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過後,水靈再次撥上琴絃,但卻不是試音,而是起音。霎時,悠揚的琴聲便隨着她跳動的纖指從琴間緩緩流了出來。曲調時高時低,高時如珍珠潑灑冰面,粒粒分明,聲聲脆響;低時如溪水淌過,若有似無,風過而無痕。曲情豐富,柔和如春日陽光,溫暖舒適,沁人心脾;剛烈如深海咆叫,震人魂魄,扣人心絃。
上官煜由簡若撐着傘站在院外,原本就已經滿臉慍色的他在聽見這琴聲後更加怒氣沖天,雙手不自覺地握成拳,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脣緊抿,良久,下令道:“簡若,撞門。”
敢據他上官煜於門外的,她水靈是第一個,敢放他上官煜在門外頂着狂風暴雨而自己卻在屋裡歡歌笑語的,她水靈也是第一個,且不說她害得卓華一屍兩命,就憑着這兩點,她也實該被懲罰,就算她背後的靠山是相爺,是皇后,是太后,那又怎麼樣,她終歸是他的妻,是他的女人,如若犯錯,就該接受他的懲罰,無論多重,她只能接受。
簡若的眉頭緊緊皺着,沒有撐傘的手也學着上官煜的樣子,在身體側邊漸漸握成拳,嘴脣緊閉,滿臉擔憂。很明顯,他並不希望上官煜就這麼闖進去,因爲憑着水靈強勢的態度及上官煜現在絕對大的怒氣,事情肯定一發不可收拾,到時鬧出點什麼事,傳到宮裡怕是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上官煜的性格他又最清楚不過,說出去的話就猶如潑出去的水,要想收回來,那是難上加難,如果不照做,那麼他估計也不會再見到明日的太陽。所以他只能微微回過頭去看站在身後的易科,頓了頓,才終於鬆了拳頭,舉起手用力一揮,同時道:“撞門。”
易科領命,馬上集合侍衛擡了大木柱子過來,隨後便是一下接一下沉重的撞門聲,在這本就沉靜詭異的夜裡顯得更加突兀。
大雨落在每一個人的臉上、身上,混着他們的汗水,像是要洗盡所有鉛華,然而卻換來越來越重的呼吸聲。
雙手停止跳動,琴聲戛然而止,水靈一個眼神過去,艾草馬上領會,提起裙襬打了傘便出了屋子去查看。
不多久,艾草回來,道明瞭情況,水靈眼神黯淡了片刻,隨後站起身來恢復平靜,向外走去。
艾草艾葉見狀跟在身後,艾草撐了傘,要爲她打上,然而卻被她拒絕,艾草拗不過她,便只能與艾葉陪着她一同毫無遮攔地走在雨中。
從屋裡到院門口,每一步,水靈都走得十分艱難,因爲每一步,她都如同踩在長針上,疼痛,直達心底。可她卻依然要假裝堅強,要做到毫無表情,無懈可擊,只因爲,她不願服輸,不願讓上官煜看到她的脆弱,哪怕,她到現在都還愛着他!
親自動手開門,水靈的雙手停在大門上,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站在門外怒意十足的上官煜,沒有言語。只是,她身板挺直、擡頭挺胸,任誰,也忽略不了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倔強氣息。
擡起一隻手示意那些侍衛停止繼續撞門,上官煜回看水靈,雙脣緊抿,眼含怒火,然而,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樣看着她,緊緊地看着。
一時間,他們無言的對視給周邊的人帶來了無窮的壓迫感,誰也無法想象,一旦他們開口,會是個什麼樣的局面,因爲誰也不敢去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