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這麼毫無安全感又卑微可憐還茶裡茶氣的話，孟明憂輕嘆，“不如你猜猜看，爲什麼後來我明明能拿捏你，但我卻沒有用手段逼你說出真相呢，我不是沒有辦法逼你說的。”
秦長安怔住。
“因爲我心疼你和女兒啊。”孟明憂輕撫他還帶着欲色的眼尾，“在貝貝出生後沒多久，我就漸漸察覺，你在刻意隱瞞我的身份，你連出生證明都不給我看。可我一直想等你的腿好之後，手術成功之後，貝貝身體養好一點之後，再逼你說出真相。”
秦長安握在她腰上的手，緩緩收緊。
原來，她這麼疼他。
愛聽。
多說。
孟明憂又輕嘆，“你救了我的命，請京都最好的醫療團隊替我醫治，在我養傷期間又待我如珠似寶，連你最親的家人對我有半點不喜你都要教訓他們，這些偏愛，我怎麼會感覺不到。人心是肉長的，你疼我，我自然想回饋你，尤其是在女兒出生之後。但我們都沒有想到，短短四年時間，能改變這麼多事，還牽連到了我唯一的妹妹。”
世事無常，明天和意外，永遠不知道哪一個會先到來。
“……”秦長安心想這個不愛聽，他會愧疚得想捅死自己。
“所以我們要對明萱更好哦。”她說。
她沒有盡到做姐姐的責任。
在那個夢裡，她沒做好，小九也沒做好。
如果一開始就決定將玫瑰養在溫室，不讓玫瑰經受一點風吹雨打，那就一分一秒都不能疏忽大意。
她放棄自己生命的時候，沒有想過明萱縱然有小九陪，也仍舊會因爲失去唯一的親人而傷心難過。
她明明知道明萱有多依賴她。
“我都聽棠棠的。”秦長安目不轉睛地看着她，或許她還沒有完全釋懷，但她決定原諒他了。
“好乖。”孟明憂獎勵他一個輕吻。
“只對你乖。”秦長安低聲說。
其實他不是裝，他知道他殘廢之後脾氣越來越不好，可遇到她之後他就是可以把那種暴躁壓下來，只是發覺她超喜歡他乖的樣子，所以就下意識在她面前越來越乖而已。
孟明憂想到昨晚無端夢到嚴少霆所描述的他在雨夜裡死去的畫面，心臟滑過一抹疼，她伸手將他抱住，臉頰輕輕貼在他心口。
不論是夢，還是真實發生過的，她都不會讓那些遺憾再次發生。
“嚴錚把徐雨禾趕回徐家了，你知道吧。”孟明憂說。
“知道。”秦長安輕點一下頭，“我有讓人盯着徐雨禾母子。”
孟明憂語氣淡淡地，“既然嚴錚做出樣子了，那我們去拜訪一下。”
“拜訪嚴錚？”秦長安想到嚴漠九，這樣好嗎。
“放心，只是試探一下。”孟明憂說，“我懷疑他在佈局。”
秦長安眸色輕閃。
嚴錚在佈局，布什麼局。
“三少，三少夫人，葉家那位求見。”保鏢低頭從門外走進來，眼睛看着地面說。
孟明憂拍了一下秦長安驟然繃緊的手臂，“放鬆。”
“哦。”秦長安默默地鬆了力道。
“請葉小少爺到客廳稍候，我們先上樓換身衣服。”孟明憂對保鏢說。
“是，三少夫人。”
孟明憂隨後牽起秦長安的手，朝樓上走去。
秦長安回憶起第一次葉玉侃上秦家別院搶走他老婆的場景，眸底一片晦暗冷沉。
“你去旁邊房間沖澡，還是跟我一起。”孟明憂進主臥找了衣服，問秦長安。
“跟棠棠一起。”這還用問。
他正想着怎麼還葉玉侃一刀，棠棠就把刀送到他手上來了，他不接是傻子。
孟明憂無奈，她這是問了個什麼多餘的問題。
“走吧，還有客人在等。”
如果不是在外面逛了一下午出了一身汗，孟明憂是不會在有客人的情況下洗澡換衣服的，但誰讓葉玉侃來拜訪的時間不湊巧，她剛剛還考慮過讓葉玉侃在門外等，可想了想終究不禮貌。
洗澡的前半部分過程都挺順利，到了裹上浴巾的步驟，秦長安就抓住了孟明憂的手。
“怎麼了？”她擡眸。
“我難受。”秦長安朝前走了兩步，孟明憂被迫靠在浴室牆壁上，但背部卻並沒貼着牆磚，秦長安的手掌隔在了她的背和牆壁之間。
孟明憂眸光朝下瞥了一眼，抿脣：“別動小心思。”
“真的難受。”秦長安低頭靠過去，輕咬她的耳垂，另一隻手往下一滑，她剛裹好的浴巾掉落在地上，很快被地上的水浸溼。
“秦長安。”
“唔。”他低低地應一聲，吻卻越來越往下。
“……”
半小時後，孟明憂木着臉又重新洗了個澡。
秦長安什麼也沒做，可卻顯得很愉悅，“棠棠不生氣，晚上罰老公跪。”
“滾。”
明知道她不可能讓他跪。
孟明憂裹着浴巾走出浴室，秦長安趕緊走上前把衣服拿起來，溫柔地幫她穿。
“最近腿恢復得不錯。”孟明憂瞥了他一眼，剛剛又站又蹲地折騰了那麼久，她也沒看到他皺眉。
秦長安神色愉悅，“這次回臨城不是把老中醫都帶來京都了，每天扎針確實有效果。”
“是誰以前打死不肯去臨城求醫。”孟明憂冷臉。
“……”是他。
孟明憂等他幫她穿好衣服，纔拿起他的衣服遞過去，“剛剛怎麼不做。”
他不是要扎葉玉侃的心嗎，怎麼只是親。
“那怎麼能讓他知道這個。”秦長安立刻繃緊身軀，“我只想讓他多等一會兒，讓他知道我親了棠棠而已。”
他不可能讓葉玉侃看到她意亂情迷後的樣子。
孟明憂摸了摸紅腫的脣，難怪她以爲他會在她脖子上種幾個草莓時，他卻很快親別處去了。
到底是有些愉悅的。
他沒那麼不懂事。
“坐着幫我吹頭髮。”她坐下來，“該下去見客了，身爲主人要有禮貌。”
“好。”秦長安拿過吹風機，坐在她身邊慢慢地替她吹那一頭長髮。
葉玉侃在樓下等得焦躁不安，時不時擡手看錶，又因爲聯想到一些可能而心臟千瘡百孔。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衝上樓去找人時，孟明憂挽着秦長安的手從樓梯走下來。
“抱歉，讓葉小少爺久等了。”孟明憂淺笑。
葉玉侃看着孟明憂，微咬下脣。
重逢後每次看到姐姐，她一開口他就想哭。
他想哭到她心疼，讓她疼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