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蕭卿然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甚至還聽見了呼吸的聲音。
她走到了牀頭,站在那裡偷眼看去,只見紅色錦被微微隆起--確實有人躺在裡面。
蕭卿然的手心冒汗了,她生怕手裡的短劍會滑出來,於是更加握緊了。她屏住呼吸,轉到窗前,右手提劍,左手掀開了帷幔。
只見枕頭上有一顆黑色乾癟的頭顱,空洞的眼眶似乎也在看着她。
蕭卿然嚇了一跳,手裡的短劍落在了地上,放出非常清脆的聲響。
片刻之後,蕭卿然就恢復了平靜,因爲她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了。她撿起地上的短劍,再次仔細看着牀上那具乾屍。
如果蕭卿然沒有猜錯的話,這具乾屍應該就是被燒死的延寧。她被宇文恭當成了上官嵐,才被存放在這裡。蕭卿然忽然感得背脊發涼,這間屋子陰氣太重了,她實在不敢再待下去了。
退出房間之後,要上鎖的時候,蕭卿然才發覺自己竟然把那把短劍也拿了出來。她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再放回去,但一想到那具冤死的乾屍,便放棄了在開門進去的念頭。
反正宇文恭也不會發現的。
翌日,天明。
宇文恭猛地睜開了眼睛,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碰到了桌子,使得幾個空酒壺落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他看到桌面到滿滿當當的空酒壺,又想到昨晚夢見了以前的事情,又不見了蕭卿然,頓時冒出一股冷汗,於是立刻去找蕭卿然。
宇文恭大力拍打着蕭卿然的房門,大聲叫喚着開門。但是遲遲聽不到房裡有動靜,就在他準備破門而入的時候,門打開了。
一臉疲憊,痛苦模樣的蕭卿然出現在門口,她依着門框,似乎只要這樣纔不會摔倒。
“怎麼了嗎?”蕭卿然睡眼惺忪的問道。
宇文恭還能聞到她身上的酒氣,又看到她這副宿醉的模樣,心裡就犯了迷糊:她醉成這個樣子,應該什麼都不知道了吧?但是宇文恭不放心,所以問道:“蕭姑娘是何時回房的?”
蕭卿然拍了拍額頭想了一會兒,才說道:“不記得了……不過王爺好酒量,我回放的時候您還在喝呢。”
宇文恭心想:這麼說來,蕭卿然醉倒回房間了,他還是醒着的,那麼即便之後他說了夢話,看蕭卿然還沒完全醒過來的模樣,應該沒聽到。
這麼一想,宇文恭便放心了,於是微笑道:“蕭姑娘再睡一會兒吧,我這就把皇上找來。”
宇文恭離去之後,蕭卿然才鬆了一口氣。昨天晚上,宇文恭其實只喝了三壺酒,蕭卿然是故意倒掉其他的酒,把空酒壺擺到桌面上,讓他誤以爲自己和的很多、喝了很久。蕭卿然也喝了兩壺,以便讓自己有些醉態,這才騙過了宇文恭。
聽說宇文桓九就要來了,蕭卿然還得趕緊去沐浴打扮一番,以求得宇文桓九的歡心。
宇文桓九聽到宇文恭的帶來的消息之後,立即放下了手裡的奏摺,上了馬車向着草廬那裡趕去。雪天路滑,駕馬的侍衛怕傷到了宇文桓九,不敢趕的太快,宇文桓九二話不說,奪過馬鞭,親自駕車。那速度,驚得隨行的人一身冷汗。
打扮完之後的蕭卿然也無事可做,雖然喝酒令她到現在頭還一點兒暈暈的,不過她覺得做些事情比躺下來要好。就拿着掃帚打散庭院。掃了沒一會兒就聽到草廬外面傳來的馬嘶聲,她知道宇文桓九來了。
宇文桓九疾步走了進來了,一眼就看見蕭卿然,蕭卿然放下掃帚,迎上了去,還沒能半蹲行禮,就被宇文桓九一把給抱了起來,還懸空轉了好幾圈。
此刻宇文桓九臉上的笑容似那麼的燦爛豪爽,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這讓蕭卿然心裡萌生了一絲絲愧疚之情。
宇文桓九放下蕭卿然,還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彷彿蕭卿然是他久別重逢的愛妻一樣。
蕭卿然面帶慍色地說:“請皇上自重。”她並不是真的生氣而責怪宇文桓九,而是生氣中帶着赧然。
“好!”宇文桓九笑着說道,“你以後不要叫我皇上,我也不稱你爲愛妃,我們就跟平民百姓的叫法一樣,扯呼對方就好了。”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要說!”蕭卿然變得一本正經,她可不會爲了討好別人而撒嬌賣萌。
“進屋去說吧。”
屋裡,香爐冒着嫋嫋青煙。
“我想再見他一面。”蕭卿然說道。
宇文桓九沉思了一會兒,才說:“你放心吧,我會放了他的。”他似乎不想再讓蕭卿然去見玄墨羽。
“就當是告別,可以麼?”蕭卿然說的深情款款。
“好吧。”宇文桓九說,“我陪你一起去。”
馬廄裡。
玄墨羽在清理馬的糞便,現在這些烈馬不在對他嘶叫了,見到他的掃帚掃過來,還會主動讓開。玄墨羽抱着茅草經過它們旁邊的時候,它們也不會搶着吃而拽倒玄墨羽了。
馬兒已經適應了玄墨羽,但是玄墨羽
卻並不適應這裡。他不爲這些高興,反而覺得悲哀,堂堂一國之君,竟然給別人餵馬。
陸凝霜也學會了生火煮飯,再也不用薰得眼淚直流了。昨天他們還吃到鮮肉了,那是玄墨羽馬養得好的獎勵。
正在埋鍋造飯的陸凝霜看見了蕭卿然,本應高興的她見到蕭卿然衣着光鮮,身邊還跟着宇文桓九,心裡便窩火。
玄墨羽清理完了馬廄,出來的時候也看到他們了,還有他們身後一車子的傢什,心裡五味雜陳。
小木屋裡。只有玄墨羽、宇文桓九和蕭卿然三個人。
幾名士兵把馬車上的傢什一一搬了進來,有新的棉被、桌椅、火爐等等,士兵們還給他們加固了廚房和柴房。
“怎麼樣,喜歡嗎?”宇文桓九問坐着在一旁,一副視若無睹模樣的玄墨羽。
玄墨羽沒有理他,因爲這些東西對他來說,是一種施捨,還是依靠女人才得到的施捨。
“你先出去。”蕭卿然對宇文桓九說道。
“好,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可要快一點兒。”宇文桓九故意用親暱的語氣說。
宇文桓九離開之後,蕭卿然關上了門。然後急忙把隨身攜帶的筆墨紙硯拿了出來,放在桌面上。
“你還回來做什麼,我們不需要你的施捨。”玄墨羽並沒有注意到蕭卿然在做什麼,只是一直盯着爐火裡燒紅的木炭。
“快,”蕭卿然一邊磨墨一邊說道,“你快點過來寫讓位詔書。”
玄墨羽這纔看向蕭卿然,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你說什麼?”
“我沒有時間給你解釋了,等一會兒他就叫我出去了。”蕭卿然着急說道。
“你讓我讓位給宇文桓九?”玄墨羽冷笑道,“你太天真……”
“不是他!”蕭卿然急得過來拉起玄墨羽,“是玄洛貞,你要讓位給玄洛貞!”
玄墨羽是第二次看到蕭卿然這麼着急了,第一次是因爲琪妃中毒的事情,所以他覺得蕭卿然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很重要的。“爲什麼?”
“你一邊寫我一邊說好麼?”蕭卿然不等玄墨羽答應,便將毛筆塞進他手裡,同時語速飛快的講出關於太后的事情。
玄墨羽驚訝的呆怔着,忘了下筆,蕭卿然還不斷催促他。不一會兒,讓位詔書就寫好了,蕭卿然也講完了,這時便聽到宇文桓九催促蕭卿然出來的聲音。
“沒有玉璽,這也不成啊!”玄墨羽也開始着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