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候,太夫人端了茶盅喝茶。
顧雲箏瞥過二房、三房夫婦,霍天賜正掛着譏誚的笑看着霍天北,二夫人好整以暇;三爺完全不關心這些,盯着牆壁上的字畫神遊,只有三夫人擔憂地望着她。
顧雲箏微微一笑,對霍錦安和聲道:“有段日子沒碰過算盤了,也不知有沒有生疏。心算倒是一直沒扔下,也沒個與我較高下的,你有沒有興趣?”
霍錦安大爲意外,眼神變幻不定,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顧雲箏把霍天北搬了出來:“你四叔訓誡身邊的小廝時說過:要打得一手好算盤,心算也要精通,總不能走到哪裡將算盤帶到哪裡,別人一邊報賬你一邊撥算盤像個什麼樣子?我覺得在理,你覺得呢?”
語聲特別柔和,霍錦安卻如坐鍼氈。他不相信顧雲箏精於心算,卻也不敢提出與她一較高下——心算他剛開始學,即便是請人出了題目,他也不能快速算出答案。況且,萬一顧雲箏說的是真的,那他可就要當衆出醜了。
太夫人放下茶盅,笑着打圓場,“你四嬸說的在理,你可要記住。”又迅速岔開話題,吩咐茉莉,“命人擺飯吧。”
霍天北望向顧雲箏。她淺笑盈盈,神情毫無被人挑釁的惱火,也無反擊成功後的得意,就那樣俏生生坐在太夫人身邊。
他眼底笑意越來越濃,脣邊漾出惑人的笑容,透着與生俱來的風情。
留意到他的注視,顧雲箏似是不經意地看向他這邊,微不可見地揚了揚眉,目光靈動俏皮。
霍錦安卻還不肯罷休,做出誠心求教的樣子,對霍天北道:“四叔精於心算麼?何時得了閒,還請教導侄兒一二。”他這四叔,會大肆斂財,卻不見得會算賬。
“行啊。”霍天北的笑意還未消散,語聲有點兒漫不經心,“這段日子清閒,正在調教徐默。那孩子腦筋不夠靈光,沒少惹得我發火。你先找他試試功底,連他都不如的話——過幾年再提此事。”
霍錦安的臉漲得通紅,實在沒想到,今日在他一向輕視的兩個人面前連連吃癟。他不瞭解別的,卻知道霍天北對祖母、爹孃從來言出必行不說空話。他只是有些奇怪:四叔又要習文練武,又要學習安民爲官之道,想想就知道有多繁忙,既然這麼忙,怎麼還有時間學習珠算心算?
霍天賜與二夫人早已有些坐立難安。
一直神遊天外的霍天齊回過神來,見霍天北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笑着搭話:“四弟今日倒是清閒,會留下來用飯吧?”
霍天北頷首,“自然。”
太夫人忙笑道:“我房裡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了,等會兒上一壺好酒,讓你們三兄弟喝兩杯。”
三兄弟齊聲說好。
席間,顧雲箏與霍天北成了被人頻頻打量的焦點。
打量顧雲箏,是都在爲之前她的應對心生狐疑,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不知她何以變得這樣機敏。有的人爲此高興,有的人爲此不安。
打量霍天北,是因心生疑惑——這人一向喜怒不形於色,何時看起來都是神色溫和,眼神卻透着清冷淡漠。今晚卻是不同,他的目光有了暖意,顯得很隨和。
席間,霍天齊與霍天北不時碰杯,說幾句話。
三夫人偶爾會掛着善意的笑,看顧雲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