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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暖暖,不斷投下碎碎光影,灑在……熱鬧的比試臺上。

“啊——”

“砰——”

……

類似這樣的聲音不斷響起,幾乎已經有一半的人上臺去嘗試了,但是在某七皇子全力以赴(?)的情況下,最長的一個人堅持的是七秒。

這、這個妖孽!

所有人都忍不住暗罵。

蒼絕正悠哉地站在比試臺上的另一邊,一邊好整以暇地看着一個個學員被虐飛,一邊慶幸自己的好運。

他是參加比試的人中唯一一個通過的,當然,別誤會了,他選擇的當然不是全力以赴,而是另一條路,但是即便是在這條路上,他也只是險險地贏過神爵,憑藉着這兩個月來被神爵不斷甩飛的經驗,他依靠自己紅炎凝造的幻象來爭取時間,直到現在,他都還能清楚地記着一分鐘到時,神爵站在他面前的模樣。

“你很會逃。”神爵冷哼,真是大意了,解決那頭幻象的時候沒發現他已經逃到比試臺上的另一邊。

蒼絕臉色蒼白,連續地使用幻象對他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是你說的,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輕笑着反駁,蒼絕此時心情不錯。

“嘁。”她是這樣說過,神爵不理會這個狡猾的大皇子,神情淡淡

“你贏了,下一個。”

蒼絕輕笑,背影輕鬆地轉過去,走到比試臺的另一邊去。

不愧是大皇子殿下!所有人都忍不住讚歎,這麼久過去,他們都深刻的明白這看似簡單的測試究竟有多難!

到現在爲止,通過的只有蒼絕一個人而已啊!

“這小傢伙……”神祭炎無奈輕笑,這傢伙,根本沒打算讓一個人通過吧……

“陛下。”這時候,梅森特出現了,對神祭炎恭敬行禮。

“喲,先生來了,”神祭炎隨意地打了聲招呼,指着場下,神情似笑非笑,“這種比試,是先生想出來的?”

梅森特尷尬地笑笑,他只是想讓比試更有趣一點,而且,挫一挫那些學生的銳氣也是不錯的。

“咳咳,”假意輕咳,梅森特轉移話題,“陛下看得怎麼樣,殿下的能力可是比起兩個月前有了不小的進步呢。”

神祭炎漫不經心地點頭,他看出來了,何止是不小,這種進步速度,讓別人知道了都被嚇死了吧。

大火炎師?嘖嘖,這小傢伙……神祭炎有趣地一笑。

下面,還在繼續……

“啊——”又是一聲慘叫,全場寂靜。

這……這已經是最後一個人了……

連蒼絕都忍不住呆滯了。

那個……自己就……這麼贏了?

靠!這也太好運了吧!

——所有人的共識。

神祭炎在看臺上,也忍不住驚訝了,然後轉頭看向梅森特,挑眉示意這是怎麼回事。

梅森特苦笑了一下,然後搖頭表示自己對此事並不知情。

他只是跟神爵說明了一下情況,然後讓神爵幫他一個忙,然後,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好險他已經提前預知到現在這個場面,沒有那麼白癡地繼續安排下去,要不然他現在真要狂吐血死。

“咳咳,各位同學安靜,”看到場面似乎有暴動的跡象,梅森特開口,年輕卻滄桑的聲音在場上回蕩。

全場安靜下來。

“我知道,你們一定對這個測試抱有疑惑,現在,讓我來說明一下,”語氣輕輕一頓,“最近,黑域的人越來越放肆,很有可能像五十年前那樣對聖菲德開戰,你們也都聽說過那件事,那一次,聖菲德的學員損失了一半以上,那是聖菲德開院以來最嚴重的損失!”

說到這裡,梅森特臉上不禁露出幾分悲慼,那一年,他還是聖菲德的老師,自己的學生,就是在那次……

“所以,我們必須緊迫起來,學會如何在強者的面前保護好自己。”梅森特道出自己的初衷。場面沉默,在場的人幾乎都知道那一次的事件。

“可是,爲什麼要找他?”有一個人問,他指着神爵,語氣似乎有不服,“他只不過是今年的新生!”他還是不能相信,比他要小上六七歲的孩子竟然不用一分鐘就把他摔出去了?!

梅森特揚眉,輕笑一聲,看着站在場上神情淡淡的神爵,語聲郎朗:“那麼,讓我先來介紹一下這名今年剛進學院的新生吧,我甚至可以說,他的天賦是我平生僅見。”

全場的耳朵豎起來,他們都想知道這位看起來似乎有點神秘的新生到底是誰,包括跟神爵關係不錯的幾人,他們可從來沒有聽過梅森特先生對誰的評價有這麼高的。

“他,零·那拉·卡不列顛,是名六歲的小傢伙,來自哪裡我不方便說,不過不是來自衆森國,這點大家可以有所瞭解,當然,我想大家更感興趣的是他的等級。”

衆人點頭,同時一股荒謬感隨之而生,六歲?六歲的小傢伙把他們這一羣人全部幹掉了?

落音臉色有點黯淡,他……真的是六歲,可是自己,已經十六歲了……

“落音姐,沒關係的,”婁玉握着落音的手,安慰道,“我們是火炎師,年齡不是問題。”

落音咬咬下脣,可是自己介意啊……

“關於這個問題……”梅森特話音停住了,視線落到神爵身上,輕笑着問:“小傢伙,你是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

神爵神情依舊淡淡,墨發飛揚,淡漠的墨瞳裡毫無情緒起伏,似乎思考了一會兒,神爵打算還是自己說,然而正當她準備開口,一道熾熱的熱流衝她而來。

隨意揮手,一道淡淡的青色屏障擋在她面前,阻下那道攻擊。

“誰?!”梅森特厲聲大喊,神爵那邊的情況他也看到了。

神祭炎神色也掠過淡淡驚訝,血瞳緩緩深沉,是……他們來了?

很快,一羣黑色人影出現在比試臺上,陰冷的氣息,黑色的衣服,一一昭示他們的身份。

“是黑域的人!”有人這樣驚慌地大喊。

神爵挑眉,又是上次那羣人?

爲首的黑衣人開口,似乎是命令,語氣幽幽:“目標交給我,其餘,你們解決。”

“是!”身後的黑衣人微微點頭,身影詭異一閃,向學員們衝去。

而爲首的人喂喂轉身,視線轉到看臺上,那裡,坐着一位極爲尊貴的人。

哦?神祭炎有趣地看到對方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身上,是來找我的?

“保護陛下!”同樣看到這一幕,梅森特連忙大喊,同時對神爵請求:“零,掩護學員。”剛剛纔進行了比試,現在這會兒學員肯定還沒有恢復過來,他不希望再發生五十年前的那件事。

神爵皺眉,掩護?

“嘁。”神爵冷哼一聲,身影一閃,到了衆人前方。

她很討厭做這種事。

和心裡想的不同,神爵雙手擡起,雄渾的斑駁青炎升起,擋住了那羣黑衣人的攻擊。

“讓我們自己來,”有一個男學員站起來,他的臉上有許些羞愧。

他寧願戰死也不要被一個六歲的孩子保護!

神爵神色一寒,雙手再次一揮,雄渾青炎又擋下了一道攻擊。

沒有理會他的話,神爵依舊自我地完成梅森特交予的任務。

男學員有些惱怒,更大聲地開口,“我說,我們自己也可以保護自己,不用你也可以......”

一道青光瞬間點在他的胸口,讓他悶哼一聲,隨之倒地。

“你!你在幹什麼?”男學員大怒。

“連我的一道攻擊都擋不住,你覺得你還能保護你自己?”神爵不屑冷笑。

男學員一怔,然後抿緊脣,但他還是堅持自我,“可是,讓我就這樣在你的保護下我實在是……”

“做不到?”看到又有攻擊到來,神爵手印結起,凝聚成一頭青虎,再次擋住攻擊。

男學員沒有看向神爵,卻狠狠點頭,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而面前這個人,才六歲啊!

“呵。”神爵笑了一下,然後,竟然大笑起來,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就這麼仰頭大笑。

笑聲傳到了所有人耳中,落音他們都怔怔地看着神爵,從認識到現在,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個一直很淡的人這樣大笑,不知道爲什麼,比起這個樣子,他們更想看到平時那個冷冷淡淡,很少說話的神爵。

看臺上,神祭炎也看到這一幕,微微揚眉,血瞳神色不明。

“你是不是覺得,在我這個六歲小孩保護下很屈辱?認爲這會被人笑話?甚至,你覺得,比起這種保護,你寧願去與敵人戰死?就爲了保護你的尊嚴?”神爵緩緩停止了笑聲,她問男學員,語氣依舊清冷卻咄咄逼人。

男學員被逼問得無話可說,只能沉默。

神爵走前幾步,無已經來到她身後,接替她的工作。

一手抓起男學員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拖起來,神爵臉色冰冷得可怕。

“你知道你是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些多麼愚蠢的事情嗎?!你是在拿你的生命換取那些不知所謂的驕傲!尊嚴!”神爵冷冷一笑,“是!你現在出去戰鬥,只不過是一會兒,你就可以馬上死掉了,而且到時候學院肯定會爲你進行名聲說明,你是一位多麼優秀的學員,爲了學院可以勇敢犧牲,大家肯定都在讚美你,你是一個勇敢的人,瞧!多麼好!多麼光明啊不是嗎?”

司因震驚地張大嘴巴,他真的很想說,他從來沒有見過神爵說過那麼多話,他以爲上次在圖書館就已經是封頂了呢。

“但是!這些東西可以比得上你失去的生命嗎?是!你是光明瞭,你的父母,老師呢?他們是爲你驕傲,還是悲傷?他們真的希望你這樣隨隨便便因爲自己那些根本沒有任何價值的驕傲和尊嚴死掉嗎?!”神爵怒吼。

場面沉默了。

然後,緩緩地,抓住他衣領的手緩緩鬆開,神爵墨瞳一陣失神,被她深深埋葬的記憶忍不住涌現出來,將她已經遍體鱗傷的回憶再次重重劃上血淋淋的一刀。

那個男人,那個被她稱爲“父親”的男人,曾經,就在她面前,被火炎刺穿心臟。

那個男人,她記得,那個男人勉強伸出手,像往常一樣在她頭上撫摸,就連聲音,都還是那麼溫柔。

“爵不哭,聽我的話……”

“要好好活下去。”

雙手握緊,如果、如果可以活着的話……

“那就努力活下去啊……”神爵語氣低沉。

“能活着,不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了嗎……”

男學員沒有說話,因爲神爵的鬆手而重新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神爵轉身,墨瞳已經恢復了平時的冷淡,語聲淡漠:“現在,我不會阻止你們,想死就儘快。”

像這種不珍惜生命的人,她已經不想阻止。

如果覺得活着不重要,那這個人,又有什麼資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