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顏家這次推誰出來做替罪羊,這都只是個開始。當初在莒州,收買楊登齊的人,你可查出了什麼?”
趙翀道:“嗯!種種蛛絲馬跡,都指向了顏家三房。但是,確切的證據沒有拿到。莒州那邊,經過一場瘟疫,隨着很多人的死,證據就被淹沒了。”
顏十七咬牙切齒的道:“顏家三房!遲早有一天是會算總賬的!那麼悲憫寺的事呢?現在證據指向了誰?”
趙翀道:“審訊的結果,指向顏老太太身邊的那個嬤嬤!”
顏十七一怔,“顏老太太?她看着很猴精啊!即便是她做的,也不會這麼快就露出尾巴吧?”
趙翀道:“我也在懷疑,是有人故意推出來的!你可想推翻了?”
顏十七道:“他們既然要找替罪羊,必然是思前想後做好了套,想要推翻,是那麼容易的事嗎?不着急!牙齒拔掉一顆算一顆,等到全部拔掉了,想咬人都不疼了。”
“跟你母親說,讓你哥哥趕緊成親吧!”趙翀冷不丁的道。
顏十七詫異,“嗯?怎麼?”
趙翀道:“顏秉公一旦出事,對顏家二老來說會是不小的打擊,一旦承受不住去了,你們可是要守孝的。親事就只能後延了,所以,還是早點兒成親的好。”
顏十七不以爲然的撇嘴,“先把親事定下來就好了!隔代守孝,一年就好了。”
趙翀黑臉,“那要是一個孝接着一個孝的守呢?那要是再發生別的什麼事呢?夜長夢多啊!”
顏十七忍不住咯咯笑出聲來,“趙大人,你這也太狠了吧?”
一個孝接着一個孝的守,是在詛咒顏家人死光光嗎?
“你能不能抓住重點?”趙翀就陷入了無力中。
“呀,我想到了一個重點!”顏十七一驚一乍道。
趙翀無語,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抱希望的好。
顏十七道:“在悲憫寺,錦衣衛趕過去之前,救了我和小白的是一個蒙着面的黑衣女子。後來我問報曉了,她悄悄的走掉了。那個女子,也是你的安排嗎?”
趙翀嘆氣,“不是!”
“嗯?那會是誰?”顏十七茫然如墜五里雲霧。
趙翀道:“羅跟也說起了。因爲當時情況緊急,那人走的時候,他就沒有追上去。但看那女子的身手,並不在報曉之下。”
顏十七遺憾道:“真的無從查起嗎?”
趙翀道:“你也彆着急!她既然能救你,就應該是想護着你的人,也應該是離你不遠的人。所以,你往後多留意一下,看身邊的人有沒有異常。”
顏十七道:“當時聽她的聲音,感覺似曾相識的。起初還以爲是月卯,後來想想,月卯纔不會那麼好心的去救我呢!”
趙翀抿脣,努力壓抑着火氣,“若非沈銓攔着,她已經不是十二屬相衛了。”
顏十七輕嘆,“沒必要啊!人無完人,她就是性格清傲一些,人心應該是不壞的。這種人,只要讓她撞撞南牆就好了。”
“那個人或許也是十二屬相衛裡的!”
“嗯?”顏十七從他身上爬起來,“你是懷疑,那個人是錦瑟留下的三個人中的一個?”
趙翀又把她摁了回去,“是!我認爲這是最好的解釋!”
顏十七打個哈欠,“十二屬相衛裡究竟有幾個女子啊?”
趙翀道:“三個或者四個吧!”
“能不能好好說話啊?給個準確的答案行不行?”
“如果那個女子也是,那就是四個!”
“嗯?你這邊還有一衛是女的?誰?在哪裡?”
趙翀道:“其實,錦瑟身邊是有四衛的,只不過有三衛是我沒見過面的,有一衛她主動交給了沈銓,不過也就是在半年前。”
“你不肯說,這其中肯定有貓膩,對不對?沒準兒,你和那個女衛還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趙翀哭笑不得,順手推舟道:“如果我說是呢?”
顏十七猛的推他,飛快的從他身上下來,跑到榻上,拉了棉被蓋住自己,“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趙翀很滿意的看着她的情緒反應,然後連同棉被將她抱在懷裡,“你睡了,我再走!”
顏十七沒好氣的道:“盟友還幹奶孃的活兒?”
趙翀低笑,“阿七,太子府的賞梅宴,不去了,好不好?”
顏十七禁不住的哈欠連連,“爲何不去?回到京城後,我還沒參加過什麼宴會呢!你不想去,是怕勾起對錦瑟的回憶吧?”
趙翀眉頭打結,“我只是擔心宴無好宴罷了!你去悲憫寺喝個粥,都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
誰知道太子府的賞梅宴,又會出什麼幺蛾子。
他算是發現了,這丫頭就是老老實實呆着,麻煩也會自動找上門來。
顏十七撇嘴,“別提喝粥!悲憫寺的臘八粥我壓根兒就沒喝到,提起來我就一肚子火氣。”
“我明天就給你送粥來!那賞梅宴不去,好不好?”
“再說吧!”眼皮沉重的合上。
太子府的賞梅宴,能不去她自然是不想去的。
但如果非去不可,她倒也不介意。
畢竟,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避過去的。
“阿七!”趙翀輕聲喊,然後將她放倒在榻上。
“嗯!”顏十七懶懶的應聲,“走之前,把我的珠子裝好。”
趙翀再喊的時候,就沒有了迴應。
細微的呼吸聲均勻的傳來。
趙翀呆呆的坐在榻邊,良久。
然後才動手撿拾珠子。
小丫頭是個護短的,對於納入自己勢力範圍的人,都是迴護的不行。
悲憫寺的刺殺,當時的情形他都聽羅跟說了。
爲了護住周懌,小丫頭是根本不顧自己的性命的。
當時是怎樣的驚險,他雖沒有親見,但光聽,就能讓渾身的汗毛倒豎了。
這也是他越想越害怕的原因。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她出了事,他又會是怎樣的狀態。
所以,他下定決心,娶她進門。
可是,她的反應,是不是不太對頭?
女子該有的嬌羞和矜持,她一點兒都沒表現出來,這種反應,她倒是不意外。
只是,她那麼理智的在分析他們之間的距離,這正常嗎?
第一反應是他在開玩笑。
抱也抱了,親也親了,他是那種拿婚事開玩笑的人嗎?
第二反應是他在害她。
被他的祖母和母親關注就是在害她了?
那倆人有那麼可怕嗎?
關鍵的一點兒,她把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開又是什麼意思?
所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阻礙,他都可以掃除,不需要她做什麼,她只需要拿出態度就好。
可她的態度,如此的理智,理智到想要把他一推十萬八千里。
這明顯的不對頭!
如果他在她的勢力範圍內,面對着再多的困難,她也會不假思索的衝鋒陷陣。
可是,現在,她卻是這般的淡然。
那麼,就只剩下了一種解釋,她並沒有把他納入自己的心裡。
因爲不重要,所以纔會滿不在乎。
這一認知,讓捏在他手裡的珍珠碎裂成粉。
顏十七卻睡的很是踏實。
睜眼,已是天明。
顏十七一躍而起,四處張望,尋找着盛放紫珠的匣子。
最後,卻是在枕頭裡側找見了。
毛手毛腳的打開,不由得一愣,最上面的珠子有雞蛋般大小,淺藍色,半透明,看上去很是漂亮。
明月珠?
顏十七拿起來握在手中,既驚喜,又恨恨。
不用想也知道這是誰送的。
最可惡的是,他明明懷揣着這種寶貝而來,卻抹黑跟她講了半晚上的話。
他若在這兒,她肯定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
但惱怒終歸是很快消散,撫摸着明月珠,歡喜在心裡泛開漣漪,一圈一圈的擴散。
“姑娘起了嗎?”沙暖聽到動靜,從外面掀簾走了進來。
顏十七悄悄的把手藏在了棉被裡。
紫珠是怎麼來的,沙暖是清楚的。
但這個明月珠是怎麼來的,讓她怎麼張口解釋?
那傢伙,偏愛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沙暖道:“姑娘,外面雪停了。下了一夜,有一尺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