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十七把高顓拉到身後,給他個眼色,希望他不要說話。
皇家的事情,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尤其是高家人,在這種事上,最好不要表明立場。
高顓也是個聽話得,順從的退到了顏十七身後。
這得虧是高顓性子穩重,若是換高頌在這兒,怕是不會這麼聽話。
周慷道:“明明是他搗鬼!所有人的銅錢都沉了,偏他的不沉,他肯定在銅錢上做了手腳。”
太子道:“所以,你就掀翻了他的銅錢?”
周慷道:“不過是一個銅錢而已!他若有本事,就再放一枚進去啊!若是還不沉,那我就服他!哼!”
“你還有理了,是吧?”太子額頭上的青筋就跳了出來,尤其在看到顏十七譏誚的脣角的時候,一股無名火就更是在身體裡亂竄了。
顏十七的視線就冷了下來,牽起周懌的小手,“小爺走吧!今日之事,小爺莽撞了。此事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小爺也是不佔理的。他是兄長,你作爲幼弟,理應忍讓和順從。”
周懌抿脣,卻是站着不動,“槿姐姐------”
委屈的想要爭辯,但在接觸到顏十七的眼神後,卻又忍了下去。
顏十七嘆氣,道:“他是兄,你是弟,他說什麼,你順從就是。怎麼能跟兄長動手呢?兵法有云:‘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守則不足,攻則有餘。’你可明白是什麼意思?”
周懌道:“進攻是爲了戰勝敵人,防禦是爲了保護自己;攻守的取捨必須依據自身的條件來決定,兵力不足時採取守勢,兵力充足時採取攻勢。”
越說到最後,聲音越小。
顏十七道:“可知道自己錯了?”
周懌咬脣,“是!”
顏十七道:“那就走吧!”
“不能讓他們走!”周慷大叫,“那個女人在教唆着周懌造反呢!”
他這一喊,當即就有太子府的下人圍攏了過來。
顏十七停住腳步,扭頭,看向太子,“太子爺當真要對我們婦孺兵戎相見嗎?”
“退下!”太子一聲厲喝。
那些個下人便又縮了回去。
“父王!”周慷大叫,“不可放虎歸山啊!”
“閉嘴!”太子呵斥一聲,“你說的什麼混話?那是你弟弟!我平時怎麼教你的?兄友弟恭的道理,你都忘到腦後了嗎?”
要說太子其人,一向都是笑面虎的存在。
看上去總是脾氣好好的,一派無害。
但是真要拉起臉來,卻也是夠震懾人的。
正如他現在的樣子,不再是慈父,而是疾言厲色的可怖,周慷哪裡見過他這樣子對待自己,當時就傻住了。
顏十七卻只是冷冷的看着,一個人面具戴久了,就算現在有滿腔的怒火,卻也是不能發作出的。
因爲他是太子!
是溫潤如玉的太子!
是有着海納百川胸襟的太子!
所以,他就算惱了自己的兒子,在外人面前,只能訓斥,卻不能發火,更不能動手教訓。
再看那周慷,一副受盡委屈泫然欲泣的樣子。
皇長孫啊!
該有的王者的氣度呢?
該有的隱忍的胸襟呢?
跟周懌一比較,真的是天上地下了。
皇上看着也是個精明的人,真的要讓這樣的皇子皇孫上位嗎?
若真有那麼一天,她和趙翀恐怕就只有兩條路可走了。
一條,就是奪了大順的江山。
另一條,就只能移居國外,或者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躲藏起來了。
周懌悄悄握緊了顏十七的手。
顏十七衝他笑笑,“別怕!不會有事的!”
太子的手落在周慷的肩頭,稍稍用力,周慷的身子就高低不等了。“去!去跟懌兒道歉!”
“皇兄對慷兒太嚴厲了!”六皇子倒揹着手走來,“孩子們之間的事情,最好讓孩子們自己解決。”
顏十七看到這個人,心裡禁不住抽抽了一下。
心裡突然想到一件事,也不知年三十夜裡,月卯有沒有逃脫出去。
想起月卯的心高氣傲,也是忍不住的唏噓。
六皇子到了,杜錦軒緊隨其後。
顏十七看到這倆人,不禁翹了脣角。
周慷卻是面上一喜,喊了聲:“六皇叔!舅舅!”
“我纔不要道歉!”周慷見撐腰的人來了,執拗勁也就上來了,“我憑什麼要道歉?是周懌故弄玄虛在前。要道歉,也是他跟所有人道歉。”
“衆目睽睽之下,想要故弄玄虛,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吧!”人羣中有人開了口。
顏十七循聲掃了過去,就看到了郗雲舟那張棱角分明的臉。
脫去在莒州仙姑廟前的羞怯,他倒是成熟了不少。
六皇子朝着這邊走過來,脣邊的笑很是溫潤,“原來十七小姐也在啊!”
顏十七福了福身子,“見過六殿下!”
周懌也忙施禮,“見過六皇叔!”
六皇子的視線落在顏十七的臉上,“十七小姐,還在舉棋不定嗎?”
顏十七裝傻,“民女愚鈍,聽不懂六殿下在說什麼。還望六殿下明示!”
六皇子突然大笑,“十七小姐若是愚鈍,那麼這個世上恐怕就沒有聰明人了。”
顏十七依然垂眸不看他,“六殿下謬讚了!”
六皇子道:“顏十七!那麼多人都爭娶你,你是不是很得意?”
顏十七微微一笑,道:“是啊!這樣的待遇可不是誰都有的呢!相信京城的大家閨秀都羨慕死我了,我難道不該得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