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瀾銘爲自己這一手甚爲得意，卻被自己的父皇冷冷地瞪了一眼，曲瀾銘被噎了一下，馬上低下了頭，心中卻十分地不服氣。
這個老東西，不就仗着自己是兩朝元老麼！不就仗着父皇尊重他麼？哼，等到自己掌了權，一定好好收拾他！
“回稟皇上，老臣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東辰國向來都是以德服人，皇上和太后寬厚仁德，是其他兩國所不及的，但是我們雖然不好戰，卻不能保證其他的兩國沒有禍心，依老臣來看，端王殿下此舉，甚爲有必要。”
傅東山和太子殿下起了爭執，朝中即刻慌亂了起來。文武百官在下面竊竊私語，自然是分成了幾派。曲瀾銘一派當然是無條件支持太子殿下，而其他的，有的中立，有的則是讚賞端王。
鳳懷德皺着眉站在文武百官的最前列，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着些什麼。
自己的長女嫁了端王曲瀾修，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這個女兒，卻也不希望她出事。但是眼看自己的寶貝女兒鳳饒雪不日也要嫁入太子府，這個時候到底是該支持太子，還是該支持端王，倒是叫鳳懷德左右爲難了。
“丞相，你怎麼看？”曲靖康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自己最信任的丞相鳳懷德，出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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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來的總是逃不過的啊。
鳳懷德出列，恭敬地道：“皇上，微臣認爲，興修書院培養人才自然是好事，不過這種事該是由陛下來做的，端王年輕，不知輕重，一時間僭越，但是念起出發點是好的，也能夠被諒解。”
鳳懷德斟酌了又斟酌，才說出這樣一番模棱兩可的話來，既不坑害自己的女婿，也算是對得起皇上和太子。
只是曲靖康仍然一臉高深莫測地坐在上面，什麼都沒有說。
站在一邊稟告的太醫，心中早已經慌亂了，他沒有想到，因爲自己的幾句話，竟然引起了朝上這麼大的波動，頓時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跪下道：“稟告皇上，微臣該死，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端王殿下和端王妃曾讓曾說，發展教育、培養人才是皇上您的心願，江南書院是以您的名聲建的，王爺還讓微臣回來稟告皇上，說江南的官員和百信都希望能得到陛下的御筆，爲書院題字。這裡是端王的親筆信，還望陛下過目。”
張太醫哆哆嗦嗦地把話完，又連忙上前，恭敬地懷中的書信遞給了一邊的太監。
那大太監連忙接過來，呈給了曲靖康。
滿朝文武陷入了一片寂靜，顯然對着突如其來的轉機有些反應不過來。
倒是傅東山，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鬍鬚，他剛纔也覺得此時做的甚爲魯莽，有些不像是鋒芒內斂的曲瀾修的作風。不過聽了太醫的說話和那封信，傅東山才放下心來。
曲靖康不動神色地把信看完了，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沉聲道：“老四有心了，你們幾個車馬勞頓也累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大太監見皇上已經有了退朝之意，連忙尖着嗓子喊了退朝，才扶着曲靖康回去。
“陛下，我們這是去書房嗎？”安盛全恭敬地扶着曲靖康，裝作無意地問道。
“可不是嘛，老四把書院都給朕建好了，又有江南官員和鄉紳士族的聯名請願，朕難道還不去給他們題個字嗎？”
曲靖康淡淡地說了一聲，不過熟知皇上心性的安盛全，還是從曲靖康的話語中，聽出了欣慰。
既然已經下了朝，那太醫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就往外走。
“張太醫，等一下。”
“張太醫！”
兩個聲音不約而同地叫住了張太醫，嚇得張太醫腳步一滯，連忙停了下來。
一臉尷尬地回過了頭，張太醫果然看見兩個一臉威嚴的人正在朝自己走來。這兩人皆是朝廷重臣，一個是丞相鳳懷德，另一個則是兩朝元老傅東山。
“微臣見過鳳丞相，見過傅大人。”張太醫心跳加速，心中直叫苦。
鳳丞相是端王的老丈人，這點兒他是知道的，可是從很多私下的傳聞中，他也知道，鳳丞相併不是很待見自己那個已經成了端王妃的女兒，還有就是，有小道兒消息說，鳳丞相準備把嫡女鳳饒雪，嫁給太子殿下。
這個老東西，真是好打算啊！生了兩個女兒，竟然都沒有白費！一個嫁給了最受太后寵愛的端王曲瀾修，另一個竟然光明正大地跟太子曲瀾銘出入成雙了！鳳懷德這個老東西雖然沒有兒子，可是這福氣，簡直比十個八個不爭氣的兒子都管用啊。
不過如果兩姐妹產生內鬥了，那就不太好玩了。
根據他對鳳傾城的瞭解來看，王妃不是惹事生非的那種人，但是那個偷偷摸摸地勾搭上了太子的鳳饒雪，就不一定了。
“張大人，剛從江南迴來，可曾見到端王妃？”
鳳懷德皺了皺眉，故作關切地問道。
“回丞相的話，王妃一直跟在王爺的身邊，還算不錯。王妃心善，幫助江南百姓治理了瘟疫，又在重建江南的事情上做了很大的貢獻，只是”
張太醫說着，忽然猶豫了起來，好像不知道有些話當講不當講。
“只是什麼？”鳳懷德臉色不太好，緊緊地盯着張太醫那張老臉，追問道。
“前一段日子，有人在江邊行刺，王妃娘娘險些喪命”說完，張太醫撩起眼皮看了鳳懷德一眼，心中冷笑一聲，嘲諷之意盡顯。
關於這件事情，他們也曾經在私下討論過。王妃娘娘如此善良之人，又是被譽爲“神女”的存在，普通人哪裡會想着去傷害她？根據他們幾個常年在京中生活、知道一些八卦消息的太醫的猜測，行兇之人，恐怕跟太子或者鳳家的二小姐脫不開關係。
“還有這種事！”鳳懷德臉色鐵青，冷冷地哼了一聲，也不再說什麼，直接拂袖而去。
張太醫看着那道道貌岸然的背影，冷笑不已。
恐怕丞相心中知道這件事的幕後主使吧？不然怎麼會連問都不問一句？
不過這同時也說明了，他們的丞相鳳懷德，並不是真正的關心自己這個庶長女。
“張太醫。”
將鳳懷德氣憤離開，傅東山才笑眯眯地叫了一聲。
“傅大人久等了，微臣失禮。”
張太醫在面對傅東山的時候，顯然比對待鳳懷德的態度要尊敬真誠地多，聽見這個兩朝元老叫自己，連忙恭敬地又行了一禮，纔敢擡起頭來。
“張太醫不必多禮，你跟在端王身邊多日，應該不少事情吧。”
傅東山撫着自己的花白的鬍子，笑的十分慈祥。
“傅大人有事請問，微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張太醫知道，曲瀾修曾經跟傅大人學習過一陣時間，眼前這個年邁的老人，對端王的評價還是很高的。至少跟作爲端王老丈人的鳳懷德比起來，傅東山顯然更喜歡他。
“張太醫不必如此拘謹，老夫不過是想問一下，在江南建立書院這件事，到底是誰提出來的想法。”
傅東山的臉上浮現了一絲疑惑，按照他對曲瀾修的瞭解，這樣一個韜光養晦鋒芒內斂的人，絕對不會把自己這樣放在明面上任人爭論的，那這個想法又是誰提出的呢？
在朝堂之上，他就悄悄替沒有後臺的曲瀾修捏了一把汗，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曲瀾修一個人做的話，那勢必要被太子抓住把柄，狠狠地收拾一番了，可是讓他叫絕的是，這個書院竟然是以皇上的名義建立的。這樣以來，不禁曲瀾修在江南的名聲更加響亮，爲他得到了更多人的擁護，就連當今的皇上曲靖康，都得到了好處，對這件事再無話可說。
“這”張太醫猶豫了一下，像是有些拿不準。
“好了張太醫不必多說了，老夫已經知道了。”
傅東山捻鬚而笑，臉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傅大人英明，微臣回太醫院還有事，這就先告辭了。”張太醫佩服地讚了一句，轉身告辭。
看來果真如同自己想的那樣，這件事，恐怕是現在那個聲名鵲起的端王妃的主意。
傅東山看着鳳懷德遠去的方向，惋惜地搖頭嘆了口氣，心中道，有女如此，卻不知道珍惜，這個表面睿智的鳳丞相，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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