梨香,沒有再回秋菊院了,她成了一個神話一般,一個從宮女成爲妃子的神話。
我也成了其中的笑話之一吧,因爲我是她的姐姐。成了要往上升的人,似乎我的前面就已經鋪好了路。我不屑於這些的,她們安知我心思呢?如果可以,我寧願什麼也不要。
談話的時候,總是邊說邊看着我,似乎怕我會偷聽一般,又怕我不知道在說我。
有些好笑,有些無奈。
梨香就算是當了妃嬪,以前的事,也不能去查的。
爹爹的冤屈,會扯出她的舊事,她自不會去追問。
嘆,我重重地嘆着氣:“她的事,我只能關心,別的,我也幫不上忙,打心底來說,她是我的妹妹。可是我也阻止不了她,她有她的想法,有她的活法。”
他靜靜地看着我,眼裡含着一些不捨之意:“初雪,別壓垮自己了,你總是得爲你而活。”
我嫣然一笑:“當然,我不是嗎?”
“怪不得,如此的相似。”他搖頭。
“相似什麼?哦,你是說我和你很相似嗎?”
他點頭,眼神像是回到了以前一般,有些迷遠:“和以前的我幾乎一樣,不過,你比我快樂多了,人的本性,不保持住,就會失去了。我失去的,也就越來越多了。”
我輕輕一笑,久了,連自己也會擔心,何況是他呢?倒是一個細心人,而且,進宮之時,也有着些磨難吧。“現在也不錯。”我安慰着他:“有些東西,不是放在外面的,而是放在自己的骨子裡維持着,就像你。”
“所以很喜歡和你說話。”他輕笑,和我並肩走着:“初雪,十月末,就是皇上的壽辰,你說,我該畫什麼呢?”
“還是,不必如此急,慢慢想。你的鳳凰,畫得如何了?”
他輕然一笑:“大概也用不着了。”
我輕顰眉頭:“要畫,還是要畫的。”
“倒是這句是真的,終究是要畫的,玉貞公主不可能永不出嫁,好吧。初雪,你要是閒着,就幫我想鳳凰之眼,如何畫之。”
我點頭:“自是好,我這幾天認真的想想。”
鳳凰之眼,最是難畫啊,要有它的靈性,有它的高貴,它的奪魄之風采。
當然不能用平凡之法去看畫之,會失了它的風采,就像是沒有生命的鳳凰,在每一個朝代,鳳凰是吉祥如意的像徵,所以得光彩奪目。
皇上如此的偏愛玉貞公主,要將她嫁給上官雩,我想,上官雩必定也有着什麼樣的身份吧。他一身醫術出神入化,傲氣凌然,皇上很是看重他,他看他的眼神,是很複雜的。
我現在真的覺得幸運了,上官雩答應爲我爹治頭疾,
那可是讓人去請了半年之久。
閒來無事,也爲了看看秦淮的畫仙比賽,也隨意看看。
也就那麼“順便”就答應了來殷府,倒還真是貴客,怪不得那樣欺負人,那樣罵得厲害。
現在想想以前的鬥氣,還真是有些好笑,讓人無限的懷念那流走的時光。
複雜的東西,向來不是我所喜歡,皇上對他如何,也是他們的事,我如何管得着。
和林珣的一番談話,更讓我欣賞他,老實說,他真的是相當的不錯。
而且,也是一步步地過來,知道很多的人情世故。
他處事圓滑,可是,不曾失了他的性子。溫潤如玉,讓人如沐清風。
我是喜歡和他相處的,都有着共同的愛好,還有一些相同的執着。
我和他,太相似了,我欣賞他爲朋友,傾心的付出。
人爲我一分,我也必會回報十分的。
鳳凰之眼,我自得好好替他想,他如此的信任我,把我當作宮裡的朋友,我怎麼會讓朋友失望呢?朋友間,就是這樣啊。
如果我不認識上官雩,或者,我會更喜歡林珣,他眼裡的溫文爾雅,一直是我所欣賞的。
只是,我認識他,我已心在若思了。
淡淡的笑,淡淡的寵愛,我知道,在他淡淡的生活中,他想要我更好。
知心人,還真是難找。可是我真是幸運啊,有上官雩瞭解我,幫助我。
還有林珣,如果站在他的角度來說,我可算是是他的紅顏知己吧。站在我的角度,他也是。
下午的時候,林司記來了。
陳嬤嬤臉仰得高高的,眼裡,寫滿了不屑。
倒是寧妃,一臉的輕柔的笑,一番禮數下來才說:“如今到是風光甚好了。”
“託寧妃娘娘的福。”她恭敬地回話。“娘娘身體大好,奴婢心裡高興啊。”
她怎麼自稱奴婢呢?按理說,她也是司記,大可不必稱爲奴婢。
寧妃嘆了一口氣,勾起一抹笑,眉頭輕皺:“好幾年都不曾見過你了,倒是從那膽怯的小宮女成爲司記了,要着實是不易。”
林司記曾是寧妃的宮女吧,寧妃的眼神回到從前,複雜地交替着,絲絲縷縷的光,從漂亮的眸子流泄出來,總是不太親近般。
帶着略略的防備之色說:“如今怎麼也算是正六品的司記,自不再是那寧妃宮裡侍候的宮女了,今兒個來看成我,也是你一番心意。只是,本宮深宮冷宮已久,已是無物可打賞。”
如此這般說,寧妃對她,有着好些的鄙夷,但是,林司記也不是笨人,怎麼會來這裡自找苦吃呢?
但見林司記垂首依然笑,那般的牽強:“謝謝娘娘還記得奴婢,奴婢萬分感激。”
“倒也是不必,怎麼會不記得你呢?”寧妃直瞅着她笑,不緊不慢地喝了口溫水道:“讓林司記到冷宮,倒也不知有什麼事?”
林司記躬身,臉上萬分的爲難,小聲地說:“娘娘,宮女”
“你說個清楚便是,你是知道,本宮不喜人吞吞吐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