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陸已經進入全面開戰狀態，各處都是烽火四起，火炮聲連綿不絕，神堂神國更是派出了海量亡者大軍不斷侵襲各個機械都市。
最爲顯眼的是某個巨大機械都市，它的正前方降落下了一座不遜於它的山峰，主峰高聳直入雲霄，其他輔峰也如巍峨巨山，環繞在其近側，散發着聖潔的白色光芒。
這座山峰被星河環繞，壯闊無邊，能和七大陸頂尖的高峰媲美，依稀能看到雲霧繚繞，藥田錯落，偶有巨獸露頭，發出震動天地的嘶吼聲。
山峰上不斷有穿着月白色僧侶長袍的男女衝下，都是聖堂牧首最虔誠的信徒，當初最後血戰，陪着他隕落，現今化爲亡者大軍繼續追隨其身後。
男的是僧人，女的類似修女，無一不顯露着狂熱的神情，悍不畏死，對着機械都市的防線不斷衝擊。
他們身上盪漾着皎潔聖光，能抵擋大量火炮傷害，比起那些普通僧侶，這些從山峰上衝下的更加靈活，身法詭異，綿長的機械城牆難以阻擋他們。
衝過火力網，就是和機械生物的交戰。
僧人修女們默唸經文咒術，各種奇異詭譎的術法落下，能將機械生物徹底瓦解，無法再繼續作戰。
很快，這批僧侶大軍便衝過了第二道防線，和駐守在裡面的玩家碰撞，一波波交鋒看得人心驚肉跳，無數人倒下後再也沒能起來。
白色浪潮還在繼續下墜，這樣下去，這座機械都市必然會失守。
李想懸浮在半空，看向那座高峰，視線透過雲霧，看見了一道披着薄紗，曼妙身姿若隱若現的麗影。
她和周圍的聖潔氣氛格格不入，舞姿挑逗妖異，只是遠遠瞥了一眼，居然就勾動了李想心底潛藏的慾火。
那股火焰在蔓延，熊熊燃燒着，指引着他朝高峰去。
麗影似乎注意到了他，舞動的身軀更加狂野，在雲霧的間隙中時常暴露某些美妙光景，動作也變得熱辣勾人。
周圍的一些機械都市裡傳來了震動，有玩家被勾起了慾望，紛紛朝着高峰飛去。
他們雙眼通紅，渾身燥熱，不顧一切的朝着高峰攀爬，越是接近那道麗影，動作便越急躁，越衝動。
迎接他們的是無數白色的箭矢。
光箭威力駭人，一下子就洞穿了玩家的身體，將他們轟飛，慘叫着墜落下高峰，身體還沒落地，就被一些奔跑出來的巨獸叼走，成爲腹中美食。
最可怕的是有些屍體從頭上飄過，依舊阻止不了那些攀登高峰的玩家，他們已經徹底喪失了理智。
李想皺眉，隨着麗影舞姿的變化，僧侶大軍的士氣也在節節高漲，聲勢愈發浩大，一步步逼近着機械都市的核心區域。
他能感知出那道麗影的實力在9級之上層次，和焚天神國出現的黑影戰將相仿，應該是聖堂牧首座下的重要眷者。
這些眷者是必須剷除的敵人，他們戰力不弱於七大陸的頂尖玩家，對亡者大軍有極大影響，一旦介入戰場，會將局勢扭轉。
李想不再猶豫，邁出一步，朝着高峰飛去。
高峰四周瀰漫着縷縷聖潔至極的氣息，這種氣對僧侶有益，對七大陸的人有害，長時間沐浴在這種氣息下，人會變得麻木，難以自我控制。
所幸這種程度的聖光對李想的影響幾乎爲零，他一路朝前，暢通無阻，很快就落到了距離麗影不遠處的懸空棧道。
這條路其實是不通的。
懸空棧道由兩根粗壯的鎖鏈構成，橫亙在半空，一旦踏空就會墜落下去。
而在路的盡頭，原來作爲終點的青石平臺只剩下一小半，連帶着那凸出的山體一部分都是斷裂的，彷彿被什麼利器瞬間掃平，只留下一個光滑的切口。
山體也只剩一半不到。
“好霸道的劍氣。”李想閉目感受着切口處還殘留的些許氣息，他能肯定這個切口是被一把劍砍出，也許是那場浩劫時留下，隔了無數年，幾個紀元更替，居然還有氣息殘留！
不知道對方是在什麼情況下斬出的這驚天一劍，看樣子是爲了破壞這條懸空棧道，是爲了阻止敵人，還是敵人爲了阻止山上的人逃逸？
李想默然，一步跨出，果然，他剛接近那個斷裂的平臺，沉寂的劍氣便重新沸騰了起來。
那殘留的氣息在凝聚，在對着他咆哮，彷彿在威脅他，不讓他繼續朝上面去。
視野裡，妖冶舞蹈着的麗影停住了動作，美目投下來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似乎在等着他，又似乎想看他被劍氣斬殺。
那是非常複雜的情緒。
要不是李想登臨了10級，對情緒的感知和把控到了極點，很難感受到她的情緒變化。
肉眼可見的最後一道劍氣在凝實，這大概是那些瘋狂衝頂的玩家最後要面臨的絕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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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們僥倖通過了光箭雨等關卡，最後也會在這一劍中灰飛煙滅。
因爲這殘留一劍的層次已然到了10級，別說是他們，就算北陸當下最強的盾王親臨，也難以突破。
李想站在盡頭，反而沒有那麼着急，就這麼靜靜看着它凝聚，等待着揮出的剎那。
他手裡的永生煉獄在低鳴，感受到了同等強力的氣息，讓它變得有些激動，忍不住就要衝出去迎戰。
緋紅色的劍氣也在悄然沸騰，這是永生煉獄自發的力量，不受李想控制，在嚎叫，在迴應着那道殘留劍氣。
麗影終於現身了。
她走到平臺上一側，正對着李想，白色薄紗下什麼都沒穿，胴體絕美，完美符合人類男性對女性的一切幻想，簡直就是美的結合體。
她的臉上還有一層紫紗，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臉頰，又露出了部分容貌，僅是顯露在外的樣貌就足以讓人如癡如醉。
李想認知中，見過的最美異性是鳴緒和白莉莉，兩人都是公認的絕世美女，顏值上堪稱無敵。
但和眼前這似妖若聖的女人比，都顯得有些黯然失色。
如果是人類，她一定是被創造出的最完美，最漂亮的女人。
這是他的直觀感受。
畢竟能讓10級，心智堅毅如鐵的李想都心生一絲漣漪，那已經不是媚術能達到的範疇。
這是她天生麗質自帶的功效。
在她的背後，是磚瓦都十分講究的寺廟殿堂，像是藍星時期佛教和其他教種的混合體，各種風格都有，即便只剩下斷壁殘垣，也能感受到昔日的光輝四射。
這一劍還在凝聚，彷彿穿透了時光，永遠都不會停歇，又像是轉瞬就會斬出，獨斷萬古！
這種感覺就和當初李想面對白師利的神意一拳一樣，時光的感覺都凝滯了，觸及到神魂領域，能調動的不僅是周圍的宇宙粒子，還有不可見的魂力。
屬於聖堂牧首的魂力自然是聖堂神國無處不在的白色聖光，在這一道劍氣上也有十足的體現。
或者說，這一劍便是聖堂牧首抑鬱之氣的化身，當年的他在這裡斬出這一劍，既封絕了敵人，也封死了自己人的歸路，那種悲愴的氣息他能感覺到。
冬零王從陰影世界帶來的傳聞中，聖堂牧首是一個狂信者，是一個瘋癲的人，但他何嘗不是一個竭盡全力想要守護當時所有人類的領袖？
轟隆！
劍氣縱橫。
麗影忍不住眺望出平臺，想看一看結果。
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她在聖堂神國幾乎都快遺忘了自己的身份，終於見到一個人能突破重重屏障來到這裡。
迎接這一劍，迎接牧首大人那悲愴到無數人慟哭的一劍！
能接下來嗎？
他能接得住嗎？
她很好奇，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期待他被殺，亦或者期待他破解，來到自己的面前？
李想沒有讓她等太久。
劍與劍的對決瞬間落幕，緋紅色的劍氣被壓制了一下後就陡然爆發，將攜帶着聖光氣息的白色劍氣轟散！
以勢不可破的威能將那剩下的一小部分平臺也斬碎了。
“我等的太久太久，久到我差點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她那足以魅惑衆生的容貌不同，女人的聲音有些偏中性，低沉富有磁性，若是矇住臉頰，還真難辨雌雄。
不過這樣的聲音多聽幾遍後會有種異樣的魅力，反而和她的絕世容顏和身段相符合，令人更加沉迷。
李想不是沒聽過亡者說話，在亞陸，白師利與黑影戰將激戰時就曾對話，確認了對方有神識，有思維意識，不是真正的死人。
可眼前的女人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沒有腐爛的氣息，沒有令人作嘔的不適感，好像她就是活生生的人，和自己一樣。
“說明你還沒忘，不是嗎？”李想淡淡一笑，散發出極夜玩家獨特的氣息，10級的層次讓美貌女人瞬間一怔，看向他的眼神不再飄忽，多了一絲敬畏。
“聖者，你已經是聖者層次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的年紀不大，可能都不過百。”女人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愕，旋即嫣然一笑，“果然只有天才才能理解天才的世界，他要是還活着，一定能和你成爲至交。”
李想聽着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跳脫話語，神情不變：“你說的他是指聖堂牧首嗎？你是什麼人。”
“原來他的名諱居然還有人記得，現在是第四紀末期，滄海桑田莫過如此，竟然還能有人記得他！”美貌女人露出一個癡迷的神情，遙遙看向雲層中若隱若現的巨大巍峨聖碑，“你做到了......永恆不朽，百世流傳，這就是你要的永恆嗎？”
“我很敬佩你們當初的誓死一搏，但現在化身爲亡者重歸人類世界，這是在一世英名上抹污漬，何苦呢？”李想誠懇地說道，看來眼前的女人和聖堂牧首關係匪淺，聽她的話語，聖堂牧首也是在追逐永恆存在級，可惜最後沒能跨出那一步就隕落了。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美貌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想再說什麼，卻被一聲怒嚎給打斷了。
虛空之中，一隻龐大無比的巨獸橫空飛出，真身比起宇宙巨獸也毫不遜色，長相奇特猙獰，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將兩人一口吞下。
“聖獸怎麼會在這！”美貌女人皺眉，似乎碰到了什麼無法理解的事。
砰！
李想沒有遲疑，手中的燼滅天堂射出一道黑色的光束，將巨獸貫穿，它嘶吼着後退，竟是生生吃了一槍，只是身形被彈飛，沒有受傷。
好恐怖的防禦力。
李想心中微微一凜，他人形態下的力量也達到了10級層次，一對一都不虛同階的白師利，這隻巨獸竟然可以硬吃燼滅天堂一槍，肉體強度已經不低於超級宇宙巨獸了。
讓他不解的是巨獸憤怒至極，毫不留情，似乎連他身旁的女人也要一併殺死，難道他們不是一夥兒的？
李想對最終浩劫的一些內幕愈發好奇。
“他們都叫我攬月姬。”女人從他背後走出，怔怔出神，看着巨獸，似乎在緬懷着什麼，“我......算了，這麼多年前的事情，你知道和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總之我奉勸你儘早收手，不要再做無畏的抵抗了。”
“爲什麼？”李想看着她，這女人好像還能交流，敵意不是那麼明顯，又顯然知道許多內幕，但言語間的絕望感完全不像是當初誓死經歷過血戰的人。
她太絕望了，彷彿什麼東西都不能勾起她的希望。
“一切都將終結，都將死去，無法更改，這是宿命，是神意，是詛咒，不僅是你，還有我，還有所有人，還有這個宇宙，亦是如此。”攬月姬的眼睛忽然失去了高光，喃喃說道，“‘它們’很快就會降臨，來到這裡，屆時宇宙也將湮滅，無人能夠倖免，包括永恆存在們！”
更大的浩劫？針對整個宇宙！？
李想從言語中嗅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黑暗，直覺告訴他攬月姬沒有說謊。
“因爲覺得贏不了，所以就等死？”李想不承認這種窩囊的事情，他的人生字典裡從未有過屈服、放棄等字眼。
“你們連這場浩劫都撐不過去，不是嗎？你很強，但你打不過他，打不過和他一起回來的那些人，註定了死亡。”攬月姬看了看他，有些惋惜，“你還很年輕......放棄吧。”
李想掃視了下一旁突襲過來的聖獸，忽然將極夜玩家的氣息徹底釋放。
如同山嶽般巍峨的高大身影驟然顯現，沖天而起，隱入光影的帷幕中，極夜玩家的神話生物形態。
黑色長袍裡探出一隻大手，噗的一聲，將衝刺過來的聖獸攥住，然後捏爆，化作一團血霧！
攬月姬被這一手驚住了。
“這就是我的答案。”
李想沉穩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落到大地，落在每個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