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七夜握着筷子的手一緊。
差點就把一雙銀筷給捏斷了。
就算沒斷，也變形了。
“這樣。”
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絲努力掩飾的壓抑。
她就像一縷光。
她是他的救贖，但同時，也是別人的救贖。
他差不多能夠想通，那個叫做“赦”的人，爲何連續二十世，固執地不肯渡劫成仙，而是在人間界孜孜不倦地尋找她。
“我那個時候，覺得很奇怪，從身體的各個體徵來說，六歲的他明明應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可他硬是撐着一口氣，活了下來。”
鳳凌音的脣角，不由得揚起一抹溫暖的弧度，“我覺得這個孩子很有韌性，心智無比堅定，靈根也不錯，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就收了他做徒弟，一直待在身邊養大。”
神七夜微愕：“養大？你那時候比他大很多？”
“是啊。”
鳳凌音一臉無奈，“第七十九世，我比較倒黴，穿到了一個瘸了腿的老女人身上，占身的時候，原主的身體就已經二十八歲了。”
她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都能穿到這一世這麼好的驅殼的。
最坑爹的一次，還穿到了一個男人身上。那次經歷，尤爲慘痛。
神七夜看着滿桌豐盛的飯菜，忽然間沒了胃口。
二十八歲的瘸腿老女人，把一個六歲快死的黑瘦小男孩，撫養長大。
赦十六歲的時候，她都已經三十八歲了吧。
這麼大的年齡差距，都能讓赦對她產生男女之情？且瘋狂到一世一世的追逐，不曾停歇。
真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赦沒有姓氏，我讓他跟我一起姓鳳，他卻死活不肯。”鳳凌音一臉無奈，“他的性格很古怪，我一直搞不懂那孩子在想什麼。”
神七夜沉默了會兒，薄脣微動，道：“他大概是不想做你的親人。”
做了你的親人，就無法做你的夫君了。
如果是他，他也不願。
“哎——”
鳳凌音一聲嘆息，腦子隱隱有些發脹，“我們不聊他了吧。”
是她拖累了那個孩子。
如果赦肯放下執念，以他的修爲，早就擁有羽化登仙的能力了。
做神仙逍遙一世，不好麼。
何必要陷入心魔的束縛？
每一世，被赦找到，他都是不同的身體，唯有那一雙銀色的瞳，是不變的。
赦沒有渡劫成仙，就算修爲再高，始終是凡人之軀。
凡人的驅殼，早晚會腐朽。
一旦腐朽，赦就會去尋找下一具適合的驅殼。赦傾向於找跟他原本的容貌比較相像的年輕男人的驅殼，然後不管對方的靈魂是否健在，直接殺滅，進行奪舍。
這根她這種被迫無奈，穿入別人驅殼裡，不一樣。
一般情況下，鳳凌音穿越佔領他人驅殼的時候，原主都已經正常死亡了。
她曾經試着勸說赦，不要再做這種事了，有違天和，可赦壓根不聽，只是對她微笑，然後一轉頭繼續我行我素。
每一次輪迴，再遇到赦。
鳳凌音都會發現，赦身上的黑暗氣息，逐漸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