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就一更。五千字大章。最近幾天手頭有事,恢復一天一更了。悲劇,見諒個。】
“嘶嘶——”
一聲細微的摩擦聲傳出,葉河圖目光一動,轉頭落在了陳驚蟄踢出的腳上,那柄鋒芒畢露的尖刀,在軍靴之上,顯得尤爲的刺眼。葉河圖頓時收勢,開山刀旋轉而回橫欄而去,猛然間一拍,刀柄打在了陳驚蟄軍靴上的尖刀,陳驚蟄一腳落下,手中的兩柄軍刺也是一點都不含糊,反手一抓,向着葉河圖連環刺出。
葉河圖傷勢未愈,又中了槍傷,原本已經不宜出手,即便是在和歌若水再三的勸阻之下,葉河圖依舊堅持要自己出手,取了陳驚蟄的頭顱。在和歌若水的眼中,爲了殺掉這個不值一提的男人,而讓葉河圖再度陷入到重傷之中,那麼她的心裡將會無比的自責。
漸漸的,葉河圖的步伐開始變得有些凌亂起來,之前半個多小時的殺戮,已經讓他消耗了不少的體力,現在的葉河圖可並非是全盛時期,半個多小時的耗損,至少讓他對上陳驚蟄之後變得有些艱難起來。陳驚蟄眼中精光一閃,也是發現了葉河圖的弊端,腳步凌亂,便是下盤不穩,所以陳驚蟄挑準了機會,看中葉河圖的動作,虛張聲勢的一刀刺出,將葉河圖逼退,旋即便是手腳齊動,把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了攻擊葉河圖下盤之上。
陳驚蟄冷笑一聲,一腳勾出了葉河圖腳踝,兩柄刺刀幾乎不分先後的到了葉河圖的大腿之處,葉河圖心神一震,將刀一橫,攔住了一柄刺刀,但是另外一柄刺刀終究還是在他的大腿之上劃出一道不淺的痕跡。
葉河圖嘴角一列,眼中的殺機更甚,蹬蹬蹬退後三步,絲毫沒有估計到大腿之處的傷勢,便是再度迎上了陳驚蟄。三步起跳,開山刀被葉河圖驟然甩出,插在了陳驚蟄的頭頂之上,沒入石牆,將陳驚蟄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面對凌空跳起的葉河圖,陳驚蟄不慌不忙的應對着,刺刀出,招招致命,直取葉河圖的下盤要害。
既然選擇了用腳對付陳驚蟄,葉河圖自然不會沒有一點的準備,連環腳連連踢出,數腳之間便是將陳驚蟄手中的軍刺踢飛,陳驚蟄軍刺一脫手,便是露出了敗象,被葉河圖緊緊逼迫,陳驚蟄雙拳攥起,每一拳都是打在葉河圖的雙腿之上,一拳一腳,來回了數次,葉河圖才落穩了身形,兩個人再一次赤手空拳的交手在了一起。
沒有任何的言語,葉河圖這一次拼了命的衝向陳驚蟄,一拳打出,這一拳,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用出了多大的力氣,那一刻,他的腦海之中再度浮現出了那一幕,子彈穿過了他後背的那一刻,如果自己沒在那裡,是不是凝冰就會成爲那一個因爲他們三個交戰之局的犧牲品呢?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整個京城,都會在自己的一怒之下徹底的變成人間煉獄。
即便如此,葉河圖的心中也是頓時掀起了滔天的怒意與殺意,堅韌如鐵的拳頭一拳打在了陳驚蟄的胸口之上,同時,陳驚蟄的一掌也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了葉河圖的肩膀之上,葉河圖退後了幾步,站穩了身形,臉色出人意料的有些慘白,嘴角也隨之溢出了一絲鮮血。
而陳驚蟄則是在葉河圖的一拳之下,被徹底的掀飛了出去,足有六七米,最終撞在了破敗的石牆之上,跌落了下來,掙扎了數次,陳驚蟄才勉強的半跪在了地上。
“噗——”
一口逆血噴出,陳驚蟄雙眼之中帶着一絲迷離,摔得七昏八素,灰頭土臉,葉河圖的這一拳,可算是震動了他的五臟六腑,即便達不到徹底將他的內臟震碎的地步,但是,卻也不是陳驚蟄能夠吃得消的。
陳驚蟄帶着些許畏懼之色,看着一步步走來的葉河圖,心中開始變得忐忑起來,擔憂起來。葉河圖那殺人般的目光,讓他的內心變得焦躁不安。
“葉河圖,你不能殺我,否則的話,老首長不會放過你的。”陳驚蟄望着葉河圖殺意凜然的眼神,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一絲畏懼感。
葉河圖冷笑着,並沒有說話,而是一步步的靠近着陳驚蟄,直到離他不足一米之遠,葉河圖才淡淡的說道:
“你放心吧,我說過,即便是老首長,也不可能救得了你。不要再天真了,呵呵,你以爲老首長真的會保你一生?有些事情,你早就應該知道的。你,僅僅只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到了該丟棄的時候,你便一文不值!”
“不可能!你胡說,老首長不可能這麼做的。我陳家爲了共和國做出了怎樣的犧牲,付出了多少代價,流了多少血,死了多少人,他不會不知道的,老首長不會這麼做的。”
陳驚蟄面容陰冷的說道,他不相信,老首長會如此對待他們陳家。
“自欺欺人。你以爲老首長你的回來救你?你以爲這個世界真的是公平的?你不會不明白,這個世界上究竟什麼纔是最爲牢靠的關係吧,那就是利益,而且是彼此都有利可圖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從你能夠肆無忌憚的進入霧靈山,而不被中央所追的那件事之中,你就應該知道,你在他的手中,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而且,軍刀的出現,便是代表着老首長的立場,也就是說他站在了趙師道額一面,儘管你不願意相信,但是事實如此,無論如何都是改變不了的。哼哼,你不是不懂,而是你不願意相信,不願意相信這二十年來,你一直都被老首長當做磨刀石一樣扶植而起的木偶。從一開始,你就註定了的悲哀,一切,也算是你咎由自取而已。”
葉河圖的話,深深的刺激着陳驚蟄,同時也讓他的幻想成爲了泡影,再度被拉回了現實之中。儘管他一千個一萬個不信,但是葉河圖說的沒錯,從軍刀出現在霧靈山之時,他就應該有所察覺,或者說是提前的預警,即便是沒有葉河圖的出現,自己或許也未必能夠傷的了趙師道他們,暗中,不知道被老首長佈置了哪些人,自己可能一旦出擊,便會遭到狂風暴雨般的打擊。
但是此刻的陳驚蟄依舊不願意相信,老首長的所做的一切。陳家爲華夏不知道做出了多少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自己卻落得被這樣被老首長遺棄的結局,不可謂不悲哀。
“華夏對不起陳家,他也對不起陳家!好一個卸磨殺驢,哈哈哈。好好好,不過今天,就算是沒有那個老東西,我陳驚蟄一樣會強勢崛起,我的成功,便是順應天意!誰擋在我的面前,就只能是死路一條,我要堂堂正正的進入中南海,告訴他!”
陳驚蟄面容殘暴的說道,嗜血般的嘴角讓人毛骨悚然,那種感覺似乎是想要與之同歸於盡。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葉河圖道。
陳驚蟄不禁嗤笑一聲,望了望晴朗明亮的圓月夜,伸出手腕,看了一眼手上的江詩丹頓,八點零五,他們也該來了吧。
“難道你以爲沒有他,我就必死無疑了嗎?你錯了,你還是先看看街口吧。”
葉河圖循着陳驚蟄的手指,向着遠處的街口望去,一片片從大街小巷涌入的剽悍大漢,從后街口魚貫而入,氣勢如猛虎,霸氣凜然,不愧是東北的爺們,素以彪悍剛猛著稱,哪怕是葉河圖都是不禁暗暗點頭,果然是一夥狠人。
“呵,好大的陣仗啊。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是紙老虎,一碰就會破呢。”
葉河圖笑着說道。葉河圖沒有去數那貨彪悍的大漢到底有多少人,一個面色沉寂的青年男子,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從后街口迅速的來到了高樓之下,單膝跪地,沉聲說道:
“恭迎主人。屬下帶領挑選而餘的五千東北精銳人馬前來助陣。”
陳驚蟄一楞,臉色有些變化,聲音的確是賀一羽無疑,但是他可是從來沒有叫過自己主人的。這個時候,陳驚蟄的臉色徹底的沉如死灰,這個時候,如果他還不知道情況的話,那麼,他也便不配稱之爲京城第二的花公子了。
“賀一羽!果然是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陳驚蟄的聲音變得沉默起來,但是此刻他卻是變得安靜下來,沒有剛纔的憤怒,抱怨,彷彿心平氣和的等待着回答一般。現在的陳驚蟄,可謂是衆叛親離,最後的一張牌,也被葉河圖悄無聲息的收了去,他還能有什麼埋怨的呢?自己現在,已經是徹底的沒了抓手,賀一羽之變,幾本就是傾覆了他所有的黑勢力,結局,不言而喻。
憤怒永遠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但是陳驚蟄卻不得不壓抑着心中的怒意。
“從來沒有忠誠,何談背叛?我要追隨的,是一個能夠執掌天下,擡手間風起雲涌的梟雄。而你的性格,註定你只能成爲一個人雄,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哀,纔會由此而生。”
賀一羽淡淡的說道。葉河圖沒有插話,賀一羽是主動投誠的,他並不意外,很久以前在陳驚蟄私人娛樂會所的時候,葉河圖就看出賀一羽不是一個甘於平凡的人。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從來沒有忠誠,何談背叛?哈哈哈。賀一羽,我陳驚蟄栽倒了你的手上。可悲,可嘆啊。想我陳驚蟄一世梟雄,到頭來卻落得一個如此衆叛親離的下場。兔死狐悲,從此京城再無陳家。”
陳驚蟄瘋狂的大笑着。緩緩的擡起頭,那張臉,佈滿了陰霾,憔悴,失望,不甘,還有就是徹頭徹尾的漠然與冰冷。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爲什麼,老匹夫,你對不起我陳家,你這個見利忘義的老匹夫。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一定要讓所有背叛我的人付出代價!”
陳驚蟄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在後街之中,葉河圖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不足兩米的距離,每一步踏出,在陳驚蟄的眼中,都是距離死神又近了一步。
正在這個時候,一道身着青衫的蒼老身形,閃現在葉河圖與陳驚蟄之間,白如銀絲的雪眉,帶着一股令人難以喘息的深沉與壓抑。與葉河圖四目相對。
“師傅,師傅,救救我,師傅,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我要報仇,我要將所有辜負我陳家的人趕盡殺絕。天下人負我,我也要負天下人。”
擡起頭看着眼前的蒼老身形,陳驚蟄如同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死死的抓緊老人,不斷的咆哮着說道,可想而知,他的憤怒,他的內心已經到了一種怎樣的地步,昔日北京城之中叱吒風雲的人物,如今落得如此田地。
“師傅,你現在調動龍幫,我們一定還有機會的。師傅,我求求你了,看在我爺爺的份上,幫我最後一次,我不想死,我更不能死,陳家還沒有崛起!我還沒有站在天安門的城樓上。”
“對不起,驚蟄,龍幫不會再有人來了。”
老人的聲音如同是對陳驚蟄最後的宣判,陳驚蟄如遭雷擊,就連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已經破滅了。渾濁的雙眼之中,佈滿了死灰之色,頹廢的栽倒在身後的石牆之上。
“爲什麼,爲什麼,師傅,就連你也見死不救,就連你也不幫我。你們都是魔鬼,你們都想要害死我。”陳驚蟄喃喃道。突然,一種身心疲憊的感覺,讓他彷彿從雲端墜落凡塵,那種天壤之別的差距,不僅僅只是距離那麼簡單,更多的,是心態。
“河圖的爺爺,便是我的師傅,對不起驚蟄,師命難爲。老朋友,我,對不起你。”龍王臉上的神情落寞如斯,同樣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嘆。師命難爲,他不可能幫着陳驚蟄去對付葉河圖,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神話便是他的生身父母,當年如果不是百萬戰軍中神話帶着他走出屍骨叢堆,也不會有今日的龍王。更不可能結交鄧公,陳公那些抗日元老。
葉河圖同樣也是心神一震,龍王,居然是爺爺的徒弟?旋即,葉河圖便也釋然,一方面那是上一輩的事情,他也沒心思去問。怪不得,父親當年背離龍幫,忤逆龍王,一向殺人如麻,至尊無上的他居然破天荒的沒有去追究。更是出手去西方幫助自己消滅該隱。起初葉河圖便是覺得事有蹊蹺,但是現在想來,一切,卻也迎刃而解了。
“河圖,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他一條生路。二十年匆匆而過,至少陳家二代,都是挺起共和國支柱的脊樑。”
龍王神色嚴正,面容誠懇的說道。
“我說過,他今天必死無疑!即便是我爺爺站在這裡,他也必須得死!要怪,就怪他把心思用在了我的女人身上。”
葉河圖的話,沒有一絲一毫商量的餘地。龍王的臉上,同樣是沉凝無比,沒有再說什麼,因爲他知道,葉家人決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改變主意的時候,師傅如此,葉正凌如此,葉正德如此,葉河圖亦然。龍王轉身,緩緩的向着破敗的樓房深處走去。
“我不甘心!!葉河圖,我不甘心!!!”
葉河圖踏前一步,握住那柄插入石牆的開山,化掌爲刀,一掌劈在了開山刀的刀柄之上,開山刀隨之斷成兩截,葉河圖握住劍柄,沒有絲毫猶豫的插入了陳驚蟄的喉嚨之中,他的嘶喊,在葉河圖耳中恍如無聲……
一代紫禁城的天驕式人物,就此隕落。
葉河圖緩緩的從樓上走了下去,這就是政治,利益纔是最爲牢靠的資本,怪只怪陳驚蟄勢單力薄,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註定。人死如燈滅,再輝煌的成就,再傲人的戰績,對於一個死去的人而言,都只是一兩句讚頌而已,即便是其後代,也未必能夠受其蒙陰。這就是兔死狐悲的下場。
葉河圖坐在石階上,淡淡的微笑着,陳驚蟄的下場,並不意外。一個陳驚蟄倒下,不知道還會有多少個陳驚蟄前赴後繼的崛起,但是結局,終究不會出現例外。
趙師道與燕天楠風塵僕僕的趕來了東城后街,當他看到無數倒在血泊中的屍體之時,他便是明白,自己,似乎有些來晚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毫無徵兆的結束了。
望着臺階之上那個渾身佈滿血跡的血人,趙師道的臉色一變在變,最終還是勉強的擠出了一句話:
“他,死了?”
葉河圖淡淡的點了點頭。
“從此,紫禁城再也沒有陳驚蟄這號人物了。”
“爲什麼非要殺了他?這場局,到底死了多少人,還會死多少人?”
趙師道的苦笑了一聲,他已經不敢再去回頭看,屍體堆積成山的壯觀。
“因爲他該死。凝冰不懂,但是你懂,我懂。”
葉河圖冷笑一聲,緩緩起身,只留下一個孤獨而落寞的血色身影,逐漸消失在後街的小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