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八大王之中,頭一次出現了一位漢臣親王!他,就是吳三桂。平西王吳三桂因攻破南明都城南京並手刃南明弘光帝朱由崧,功高蓋世。被滿清晉封爲親王!
“二弟,我堅決反對莊後百年後陪侍先皇!她現在是你的福晉,還佔着大清國的皇太后之位本身就是自相矛盾!”英親王阿濟格首先開了第一炮。
“弟覺得莊後百年之後是否與先皇合葬一處,應等福臨親政後由他來定奪。雖然這後宮是大清的後宮,可這種事也畢竟是人家皇帝的家事,我等在這裡議來議去不合人之常理。”
豫親王多鐸比阿濟格心思縝密得多,他的發言等於兩頭兒沒得罪。
鄭親王濟爾哈朗已是老邁多病,他早想將王位傳於兒子濟度了。自己征戰沙場多年,如今這大清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自己正可安享幾天清福兒。他才懶得參與這些無聊的紛爭呢!
他連咳數聲道,“這事兒說好辦也好辦,說難辦也難辦!以莊後對我大清之功,百年後陪侍先皇她完全有這個資格。可是她改嫁攝政王,不入先皇陵也屬常理之中。”
多爾袞按住椅柄兒,連喘幾口氣厲聲斥道,“一個個都求自保,你們配稱我滿洲的巴圖魯麼?你們配稱八大王嗎?小小的一個議題推三推四,屢議不決。你們若不想參加這議政會,本王儘可以重新再換批人。”
“絕不能讓莊妃如願,讓先皇蒙羞。我贊成淑妃百年後入主皇陵。”阿濟格被多爾袞一激,又放了第二炮。
多爾袞狠狠瞪了一眼阿濟格,心道,“你還是我親哥吧?莊後下嫁給我就讓那個死皇帝蒙羞嗎?你個沒心沒肺的莽夫,你忘了當年皇太極逼着我們的母后自縊了?”
不過阿濟格的意見倒是合了自己的心意。多爾袞一生恨透皇太極,他一生鍾愛的女人百年後就應該與自己合葬,怎麼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死後也要離自己而去呢?
漢親王,平西王吳三桂。衆滿洲親王一個接一個地發言時,他卻正襟危坐於側椅之上。眼角的餘光時不時掃描着多爾袞的臉。
通過掃描他的臉,平西王爺自信摸透了多爾袞的心思。他起身一躬道,“我大清入關,繼而經過幾年的征戰而定鼎中原,此等豐功偉績的元勳是攝政王爺。因此小王提議攝政王應晉封爲‘皇叔父攝政王’。”
多爾袞聞聽,真如旱草逢細雨、晴天打驚雷!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活着的時候將自己晉封爲‘皇叔父攝政王’,那自己死後誓必被賦予‘皇帝’的諡號。
這樣莊妃也能如願地與‘皇帝’合葬,莊妃也不會再爲百年後葬身之地而與自己爭執不下。他看看吳三桂,充滿讚許的眼神兒!
阿濟格聞聽起身離座來到吳三桂身前,大手使勁兒拍拍他的肩頭哈哈大笑道,“老吳,還他媽的你有辦法。
這樣一來莊妃與誰合葬也不會辱沒了她的身份!”
范文程捋着花白的鬍鬚輕輕搖頭而笑,心道,“看吧,你們這樣無休止地攬權於一身,遲早會遭報應!”
多鐸聞吳三桂的主意亦是心中大喜,他喜的是一旦二哥多爾袞晉封爲‘皇叔父攝政王’的話,那麼自己的權力也會進而得到穩固,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亦起身道,“二哥,我看就不必叫‘皇叔父攝政王’了,直接晉封‘皇父攝政王’豈不更好?福臨不是早就把您當成父親一般敬重了嗎?”
“對,對,對;還是我兄弟腦袋瓜兒好使。就這麼定了!”阿濟格重新返回座位道。
多爾袞環顧四周諸人,豪格的臉色一直陰沉着只言未發。范文程坐在那裡像具骷髏!要不是那隻手一隻捋着嘴巴上那幾根稀稀啦啦的鬍子,還真以爲他已經是個死人呢!
范文程這老東西越老越不識趣兒了!每每在朝政上屢與自己意見相佐。他前些年那左右適源的本事難道隨着年邁也死了不成?
豪格自不必說,他不會支持自己。多年來豪格一直在跟自己做着對!可近幾年范文程這個老東西也愈來愈不聽使喚了。
多爾袞腦中分析着在座每一個人的心態,他輕咳一聲道,“封個‘皇叔父攝政王’就可以了,去掉‘叔’字恐世人會誤解我是福臨的親父呢!”
“不是親父勝似親父!攝政王爲順治爺殫精竭慮,勞苦功高。晉個封號誰會說三道四?”吳三桂繼續舔着多爾袞的‘腚’。
噗嗤一聲,豪格笑出了聲兒。衆人皆驚懼地扭過頭來看着豪格。豪格見衆人皆望於己,豁出去了!
他直了直身道,“我說平西王爺,你要不也認個乾爹算了。不過你這乾爹可不好找哇,堂堂平西親王,誰能有資格讓你喊他一聲乾爹呢?”說罷偷眼瞧了瞧多爾袞。
“哎喲”,范文程驚叫了一聲。衆人又扭頭看范文程。范文程一臉的忸怩“不好意思,一不留神揪掉兩根兒鬍子。哎,真晦氣,本來老朽的鬍子就少!”
多爾袞被這二人一陽一陰的話語氣得眼眶欲裂!他用刀子般的目光盯着豪格與范文程“好了,本王也沒有非要這封號不可,你們何必這般一唱一和地陰損於人?”
“本王沒有陰也沒有陽,本王是看不過去眼兒了!我諾大的大清國,這樣下去還不如直接送給你們三兄弟好了。說是福臨的天下,恐怕福臨親政那一天也是他被廢的那一天!”豪格說罷甩袖離席而去。
“仗着是先皇的長子,你看把他給狂的?將攝政王也不放在眼裡,我這大清還有沒有國之法度,還有沒有長幼尊卑?”多鐸見豪格如此不給多爾袞留情面,煽風點火道。
“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這就帶兵抄了他的肅親王府,看他還敢不所當面頂撞二弟?”阿濟格拍案而起。
“你給我坐下,這是議政王會議。是商量軍國大事的最高會議,哪能禁止不同的聲音呢?”多爾袞帶着陰氣兒訓斥着阿濟
格。
他的心中,已經起了殺心!只是他當下之務要先晉了自己的爵位,再回過頭來收拾豪格與范文程這兩個不識趣兒的傢伙!
“皇太后駕到!”宮門外太監的喊聲剛落,莊妃怒氣衝衝地步入武英殿的大門。“多爾袞,你想封你什麼樣的爵你就封去。可是本宮就是要與先皇合葬一處,你聽到了沒有?”
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呆了!倒是范文程此時一掃老邁之態,趨步上前跪倒道,“臣范文程給太后請安,祝太后、皇上萬壽無疆。”
“本宮無疆得了嗎?堂堂大清皇帝之母、皇太極之妻卻不讓我百年後與先皇合葬!你們居的是什麼心?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羸弱不堪是也不是?”莊後怒氣不減。
“後宮的女人跑到這武英殿來大聲咆哮成何體統,請嫂嫂自重。”阿濟格適時地站到多爾袞一邊。
“哈……聽聽,聽聽!你們哥三個是不是撮起夥兒來要羞辱本宮?”莊妃聞聽阿濟格稱她嫂子,更加不快。
本來都瘦骨嶙峋的范文程,跪在那裡半晌也沒見莊妃喊平身。只覺骨刺鑽心般疼痛。他靈機一動,翻身往地上一坐便開始“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
莊妃這纔想起跪在地上的糟老頭兒。她上前將范文程扶起道,“本宮急火攻心,一時忘了讓愛卿平身,本宮之錯也。”
范文程拍拍屁股上的塵土道,“不礙事兒,不礙事兒。當下礙事兒的不是老臣我,是這大清國的正統!朝中不正天下亂,國事不舉百姓苦哇我的莊後。”
這范文程分明是話中帶刺兒,這話是在斥責多爾袞擅權專斷,壟斷朝綱之過。莊妃豈有聽不懂之理?
她對范文程及在座諸人言道,“本宮一生爲大清朝傾盡全部心血,自認爲對得起先皇、對得起我大清的列祖列宗。不讓我入主皇陵就是對我一生貢獻的抹殺,本宮絕不答應。”
多爾袞自莊妃進屋咆哮伊始便只言不發,他用傷情的目光看着這個站在堂中侃侃而談的女人,心裡絕望到了極點。
他終於明白,在莊妃的心裡他多爾袞充其量不過就是她的一顆棋子。與她的大清國比起來,自己永遠都是個‘小妾’。
他暗咬後槽牙,暗下狠勁兒“好哇,你不與本王同心是吧?本王就專權到底!你不想與我合葬是吧?逼急了我把福臨從皇位上掀下來老子自己個兒當皇帝!你個沒良心的女人,虧得本王對你一生的眷顧不變!”
“好了,好了!不就是個入陵的事兒嗎?我看就依豫親王的意見,先擱置算了。等福臨親政後由他決定好了。”多爾袞言道。
“夫妻本是同林鳥兒,大難來時各自飛”,看來這句話在自己身上應驗了。自己一生鍾愛於她,可是一到關鍵的時候,她自己的卻是火辣辣的一記耳光!傷心!痛恨!
多爾袞不想在這件事上再爭執下去。通過這件事,他真正看透了莊妃的心。自此後,他再也不去慈寧宮安寢。自此後,二人的隔閡與日俱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