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各位,你們原來是想謀殺主母王妃啊。”秦韶華對着侍衛們輕輕挑了挑眉。
“一派胡言!你這賊人死到臨頭還要潑髒水……”爲首的侍衛大怒。長劍一抖,發出一聲錚鳴。
“你們若不是想謀殺王妃,拿長劍指着我幹嘛?”秦韶華把玩手中寒光閃閃的匕首,“你們說我和王妃這種距離……是你們下手快,還是我下手快呢?要不要試一試?”
“都別過來!”
建恆王妃陡然發出一聲尖叫,緊張盯着秦韶華的匕首,縮在牀頭一動不敢動。
秦韶華離她太近了,就算侍衛們足夠迅速她也不敢冒這個險。她堂堂宗親王妃,尊貴的身份,性命比秦韶華這種婢女罪奴之類的珍貴多了,她可不想“試一試”。
侍衛們投鼠忌器,被王妃一喝,齊齊剎住腳步,再也不敢向前。
秦韶華朝建恆王妃點頭:“你還不算特別蠢。讓他們退下吧,我和你單獨聊一聊。”
建恆王妃冷汗直冒。
留下侍衛可以壯膽,但是秦韶華的匕首太嚇人。讓侍衛退下?更嚇人了。她根本不想和秦韶華獨處。
“你是不是來找菱兒的?她……她在那邊的房間午睡……”建恆王妃小心翼翼地提醒。
秦韶華笑了:“呵,你這姨母當得真稱職啊。這是要把陳玉菱推出來當擋箭牌?”
“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娘在世的時候我們也走動交往過,你不要亂來,有話好好說,什麼都能商量。你要是對菱兒有誤會,我把她叫過來大家把話說開好不好?你先把利器放下。”
秦韶華心中暗哂。
果然是要拿外甥女當擋箭牌,爲了自己脫身不惜讓陳玉菱犯險。建恆王妃真夠狠心啊,認爲她不知道陳玉菱在哪,還特意提醒在隔壁午睡。
“王妃,您好像聽不懂人話?”秦韶華把匕首狠狠紮在牀頭欄杆上,距離建恆王妃的臉頰只有半寸距離,嚇得她嗷一聲慘叫。
“王妃,我讓你把侍衛清出去,你不願意是不是!”秦韶華聲音陡然轉厲,身體欺上前,凶神惡煞對建恆王妃吼了一句。
“啊!啊啊啊啊……我願意我願意!”建恆王妃在極度恐懼之中根本不知道匕首沒有扎到自己,還以爲死到臨頭了,扯着嗓子狂喊,“快退下!都給我退下!快出去出去!滾出去!”
侍衛們着實吃了一大驚。
蓋因建恆王妃平時是以非常溫柔端莊的貴婦人形象示人的,突然這樣幾近崩潰歇斯底里的大吼,非常考驗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
侍衛們一窩蜂退了出去。
又不敢走遠,全都守在屋子外面,把前後的門窗都圍堵得嚴嚴實實。而且不斷還有增援的侍衛從別處趕來,沒多久就有百八十人把秦韶華圍在屋子裡。
秦韶華聽得見外面的腳步聲,也能聽見他們低聲安排佈防、商量怎麼抓她的聲音,但是她一點都不在意,把匕首從牀頭木欄杆上拔出來,掐了一下建恆王妃的脖子讓她閉嘴。
長時間持續性的高分貝吶喊真的很震耳膜。
建恆王妃已經嚇得面無人色。
秦韶華不是很理解她們這種女人的情緒
爆發點。就像陳玉菱和建恆王妃姨甥倆這樣的,喜歡抓住任何一個時機損人利己,頭腦應該說是相當靈活,但是爲什麼面對刀劍的時候都不能保持冷靜呢?難道就看不出來她只是需要她們的配合嗎。
她根本就不想殺人。
“喂,我聽說後天賜婚的聖旨就要下來了。你打算怎麼辦?”秦韶華盤膝坐在建恆王妃對面。
建恆王妃還沉浸在被匕首襲擊和被掐脖子的恐懼中,一時回不過神。
秦韶華轉着匕首,好整以暇等着。
建恆王妃煞白着臉,好半天才恍惚地問:“你……你剛纔說什麼?”
“我說,後天你打算接旨嗎?”
“這……宮廷旨意,豈是我們自己能說了算……啊!”
建恆王妃話未曾說完,秦韶華順手就把匕首在她腿上按了一下,並沒深入,剛剛劃破一層皮,可建恆王妃已經嚇得慘叫。
“廢話就不用說了。看來你這態度是不想聽話。你那外甥女比你膽子小得多,本都被我嚇住了,若沒有你推波助瀾,我也不必再辛苦這一趟。”
秦韶華收回匕首,將沾染的幾絲血跡在被褥上蹭乾淨,臉色沉了下去。
“我最近總是遇見出爾反爾,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很煩,懶得和你們糾纏了。”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藥瓶,“王妃娘娘,這次我來不是勸說你們的,而是來執行懲罰。你們把我上次的警告當耳旁風,總得付出點代價。不然人人學起你們來,我以後說話豈非不管用了。”
說着,就上前把建恆王妃的嘴巴掰開,強行餵了一粒丸藥下去。
建恆王妃不想吞,努力往出吐,秦韶華在她喉嚨和胸口按了兩下,她就吐不出來了,直接感受到藥丸一路進入腹部的火燒火燎的刺痛。
秦韶華道:“這藥不致命,挺多讓你虛弱個一年半載,別怕噢。”
輕輕拍了拍建恆王妃的臉頰,她輕盈跳下牀去,“好啦,我走了。記得以後別再打楚國公府的主意,否則我一個不高興,說不定下次就直接喂毒藥了。”
建恆王妃捂着肚子趴在牀上,大口喘氣,隨時要昏死過去的模樣。其實藥性根本還沒有充分發作,只是她心裡太害怕,精神緊張引起了身體的反應。眼睜睜看着秦韶華走出房間,她甚至提不起叫人的力氣。
而秦韶華並沒立刻出屋,而是去陳玉菱所在的房間轉了一圈,給陳玉菱也餵了同種藥物。
陳玉菱還保持着之前那個僵硬的姿勢,喂藥下去之後,她只不過稍微改變了一下坐姿,依舊呆呆愣愣的。
秦韶華這纔出門。
剛踏出門外,迎面立刻一簇箭雨激射而來!
她一個倒捲簾騰身躍上屋頂,躲過襲擊的同時也將周遭情況看了個清楚。被包圍了,四周皆有弓箭手瞄準她,配合着各種刀槍劍戟的武器,讓她插翅難逃的架勢。
秦韶華指着一個侍衛頭領模樣的人,笑道:“建恆王爺既然來了,藏頭露尾做什麼?扮成侍衛也逃不過我的眼睛,不如站出來咱們直接聊聊。”
那看上去四十上下,相貌堂堂的男人,正是建恆王。
他本來覺得作爲郡王,親自來督戰圍
堵一個女人傳出去不好聽,可又忍不住要在現場看究竟,這才扮成侍衛。沒想到一下子就被秦韶華從人羣中認出來,卻是不能硬挺着不認了,那更丟臉。
於是尷尬地皺了眉頭:“大膽!竟敢行刺王府,還不速速束手就擒?不然本王一聲令下,你要被亂箭射成刺蝟!”
秦韶華呵呵一笑,“王爺,我敢光天化日闖進來,當然不怕什麼亂箭。我走出這道門,沒有拿你的王妃當人質,可見我並不想和你正面爲敵。你王妃算計我朋友的事,你參與了也好,沒參與也罷,我不追究,你把包圍撤了咱們好聚好散。”
建恆王沉默了一瞬,飛快權衡。
秦韶華雖然離開了齊王府,但帶走了近衛軍的事他是有所耳聞的。所以他不能確定秦韶華現在是否真和齊王斷了關係,於是不敢造次。萬一在此傷了她,回頭齊王找上門來,他可不想自討苦吃。
可秦韶華這樣大喇喇地闖進來鬧事,若是輕易放過了,建恆王府的臉面也就沒了。
該怎麼辦?可真難抉擇。要是沒被秦韶華認出來還好,當場除掉秦韶華,日後把責任推給侍衛就好。可現在,頗有些騎虎難下……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秦韶華站在房頂上,將手指放到脣邊打了一個呼哨。
“王爺拿不定主意,我可等不及了。讓路吧!”
呼哨聲過後,突然半空裡,四面八方升起無數個古怪的風車,扇翼破風的聲音呼嘯成一片,嗖嗖嗖,嗚嗚嗚,像是衆人頭頂飛過鳥羣。
所有包圍的侍衛盡皆變色。
因爲,他們發現那些風車根本不是小孩子的玩具,而是每一片扇翼都是刀片的殺器!
被一羣飛刀懸在頭頂上的感覺,可不好受!
“你想做什麼!”建恆王驚慌。
秦韶華攤手:“不做什麼。只是提醒王爺不要輕舉妄動而已,不然這些東西若是突然落下來,不小心割破了誰的喉嚨,我也沒有辦法。”
“你……”
“王爺,我走啦。”
秦韶華並沒有下地,而是直接從房頂上騰身躍起,像貓兒一樣輕盈,在另一個房頂上點了一下,又躍起。
幾次跳躍,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
而那些飛旋在半空中的刀片風車,在她離開後仍舊威脅着衆人的性命,足足有一刻鐘的功夫才四散着飛向遠空,逐漸隱沒。
而此時,秦韶華早就不知道跑到多遠的地方去了。
想追?做夢。
建恆王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
擦擦冷汗,把侍衛們遣散。
他直覺自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害怕又憤怒,還有丟臉的惱火。進屋後看到王妃抱着肚子死魚一樣癱在牀上,生平第一次覺得美豔的妻子有些面目可憎。
“最近不許再進宮了。賜婚的事,本王親自善後,你不要插手。”建恆王匆匆交待一句,轉身就離開。
王妃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什麼?
聽口氣,王爺這是要拒絕賜婚了嗎?
所以一切算計都落了空,還白白受了一番折辱?
怎能這樣窩囊,不甘心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