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月牙兒在雲層理時隱時現。
聞喜宮裡,幽燈寂影。
延寧太后坐在軟榻上,細細品味着今天剛從南遙國進貢的霧山銀針茶。
這時候,大總管安如海走了進來,還未來得及行禮,太后便問道,“皇上今夜兒去睡哪兒?”
安如海微微躬身,算是補上行禮,然後才說道:“去了琉璃宮。”
“琉璃宮……那柔貴妃呢?”
“柔貴妃據說是不勝酒力,先回去了。”
太后抿了一口酒,“她居然不纏着皇上,這倒是稀罕事兒。”
安如海猶猶豫豫地說道:“老奴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奴才覺得這個蕭皇后和以前的蕭卿然是不是有什麼關係?”安如海一邊說着,一邊給延寧太后添茶。
經他這麼一說,太后陷入了沉思,“這話怎麼說?她們不就是名字一樣嗎?”
“奴才懷疑……”安如海吞吞吐吐的說道,“這個蕭皇后是不是爲查清前皇后之事才入宮的。”
延寧太后不以爲意,“既如此,你去查一查這個蕭卿然的身世背景。”
安如海略感失望的答道:“是……”
延寧太后抿了一口茶後問道:“今天席上情況如何?”
“皇后好像深得諸位大臣的青睞。”
延寧太后突然以凌厲的目光看着安如海,使得安如海不寒而慄。
自從前皇后自盡之後,莫柔兒在後宮的氣焰更加囂張,甚至不把她這個太后放在眼裡。如今又來了一個蕭卿然,延寧扶她做了皇后,只爲打壓莫柔兒,卻不想讓她跟外廷扯上任何關係。如果蕭卿然被外廷所認可,地位得到鞏固,那麼對她來說更具威脅。
如果她敢幹政,那麼就立刻讓她去死!
“你覺得誰可以去查蕭卿然的身世?”延寧太后說道,在她看來,必須找到蕭卿然的一些把柄,這樣才能更好的控制她。
安如海道:“奴才覺得,可以讓洛親王去。”
“去安排吧。”
“是。”
豔陽宮。
莫柔兒赤身裸體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一襲薄薄的柔軟的絲綢蓋在身上。她面色緋紅,氣息凝重,額上帶着細細香汗。
一名宮女小跑着走了進來,隔着屏風不安地說道:“娘娘……”
“皇上呢?”莫柔兒語氣中帶着慍怒。
“皇上……”宮女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去了琉璃宮。”說到琉璃宮這三個字時,她的聲音低如蚊鳴,但是莫柔兒卻聽得一清二楚。
她恨得牙癢癢的!
“你過來!”莫柔兒說道。
宮女戰戰兢兢地的移步至榻邊,始終低着頭,不敢看她。
“你別害怕。”莫柔兒拉着她地手,細聲細語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珊、珊……”
“好 嫩的人兒。”莫柔兒撫摸着她的手,然後一把將她拉到牀上……
琉璃宮。
蕭卿然也是赤裸着身子平躺在牀上,但是她的身邊,玄墨羽已經疲倦地安然入睡了。
在宴席上,雖然莫柔兒替玄墨羽喝了摻了藥的酒,但是被子上還有一點藥效殘留,因爲玄墨羽再和幾杯酒之後,便感到心悸難耐。他還以爲是不勝酒力呢,當下便散了席。原本他玄墨羽還想散席之後去豔陽宮,但是這會兒因爲藥力作用把這事兒忘了,只聞蕭卿然的體香,就跟着她來到了琉璃宮。
蕭卿然冷笑,進宮三個多月了,而且貴爲皇后,到現在才被臨幸,而且是在藥效的作用下。她的笑是嘲笑,嘲笑自己曾經用了三年的時間去愛一個根本不愛她的人。
現在想想,她曾經是太天真的,如今從頭再來,她絕不會重蹈覆轍,而且她不僅僅止於對他們報復。
想到這裡,蕭卿然不禁得意的笑出聲來,因爲她莫柔兒現在自作自受的處境,她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莫柔兒越恨她,她心裡就越高興。
等把吧,好戲纔剛剛開演。
翌日,天明。
晨光投射在窗臺上的一株仙人球上。
蕭卿然身著一襲薄紗,面帶笑意,手裡拿着水壺給仙人球澆水。她現在很喜歡這些帶刺的花草,重回琉璃宮之後,她就把庭院的花草全都換了,現在她的庭院裡,載滿了薔薇和玫瑰。
玄墨羽醒來,側身就看到了窗邊那婀娜曼妙的身姿,蕭卿然身上那層輕輕飄浮的薄紗,更添了幾分誘惑,令玄墨羽不禁回想起昨夜的快活。
玄墨羽下了榻,輕手輕腳地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抱住了她,身體緊緊的貼着她的後背廝摩着,鼻尖嗅着她發間的馨香。
“你怎麼起那麼早?”玄墨羽溫柔問道,態
度跟平日大相徑庭。
蕭卿然卻不領情,“皇上不去上朝麼?”
“朕捨不得你。”玄墨羽說着,轉過蕭卿然的身子。看着蕭卿然嬌豔欲滴的模樣,他忍不住俯首吻去。
可是,當他貼近蕭卿然的臉時,卻感覺到蕭卿然那雙眸子裡透着怨恨,那是一種似曾相識的眼神。
想前皇后,被他害死的蕭卿然。
玄墨羽忽然變得惶恐不安,他推開蕭卿然,退到牀邊。
蕭卿然也不生氣,反而眼裡帶着些許的得意,“皇上怎麼了?”
玄墨羽心有餘悸,不敢正視她的眼睛,“爲朕更衣。”
蕭卿然爲他更衣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你爲什麼叫這個名字?”玄墨羽突然問道。
“子女之名,皆由父母,哪兒有那麼多爲什麼?”蕭卿然不以爲然地說着,“這有些學識的,起名的時候自然考慮着意義;這沒學識的,也只求不重名,圖個吉祥平安罷了。”
玄墨羽不耐煩道:“朕不是問你這些。你從哪兒來?”
蕭卿然冷笑,從選秀進宮,到尊奉皇后,玄墨羽竟然連她從哪兒來都不知道。這時候,蕭卿然真想告訴她,自己就是以前的蕭卿然,是前丞相蕭拯之女。
“皇上對臣妾也太不上心了吧?”蕭卿然佯作抱怨道。
這麼久不都清楚皇后的來歷,玄墨羽確實覺得有些難堪,“朕政務繁忙,記不得那麼多就是了。”他給自己找了個臺階。
“臣妾是前錢州縣令蕭乾之女,母親是錢州大戶 李 家的千金,只是父母不幸早亡……”蕭卿然說到這裡,顯出悲傷之狀。
錢州,蕭乾……
玄墨羽暗暗記下這個名字,以便將來派人去查實。
“你可有從別處聽說過蕭卿然這個名字?”玄墨羽試探性地問道。
自從前皇后蕭卿然自盡後,關於她的事情就成了宮中的忌諱,無人再敢提及。蕭卿然是後來才進宮,應該不知道這個名字纔對。
“皇上何處此言?”蕭卿然猜着了他的心思。
不就是懷疑她和前皇后有關係嗎?所以,她轉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模樣。
“沒什麼。”玄墨羽道。此時他已經換好了朝服,跟蕭卿然簡單別過之後,便離去了。
看着玄墨羽的背影,蕭卿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