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你現在明白，爲什麼我之前就發現了這個苗頭，但猶豫着不敢說出來的原因了吧？”
看見劉青恍然大悟的模樣，張霞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道：“目前咱們公司經過消減、改造，實際上現在僅存的兩個重要產品，就是青靜香水和龍酒了，其中龍酒還是佔據比例很大的產品。”
“一旦要是崔國勝有什麼想法，比如跳槽之類的，那不單單是對於咱們公司造成巨大的損失，對於玉龍村和周邊鄉村的百姓以及整個文昌縣城，那都是巨大的損失。”
“所以即便我知道了這個事情，在萬不得已之下，我也不想說出來，畢竟，這其中牽連的太多，另外，其實那天投票時，唯一的贊成票，是我投的，你能想到嗎？”
“什麼？”
回過神來，劉青聽到張霞最後這句話，登時有種“劇情反轉”的感覺，要知道，一共八個人，四張反對票，三張棄權，一票贊成，而贊成的這票，劉青想過有可能是程明、張威甚至是陳小云投的，但他絕對沒有想到，竟然會是一開始明確反對的張霞投的！
忽然間，劉青想到了蘇老爺子之前說的那句話，人心這東西，是世界上最複雜的。說簡單就簡單，說複雜就複雜。
自己當初讓張霞來當神龍公司的總廠長，就是因爲信任她，事實上，張霞也回報了自己的信任，但自己卻是想的複雜了！
“是不是很意外？”
對於劉青的驚愕，張霞並沒有意外，她認真的道：“老實說，我也很意外，因爲我投票時，我是預計的，應該會是有三票反對，一票棄權，這是十有八九的，而贊成票預計會有三票，這時候只要我投一票贊成票，那就能夠用他們提議的方式，來正面回擊他們。”
“但沒有想到，結果出乎我的預想了，這個情況我回去思考琢磨了半天，我覺得，必須得來找你了，因爲證明他們現在已經‘說服’了大多數人，或者是讓大多數人，已經覺得劉青你在公司裡的掌控力，已經開始下降了。”
“所以纔會有棄權的票出現！要知道，棄權，有時也是代表了一種立場！你認爲呢？”
劉青挑了挑眉頭，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的，好奇的觀察着侃侃而談的張霞。
如果這番分析推斷，是出於李老或者蘇老爺子那種，經歷過大風大浪，不論是在戰場還是官場上，都經歷過複雜情況的老狐狸，劉青並不是很吃驚，但出於張霞口中，他就很意外了。
“張嬸，你讓我很意外。”
劉青搖了搖頭，笑道：“怎麼說呢……嗯，你這番結論，讓我覺得，這不像是你。”
“呵呵，劉青，你可別小看你張嬸。”
張霞並沒有謙虛，擺了擺手，說道：“你張嬸我自己有幾分幾兩，我心知肚明，你小子當初把我架在廠長位置上後，我就開始惡補各種知識，尤其是管理學，這幾年，我看過關於厚黑學、管理學的書，不下十幾本，你還以爲我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農村婦女？”
劉青登時啞然失笑，說道：“張嬸，我可沒有這麼說，只不過，我是覺得，你進步的太快了。”
“好了，現在我們不談我的事情了。”
張霞搖頭，神色變的嚴肅凝重，認真的對他說道：“我們現在談談公司的事情吧，這纔是大事兒！劉青，現在實際情況，或許比你我想的還要糟糕，你明白嗎？別看現在神龍公司，看上去十分風光，但我覺得，咱們現在情況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很有可能一下翻船了！”
“張嬸，情況有那麼嚴重？”
劉青呵呵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翻船？怎麼可能。”
張霞看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緊蹙起了眉頭，略微提高了幾分聲音，說道：“劉青，你是真傻還是裝糊塗？崔國勝爲什麼會有想法？還不就是因爲咱們公司的龍酒，製造工藝的核心，不是被他掌握着？換句話說，他等於是拿捏着神龍公司的命脈！”
“當初，咱們公司還沒有把龍酒這個牌子做起來時，咱們的利潤有藥膳雞、砂糖橘罐頭和砂糖橘飲料這些，現在公司只剩下了青靜香水和龍酒，就像是一個兩條腿走路的人，但是其中一條腿能不能走，在於崔國勝這裡，一旦真要是鬧起來了，公司的損失嚴重！”
“不過這也怪我！”
說到這裡，張霞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初忽略了龍酒是崔國勝鼓搗出來的，才答應了你改造砂糖橘加工廠的提議，我也是看見龍酒賺錢，腦子一熱，就忘記其他的事情了，現在工程都投入這麼多錢了，公司難以回頭了，一旦崔國勝離開，咱們神龍公司等於瞬間倒塌了一半，這個責任在於我，我也沒有提醒你！”
“張嬸，咱們現在不說這個。”
劉青擺了擺手，笑道：“其實說來說去，我現在只是知道，是崔國勝有了一些‘想法’，但他具體是什麼想法？你弄清楚了沒有？他是想當神龍公司的總經理？還是副總經理？又或者是想幹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
張霞搖頭，遲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唯一知道的就是，崔國勝對於他現在的待遇，已經不是很滿足了。你還記得，前幾年，釀酒廠裡招聘了一批申莊的村民，就是崔國勝的那些老鄉，你還記得吧？”
“嗯，這個事情我有印象。”
劉青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咱們那會兒，招聘工人時，都是優先玉龍村村民的，要不是因爲崔國勝弄出來了龍酒，當上了廠長，他也沒資格提這個事情，我後來是沒有反駁他的面子，才答應了他的要求。”
“嗯，其實這個事情，我早就聽到過一些傳言。”
張霞說到這裡，停了下來，仔細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壓低聲音，輕聲說道：“是有一些人，嚷嚷着‘是時候讓其他村的人，發出一些自己聲音的時候到了’，這個說法你肯定沒有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