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阿靈阿大人來了?”
靳鄔善以前可沒少被阿靈阿刁難,這個口蜜腹劍的傢伙,總是時不時的給他弄一雙小鞋穿穿,所以他心裡很是忌憚。
此時,他看着慌慌張張的下屬,強裝鎮定地問道。
“大人,不是阿靈阿大人來了,阿靈阿大人自從下朝之後,就沒有再來過理藩院,他的東西都是親隨拿走的。”
一聽這話,靳鄔善臉上的笑容更多了幾分。
東西都拿走了?好啊!
省得我給他送了!
只不過,那間尚書的公房,自己還不能急着搬過去,誰讓自己這邊,還沒有轉正呢!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還是再忍幾天。
這麼想着,靳鄔善沉聲地問道:“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靳大人,是公主薨了!”那下屬有點手足無措的說道。
靳鄔善聽到這話,也沒有太在意,他沉聲的道:“公主薨了是讓人難過,可是,這不是……這不是由宗人府管的事兒嗎?”
他這話說得是半點毛病都沒有,公主去世,後事由宗人府負責,和他們理藩院不沾邊兒。
那下屬此時總算鎮定下來,鄭重的道:“是……五公主薨了!”
“呵喇欽那邊啓奏的摺子是突發心疾而死,但是咱們這邊的密探稟報上來的卻是……卻是被額駙給一腳踢死了!”
聽到這話,靳鄔善就覺得腦袋嗡了一下子。
壞了!這事兒可麻煩了!
呵喇欽是朝廷北部的大部落,人口足足有十幾萬,能戰之士更是有上萬人。
一直以來,朝廷對於這些草原上的部落,向來採取拉攏通婚的手段。
呵喇欽雖然不是草原上最大的部落,但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是大麻煩。
更何況,五公主是什麼人?她可是幹熙帝的親女兒,十三皇子的親姐姐。
這樣一個尊貴的人,如果真的是被一腳踢死的,那是絕對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的。
一時間,冷汗就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此時的靳鄔善,開始真真切切地想念起阿靈阿來了!
如果阿靈阿大人這個時候還在的話,那麼,這塊燙手山芋就該他來接了!自己哪還用愁怎麼向皇上稟告這件事兒?
唉,阿靈阿是回不來了,可是事兒,他還得辦。所以他第一時間吩咐道:“快!把奏摺拿來,我要立刻面聖!”
“對了,去請高大人也過來一趟。”
靳鄔善是老油條了,既然躲不過去,那就拉上高有臻這個右侍郎一起扛。
大家都是一個職位,要出問題咱們一起出。
靳鄔善覺得這件事兒不好辦,說不定要捱罵,他可以拉上高有臻來壯膽,卻不敢去驚動太子。
讓太子跟着一起去捱罵,他現在有點不敢做了。
靳鄔善這邊風風火火,沈葉那兒卻渾然不知。把靳鄔善等人送走,他就悠然自得地躺在涼亭的躺椅上一靠,看起書來。
說是看書,其實就是歇着。涼亭內秋風徐來,很是享受。
這樣的日子,能再久一點就好了。
沈葉眯着眼琢磨,學院那攤子事兒,到底交給誰來做呢。
于成龍倒是一把好手,可是他自己還是兩眼一睜,忙到熄燈呢;年棟樑,級別又好像太低了。
沈葉腦子裡各種念頭翻動,很快就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今天的早朝,起得太早了!
就在沈葉享受着這難得的悠閒時,周寶突然來報,說樑九功奉旨來了。
對於這位幹熙帝眼前的大紅人,沈葉向來客氣。
他讓周寶把樑九功請到了自己休息的小亭子,不等樑九功行禮,就拉住樑九功的手:“老樑,先坐下喝杯茶。”
“謝太子爺。”樑九功雖然很想和太子親近,但是他更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是幹熙帝的心腹,如果和太子走得太過親近,那幹熙帝跟前兒,就不好交代了。
所以他謙讓了幾句,趕緊說起了正事。
其實樑九功的正事,就是一份奏摺,外加幹熙帝捎來的一句話:“陛下說,長兄如父,讓太子爺好好處置。”
話一說完,樑九功就匆匆告辭了。
他是幹熙帝的身邊人,也是太監之中身份最高的。
所以他更清楚,自己和太子的交往,必須要處在幹熙帝的眼皮子底下。
要不然的話,那自己以後的日子,就非常難過了。
沈葉將樑九功送走之後,就拿出了這個奏摺。
他還沒有翻看奏摺的時候,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個奏摺八成不是什麼好事兒。
要不然,幹熙帝哪裡用得着讓樑九功神神秘秘的跑一趟?
打開奏摺,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模一樣。
這是一份御史的彈劾奏摺!
彈劾的是皇九子允塘,強搶人家的鋪面。本來價值幾千兩銀子的買賣,愣是被允塘只用二百兩就給“買”走了。
奏摺裡的措辭倒是委婉,但是在沈葉看來,這份奏疏,就等於咣咣地打了老爹幹熙帝的臉。
一邊嚷嚷“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邊縱容兒子強搶別人的生意,這也忒不地道了……
在平行空間之中,沈葉很清楚這位九皇子是如何的巧取豪奪,奏摺上的事情,十有八九也是真的。
但是這種事情既然是幹熙帝交辦下來的,他不得不去了解一下。
幹熙帝那句長兄如父,沈葉覺得幹熙帝的意思,絕對不是讓他主持公道,更重要的是,讓他教教熊孩子做人。
不對,九皇子好像已經定了親,就要娶媳婦了,已經不是熊孩子了。
對於幹熙帝安排的活兒,沈葉大多提不起興趣,可是,去收拾收拾老九,嘿,他這興趣立馬就來了!
“周寶,你去一趟年棟樑那兒,問問他胡記金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周寶是沈葉的心腹,看到沈葉說得如此的鄭重,他答應一聲,麻利地去了。
作爲大興縣的縣令,年棟樑不愧是地頭蛇,沈葉要問的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
事兒也簡單,九皇子看上了人家的金店,胡家不想賣,結果九皇子乾脆讓人造了一份買賣合同,二百兩銀子,愣是買下了人家的鋪面。
聽到彙報,沈葉咂巴了一下嘴,這老九做事,還真是夠糙的。
巧取豪奪這四個字,他都配不上。
不過,幹熙帝自己要處理這事兒也簡單,只需把允塘這傢伙叫過去,罵他個狗血噴頭也就完了。
爲啥非得讓自己管?
難不成,又是一次考驗?
沈葉琢磨了一番,猜不透幹熙帝這個老爹到底是幾個意思,乾脆啥也不管,按自己的想法來就是了!
當下就把周寶叫過來,交代了幾句。
周寶聽完沈葉的安排,遲疑了一下道:“太子爺,咱這樣做合適嗎?”
“有啥不合適的?”沈葉淡淡的道:“我覺得挺好。”
“他不是欺負人嗎?那讓他也挨一頓欺負。”
“你放心去做,沒事兒,有我在呢!”
周寶雖然心裡忐忑,但是他哪敢不聽沈葉的命令,當下就去辦事了。
也就在沈葉安排的第二天,在上書房讀了半晌書的九皇子允塘,就見自己的心腹太監慌慌張張的來報了一個信兒:
他剛剛花錢“買”來的金鋪,又被人用二百兩銀子給買走了!掌櫃的和夥計,也被趕了出來。
允塘一聽,快被氣炸了!
這麼多年,向來都是他欺負別人,什麼時候被人欺負過?
而且,人家的手法和他一模一樣,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打自己的臉。
“他們買鋪子的時候,你們給他說,這鋪子是誰的了嗎?”允塘氣得渾身發顫。
“九爺,咱掌櫃的說了,這是您九爺的買賣,可是人家根本不聽,愣是把掌櫃的給轟出來了。”
“還說……說咱是二百兩銀子買的,人家從咱這兒二百兩買過去,也算是公平買賣。”
“還說,即便您本人去了,這鋪子也要不回來。”心腹太監一臉委屈,語氣還有點拱火。
之所以拱火,是因爲這間店鋪的掌櫃,就是心腹太監的親哥哥!
允塘聽到這話,倒是一愣。
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豪橫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有比自己更橫的!
一時間,心頭的疑慮壓過了怒火。
就在他心中遲疑的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老十道:“九哥,怕個球!”
“咱可是皇上的親兒子,我還就不信了,這世上還有不把咱們兄弟看在眼裡的主兒!”
“走,咱去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他孃的,他要是識相點兒,給咱賠禮道歉也就算了,要不然,咱就揍他個滿地找牙,知道一下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被老十這麼一激,允塘的眼裡寒光一閃:“走!”
兩兄弟出宮,也不容易,必須在宮裡報備之後,才能在御前侍衛的陪同下出宮。
雖然對於這方面,幹熙帝一向管得不嚴,但是這個程序,卻不能少。
這也是爲啥大多皇子都想搬出去住。
一出宮門,老十允峨就抱怨開了:“九哥,咱啥時候能分府出去住?老是在宮裡窩着,忒不方便了!”
九皇子也煩,但是這事兒他說了不算,得看幹熙帝的意思。
胡亂敷衍道:“快了快了,我估計等大哥他們搬出去之後,就該咱了。”
“到時候修府邸,咱兄弟要一塊好地兒,挨在一起住才痛快呢!”
“那咱就先去揍那搶你鋪子的孫子一頓,然後,再去找找什麼地塊兒好。”
允峨躍躍欲試道:“一提起揍人,我的拳頭就有一點癢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