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看伏亓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而且短短几日,就已經可以收斂陰煞之氣了,很是欣慰。
但仍告誡一句:“鬼有鬼道,修煉得當,問仙成王。只有一點,不要爲了更高的修爲而揹負無辜殺孽,那隻會讓你一去無回頭,切記切記。”
伏亓拱手應是。
閬九川這纔對阿飄道:“我這裡有個寶貝,想請你們通天閣主暫且保管,你替我轉交一下?”
阿飄有些意外:“什麼東西啊?”
閬九川眸色閃了閃,竟沒覺得奇怪,她請動的是閣主呢。
呵。
說什麼閉關不見,現在倒不說閉關了。
騙子。
閬九川把那用絹布包着的玉璽遞給他,見他想拆,就道:“你別拆,我下了歸隱符,破了符,這氣息就露了。”
阿飄的手一頓,這麼謹慎?
他有些猶疑,不過想起自家閣主露出的那副對待小冤家的無奈表情,就沒說什麼,只睨着她包袱沒拿出的東西,道:“就這麼?”
閬九川撇嘴,拿出香盒,把魂香的遞過去,道:“這是平日用的魂香。”
緊接着,她拿出功德香盒,打開了,從裡面拿了一支遞給他:“這是給你的,功德香,統共得了不過十來支,這一支你自己拿着,其餘的,獻給閣主吧,讓他費心幫我保管此物。”
阿飄一看那香就知不是凡品,那香色以及味道,還有上面散發着的願力靈氣,他見過不少好東西,此時也都覺得開了眼。
“修煉的時候用最好,省着點用,這個我不敢多做,除非等我全須全尾的好全了。”閬九川意有所指地說了一句。
阿飄問:“可以掰斷了用?”
“那自然可以。”
阿飄鬼眼生亮,道:“多謝。”
他叫夥計取來一隻香盒,鄭重地放了進去,收了起來,道:“投桃報李,給你個消息,也是剛收到沒兩日。”
“什麼?”
阿飄說道:“榮家那少主,原來去歲閉關時,走火入魔了,這消息愣是一點都沒傳出來,連其餘幾家玄族都不知道。”
閬九川立即正了臉色:“此話當真?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是七月鬼門大開那一日。”阿飄點着香盒,道:“那榮家少主今年十八,是榮家這二十年唯一有道根的人,一歲就立了少主,如珠如寶養着,榮家的資源全部傾斜到她身上,沒想到過猶不及,弄出個走火入魔。”
“這消息你是如何得來的,不是說不敢入榮家族地,如何探得?”
“這也是個巧事,在那榮少主閉關的道洞崖下,有一株已成氣候的天蛇草,就等着去年七月結果,而守護這天蛇草的乃是一隻快成精的白鹿,就等着這株天蛇草果熟。卻不想鬼門大開時,那榮少主走火入魔,道洞被炸燬不說,那一帶的植被也遭了殃。當日那白鹿就守在天蛇草旁邊,眼看陰月生出,果子要成熟,結果那強悍的橫衝直撞的力量就將那天蛇草燒了,那頭白鹿也沒逃過那一劫。”
阿飄道:“我們的人,就是反覆在那遇到那只有執怨的鹿魂在那一帶徘徊,試着去問,磕磕碰碰的溝通,方纔知道這麼個事。但不管玄族,還是榮家上下,都沒漏出一點風聲,估計知曉的人,榮家就那麼幾個。”閬九川冷笑:“這自然要極力掩蓋了,一旦傳出去,唯一的少主走火入魔,榮家本已處於末位的地位就更不保了。”
他們爲了保住這末位都拼盡全力,又怎會甘願被擠出玄族之列?
再說這少主走火入魔,傳出去非但不好聽,還會被其餘的有心人撲上來,試圖啃下榮家板塊肉了。
“如今榮家對外所稱,仍是那位少主尚在閉關,我猜想,是在修養,走火入魔,可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起來的。”
閬九川默然不已,她微微閉目,腦子卻是轉得飛快。
她入這身體時敗壞得厲害,手腳筋齊斷,胸腔被打開,骨頭少了一根,雙眼被挖,血已流失,甚至原主魂魄也失,如今看來,或許並非單純的虐殺,而是有目的性。
閬九川睜開眼,周身戾氣洶涌,將她整個人都包圍住了。
阿飄拽着伏亓後退兩步。
閬九川將那戾氣強行壓了下去,道:“那榮少主走火入魔,而我這身體被虐殺,這應該不是巧合,我有個想法,你看能成立不?”
“你說?”
“她在入悟時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身體和神魂亂衝的力量,定會失了神智,且筋脈肯定要斷,這斷的筋脈,其中有沒有可能有那玄族血脈所謂的道根?爲了家族榮耀,榮家輕易不會捨棄這麼個獨苗道種,只會想盡辦法挽救,若是當真失了,續骨連筋補魂,那是必須的吧?”
阿飄皺眉:“你是說,你被虐殺,是他們所需要你這身體的骨血筋脈魂魄?”
閬九川點點頭。
阿飄道:“那可是玄族,且是有道根的人,怎麼會隨便找個人就能重新融合……”
他話一頓,腦中有個想法涌現。
“猜到了?或者我這身體,剛好就是和她八字相融,或者血脈相融。”閬九川冷道。
阿飄駭然:“這怎麼會?”
閬九川嘆道:“崔夫人一直認爲我並非她所生之女,如果我所猜想得沒錯,那或許,她其實沒看錯,我此身還真不是。”
閬九川感覺自己距離真相越來越近,但那必然會是個包漿狗血的劇情,到時候,誰能接受?
“你這身體的身世,迷霧重重,要想破解,怕是得從榮家那邊入手,虐殺你身體的人,必然是知道什麼的。”阿飄沉聲道,他頓了頓,道:“如果你真的不是閬家人,難道是那榮家人?”
“我和崔夫人有血緣牽絆。”她不是的話,又怎會和崔夫人有血緣牽絆,總不會是她廢物,算錯了吧?
一直沉默的伏亓忽然開口:“如果這樣論的話,那姑娘你纔是閬家人?我指的不是這身體,是你的前世,所謂母女連心,便是你只得魂兒,也能有牽絆纔對。”
旁觀者清。
伏亓這麼一說,閬九川頓時覺得那一團亂麻的絲線終於找到了那線頭。
閬九川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