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終於將嚴冬驅逐出北京城。楊柳枝開始發出嬌嫩的葉芽!微風徐徐吹拂着行人的臉,輕柔而細膩的感覺!
阿濟格的王府修得巍峨而龐大!在滿人當中,這座王府的規模僅次於多爾袞的府邸。
王府內佔地十幾畝的人工湖就有三處,分佈於王府中軸左、右、後三個方向。以湖爲中心,周圍假山、奇花異木、亭臺樓閣相映成景!如今,這裡改名:錦親王府。這座府邸是福臨親賜給錦天的。
福臨是這樣對莊妃說的“姐父對官員送的禮物來者不拒。那朕也送,朕送出的禮別人送不起!”莊妃聞罷撫掌大笑曰,“我兒成熟不少,懂得馭人之術了!”
錦天在新府邸中已休養月餘,北邊軍務之事他盡交於心腹藍玉廣打理。按大清朝制,王公以上級別可就地在京城上任,而不必遠赴邊疆。除非有大的戰事發生。
每日裡上朝、下朝。日子過得悠閒自在。下朝後大部分時間用在教習兒子弓馬與漢人文化課之中。
琪格格已於月前因病去世了。如今的橡果兒也是鹹魚翻身,成了錦王府里名符其實的大福晉。自打生了兒子身體也發福了不少。錦天時不時勸她少吃些。
橡果兒有她的理論“俺自小在深山中吃的盡是山野粗食,如今好不容易跟你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我得把前半生的欠賬全吃回來。”
錦天聞罷現出地瓜臉道,“你吃我不攔你,可是你胖得太離譜兒。每晚你一翻身那牀響得像是地震似的!”
橡果兒生就大大咧咧的性格,纔不理會錦天的無聊抱怨。依然每日裡狠吃貪睡!這一日錦天正在府中閒暇,佘小虎來報,“王爺,鄂碩求見。”
鄂碩其人忠厚耿直。他絕不會來親王府送禮巴結。
錦天吩咐餘小虎將鄂碩請入後院涼亭相見。鄂碩神情慌張來到錦天近前撲通跪倒哀求“王爺救我一家老小!”
錦天倒是一驚,忙起身將鄂碩扶起道,“將軍於刀光劍影中都能從容不懼,今日何事使將軍如此驚慌?不妨道來,但能助你本王自會傾力而爲!”
待賓主落座,鄂碩愁眉緊鎖道,“北京保衛戰,我因臨陣倒弋有功,受封領地雅鴻橋一帶想必王爺知曉吧?”
錦天一笑,“獲封領地,承襲子孫後代,是件好事啊?將軍何來憂煩?”
鄂碩又一聲長嘆“王爺有所不知,末將受封的那一片土地其實早在二年前便被鰲拜圈佔爲己有。此番皇帝封賞,鰲拜不敢違拗聖意,將雅鴻橋一帶土地吐出給我,可是他心裡卻對我產生忌恨,時常派家丁到我莊園襲擾。”
“皇上親政以後不是已經頒下聖旨,嚴禁再圈地麼?我聽聞絕大多數滿洲大臣已將所圈佔土地退還於民。鰲拜怎麼還膽敢佔着圏地?”錦天不解地問道。
“哎,王爺有所不知。多爾袞死後,他們兄弟所在兩藍旗諸臣受到排擠與打壓,原豪格舊屬兩黃旗的索尼與鰲拜卻受到提拔與重用。”
“是啊,如今索尼與鰲拜在朝中的勢力如日中天,深得皇帝倚重。”錦天道。
鄂碩繼續說道,“雖然皇上嚴禁圈地,可對於兩黃旗大臣所圈之土地卻是
睜隻眼閉隻眼,如今的皇上再不是一個純真少年了。他也開始懂得維護忠於自己的利益集團既得利益,以加強皇權穩固。”
錦天聞言拍案而起道,“本王是不是他福臨的利益集團?”鄂碩復起身一躬道,“王爺不但是,而且是這集團中最有權勢的一位。”
“你不必擔心鰲拜的家奴到你的莊園生事,他們敢來滋事你儘可將他們打回去,鰲拜若敢報復,本王定當替你撐腰。”錦天義憤道。
鄂碩的臉更苦了,“鰲拜若敢明目張膽搶我莊園,臣自己都敢奏他一本。可是他不明着來搶,他盡玩陰招哇,這次末將估摸要死於他手中了。”
錦天一臉驚異“說說,他到底怎麼使陰招了?”
“前日有一夥兒饑民流落到我的莊園,臣見他們衣衫藍襤便收留他們在莊內務耕。哪曾想傍晚時分,鰲拜的一名參將帶領大隊官兵闖入莊園,將那夥饑民統統擒走,並聲言我私藏前明餘孽。”
鄂碩言及此已是老淚縱橫。“我一生爲大清征戰四方,所斬殺前明死黨無數。我怎麼可能私藏這樣的人呢?這定是鰲拜欲害我的陰謀,求王爺救我。”
“將軍莫急,本王有一計定讓他陰謀難成。”錦天眯上雙眼,慢悠悠地品了口香茗言道。
鄂碩瞪着迷惑的雙眼問道,“何計?望王爺明示。”
錦天呵呵一笑,起身送客“將軍且先回府,明日定見分曉。”
鄂碩無奈,只好起身告辭。離去前仍不放心地說到“我身家性命系王爺一念也,懇請王爺記掛於心。”
第二天早朝,朝天依時來到朝堂之上。按武將排列,他排列第二。他的身前是安親王嶽樂,身後便是鰲拜。
安親王嶽樂因是福臨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兄弟二人感情甚篤。加之安親王才幹不輸於錦天,上馬能帶兵,下馬能治國。故而深受福臨器重,朝堂之上的說話極有份量。
待索尼等文臣奏完各州府的緊急奏報後,錦天出班啓奏。福臨見是錦天出班,一驚。他言道,“莫非北疆有戰事?錦親王速速奏來。”
錦天正色奏道,“陛下,北疆雖無大的戰事,但局勢也是堪憂。俄羅斯異族屢派小股騎兵襲擾我庫頁島周邊,依臣看來我大清遲早要與俄羅斯有一場大仗。因爲他們看中了我北國的庫頁島軍港。”
福臨長吁一口氣道,“當下沒有戰事就好,錦王爺當加強北疆防備,以防不測便是。”
錦天進一步奏曰,“陛下,加強戰備是臣下之職,臣定當義不容辭。如今我大清鐵蹄威震八方,只要我們常備強兵於邊境,量他俄羅斯人也不敢輕易動刀兵。”
福臨有些不耐煩“如何治軍、如何加強邊境防備是你這個大將軍的事,如無他事便退朝吧!”
“皇上且慢,臣仍有一事。”錦天見福臨欲退朝,才趕緊將今日的‘正事’說出。
“陛下,要加強我軍的戰力,當下最爲緊要之事當屬練兵。兵不練不強、兵不練不銳!臣看重一塊地,適合練兵之用,請皇上恩准將那塊土地劃拔給臣下建成兵營。”
福臨呵呵一笑道,“我當是何事,原來是要地練兵啊。這是
大事,朕定當支持,說吧,你看重哪裡了?”
“豐潤以西,玉田以南、京城以北的地區。”錦天慢條斯里地答道。
此語一出,站在錦天身後的鰲拜急得出班跪倒於地道,“陛下萬萬不可,那裡皆是肥沃良田,用作練兵之所太過浪費。”
原來錦天今天所要的地方正是鰲拜費盡數年功夫辛辛苦苦圈佔的良田所在。他一聽錦天要佔他的地,豈能不急?
福臨聞聽也面現難色,勸道,“錦王爺另尋他址如何?這大好的良田之地作爲練兵之所確實不妥。”
錦天脖子一梗道,“兵練不好,俄羅斯人一旦犯我邊境,入侵我京城。到那時還哪有良田之說?弄不好都成了人家俄羅斯人的釀酒坊了。”
鰲拜急得直起身向錦天一躬身道,“錦王爺如若想練兵,臣定當爲你尋得一塊風水寶地作爲兵營。這塊地懇請王爺莫要佔了吧?”
福臨似乎終於明白鰲拜之意了,他心裡暗道,“估計這塊地是鰲拜圈佔的私地了。可是錦天非要這塊地用意何在?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罷了,管他倆是什麼意思?朕可不能將矛盾引向自身,他倆的事就讓他倆自行去解決好了。”
福臨想到這裡,輕咳一聲道,“你倆皆是領兵之大將,爲了一塊地一個要拿來練兵,一個要拿來種田。朕看你倆不如下朝私下商量好,商量好了,明日早朝再奏報於朕。”說完宣佈退朝。
錦天倒是不急,慢悠悠地與嶽樂邊說笑邊走出殿外。鰲拜的黑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兒,他急火火地攔住錦天道,“王爺慢行,老臣想就那塊地與王爺商洽。”
錦天向嶽樂拱拱手讓他先行,然後迴轉身望着鰲拜故意道,“不就是一塊地麼?看把你急得都冒汗了!”
鰲拜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兒苦着臉道,“王爺不知,那塊地可是老臣的命根子呀!我全家老小全仗着那片土地養活着呢。”
“朝庭有俸祿給你的,鰲將軍何必說得那麼嚴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國家有需要,你就讓了吧!”錦天故意輕描淡寫地言道。
鰲拜真是急了,他撲通一聲跪倒於地道,“王爺,您若想練兵,臣一定給你找到適合之地,就求王爺莫要再提我那塊私地了。”
錦天微微一笑,知道火候已到。淡淡地說道,“董鄂碩將軍是本王的恩人,北京城一戰,若不是他及時倒戈助我降服阿濟格,恐怕本王早就命喪北城門了!”
鰲拜別看相貌長得粗俗,卻是一個心思極爲縝密之人。錦天一言,他馬上言道,“臣回府後速讓家人放還那些饑民,並親到鄂碩府賠禮。”
錦天呵呵笑了!“那些饑民不是大明的餘孽嗎?”
“不是,絕不是。他們只不過是一羣飢餓的流民,良民!”鰲拜一臉正色言道。
錦天聽罷不再多語,向他一躬道,“勞你親到鄂碩府道歉就不必了,只要將軍言而有信,不再難爲鄂碩。兵營選地之事好商量。”說罷揚長而去。
鰲拜望着錦天的背影,眼中閃現出不易察覺的一絲陰狠之色。他聳聳肩,暗咬牙根道,“走着瞧,錦天。終有一日我讓你跪地來求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