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兒我家那口子還在,誰曉得明兒如何,說着看了看手中簸箕中的蔬果苞米,可你看着新朝的大帥,在上前線打仗的官兵還不能吃飽的情況下,也還給我們這些老弱婦孺留一口,就看這,將來也不是壞的。
一道走來,聽到的都是諸如此類的話,當田朵快走到客來居時,迎面走過一隊官兵,那帶頭的看見她,就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粗魯道,“喂,小子,家裡都還有什麼人?小樑子,帶他去登記一下。”
立時,走在最後面的小兵就跑過來,抓着她的胳膊,那架勢省怕她跑了似得,嘴裡卻淨說着美好的事,“小哥,現在咱們大帥糧草充足,再守個半月三十天不成問題,何況沒準也用不了那麼長時間,小哥,跟着咱們大帥走,在這關鍵時刻出把力,沒準小哥將來你也能弄個九品芝麻官噹噹,走,走,去登記,不過,小哥,你放心,像你們這批先抓的新兵蛋子也不用你們上陣殺敵,不會有性命之憂,只要出點力,將來就有機會弄個小官噹噹,真真是時來運轉,後福遠大。”
那小樑子先是緊抓着她的胳膊,後見她也不反抗,也沒不願意的意思,就以爲是將他說的話都聽進去了,索性放開她的胳膊繼續給她講大好的前途,美好的未來。
小樑子將她帶到書記官哪裡,前面排着好幾個人,看來都是臨時被逮來的壯丁,不一會兒就輪到她了,那書記官例行公事地問了她的姓名,籍貫,有什麼特長,家裡還有什麼人,田朵都一一答了,特長,她答的是力氣大,那書記官聽完後還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能是不相信。但也沒足夠的時間驗證她是否真的力氣大,因爲後面又來了好幾個人。
於是,就聽那書記官喊了句,“小孟子,過來領來,自己說是個有力氣的!”
接着,就聽人答了一聲,不一會兒,就跑來個瘦長臉的精瘦漢子,那人看了她一眼。“走兩步看看。”
田朵隨便走了兩步。
那人看了直點頭,“還不錯。走吧!”
田朵跟着那瘦長臉的漢子往旁邊一棵大樹下走去,大樹下已佔了*個漢子,按正常標準不但不壯還是偏纖弱地,不過又比那些只讀書的公子哥要強些,現在看來在老弱婦孺當中算是力氣大的。
接下來,那瘦長臉的漢子自我介紹叫孟焦,他的名字讓田朵想到楊家將中俗語稱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員大將,不過也僅僅是想起,她沒有心情也沒有精力再回想那兩位更多的傳奇故事。
那瘦長臉的漢子介紹完畢,接下來就是那*個漢子報自家姓名,*個人名就像軍訓時喊口號似得,很快就輪到她,她報的是邱遠,在書記官哪兒登記的也是這個名字。
大家報好自家姓名,等待着孟焦的進一步指示。突地,那孟焦大喝一聲,“邱遠!”
因着她是最後一個報名,邱遠這兩個字在腦海裡還沒有散去,她仿若回到軍訓時長官點名的感覺,反應迅速地應了一聲,“到!”
孟焦微微點頭,“出列,在一秒鐘叫出他們所有人的名字。”
這其實是一個很考驗的人活,大家剛剛見面還不熟識,就算記憶力超強將所有人的名字都記上了,也未必能對號入座,何況還有時間限制。
可作爲鳳影宮的未來接班人,別說這十來個人,就是百來人放在她面前,她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將對方的體貌特徵姓名對號入座,所以,她還來不及藏拙,就口齒順溜地將那幾個人的名字說了出來,這點就不得不歸功於藍姨的教導有方。
孟焦很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大家聽好了,以後,邱遠就是你們小隊的隊長,你們這一小隊叫滾石隊,顧名思義,就是在城牆人看到有敵人的兵士爬梯子上城牆時,負責用石頭狠狠地將他們都砸成肉泥,爲我們大將軍報仇,砸死一個夠本,砸死兩個賺一個,砸的人越多,賺得越多,將來你們能當多大的官,就看你們能砸死多少敵人!大家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回答的聲音不是那麼整齊,聲音也是有大有小,可見還是有些人不願意。
孟焦聽到良莠不齊的聲音,也不惱,從懷中摸出十塊白光燦燦的銀元寶,“小子們,想要嗎?想要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決心,若是今天你們能砸死一千個敵人,這白燦燦的銀元寶就是你們,不光白的,就是金的,亮閃閃的珠寶也不在話下,就看你們有多大的野心,我再問一句,大家聽清楚沒有?”
有錢能使鬼推磨,無錢只能磨推鬼,大家一看到白光燦燦的銀元寶,個個眼睛都瞪得溜圓,聲音也出奇地大而響亮,“聽清楚了!”
孟焦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邱遠,跟我去領盾牌和盔甲!”
田朵點頭,想問他說的大將軍到底是誰,可是她不敢,恐怕從他嘴裡聽到那個名字,她在心底希冀着那趕車老漢說的都是道聽途說,或是說錯了人物,也許軍中還有和那人一樣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地,常年打仗地,有那幾個不是身材高大,體魄健壯,又有幾個既有高超的武功又能玉樹臨風,迷倒一片女人地,大多數還不都是大飯量,體格健碩地普通人。
所以,在她不知道該幹什麼,又該從誰哪裡證實老漢的話是謠言,是道聽途說,那小兵抓她來當壯丁,她不但不反對,心裡還有那麼一絲高興,她要親自登上城牆去尋找答案,她相信田偉琦一定不會那麼短命,也許是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傳言就誇大了,也許是別什麼原因,反正她就是不相信那老漢的話是真的。
心情複雜地跟着孟焦領來了盾牌和盔甲,然後分發給滾石小對的衆人,孟焦又給他們這個小分隊來了個臨時培訓,告訴他們舉石頭如何用巧勁,怎麼樣能在節省體力的情況下提高命中率,且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被對方的投石機砸中,不被對方的遠程流箭射中。
培訓完畢後,孟焦就領着他們這隊上了城牆,上得城牆,不同於她上一次來那麼幹淨,到處都是血跡,死傷的屍體也遍佈一地,不時就能聽到“啊”地一聲慘叫,天上的石頭和流箭在飛,城下的小兵在拼命登梯,城上的大兵在舉刀砍殺的砍殺,射箭的射箭,運石頭的運石頭,砸石頭地砸石頭,甚至還有健碩地婦人將燒地滾燙的開水向下澆。
那些開水一澆到城下的小兵身上,先是聽呲地一聲,好似煎肉的聲響,接着就是皮膚髮黑,渾身亂抓着倒摔下去。
遠處有五架大型投石機,一架類似坦克樣式地東西,從哪裡吐出來的不是炮彈,是流箭。
雙方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的狀態,看着城下黑壓壓的人頭,城上的人雖然少,但個個羣情激奮,士氣高漲,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在這樣一個稍微不慎就小命不保的關鍵時刻,沒有人多說一句廢話,有的是大家同仇敵愾,齊心合力,協同作戰誓死守住城池的決心。
田朵帶着滾石隊跟着孟焦進入負責投石的作戰區,先前的投石隊長看到他們的加入稍微鬆了口氣,匆匆和孟焦交換了個眼神就領着他那還僅剩下三人的小隊去後方稍作休息。
接下來,田朵就老實地肩負起她此時該有的職責,帶着她的滾石隊負責砸石頭守住垛口,順便看顧下她手中隊員的安全。
隨着日落,低下的攻城開始慢慢減弱,待到夜幕降臨,城下終於傳來一陣鑼鼓聲,城上的士兵有些罵罵咧咧地,個她落畝地,終於鳴金收兵,又多守了一天,接着,也不顧身旁還留着血的屍體,身子一咧就靠了上去,她女良地累死了老子了。
砸了這麼一下午的石頭,田朵也累了,不是身體上,而是心累,因爲每舉起一個石頭,就意味着那人要受重傷,且是在短時間內絕不可能再上戰場的重傷,但不至於讓人丟失性命,雖然對現在的她來說,殺人已不算什麼,但冤有頭債有主,這些當兵地也僅僅只是各有其主,她不算真正的賀蘭天佑這邊的,所以她出手都留有餘地,她也需要一個出口宣泄心中的鬱氣。
滾石隊中的人紛紛將她圍在中間,表達着對她的感謝,“邱隊長,多謝你眼疾手快,要不我沒砸死人家,反被人家的石頭將我砸成肉醬。”
“對,多謝邱隊長,要不是邱隊長,我就要被登上城牆的賊人給殺了,多謝邱隊長出手相救!”……“以後,我就跟着邱隊長,看看別人帶隊地,那個隊不是死的死,傷的傷,可你看咱們幾個,雖然都命懸一線,可都被邱隊長眼疾手快的秒殺,我算了下,今兒這一下午,我砸了三百個人頭,也不曉得孟大隊長,會不會賞我塊銀元寶,有了那塊銀元寶,我就能娶個媳婦,買上三畝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