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便是十三阿哥。”
秦覆昔之前看這位男子衣着華貴、舉止不凡,料得定不是一般人物。此時聽得良蓮的話,擡起頭來悄悄打量一番。
在秦覆昔心中,並沒有別的意圖。
她此行是爲了儘快熟悉皇室裡的情況,以便以後與頤鳴裡應外合。
此時多看了十三阿哥一眼,不過是想透過他的相貌,揣測他的性格與爲人罷了。現如今皇室裡的情況,秦覆昔知道的越多越好。她斷然不會放棄一點點蛛絲馬跡。
十三阿哥也並非等閒之人。
他雖然一直留意着搜查的侍衛,但卻感知到有一道凌厲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身上。
十三阿哥未及細看,秦覆昔擡起寬大的衣袖,裝作擦汗的樣子遮住了自己的臉。
秦覆昔心裡清楚,初來乍到舉步維艱。
既然想着與頤鳴合作,那麼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信任關係,就不能被自己輕易打破。
此時此刻,秦覆昔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不過是收斂鋒芒罷了。萬萬不能在此時被人識破。
若是被十三阿哥瞧出什麼端倪,自己此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便要付諸流水了。
因爲秦覆昔及時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十三阿哥並沒有覺察出剛纔是誰一直看着自己。
秦覆昔與一衆舞女一起,離開了搜查的侍衛。宮內事先安排好的兩位公公前來,帶領着她們朝皇帝舉行宴會的地方去了。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殿,她們暫時都被安排在幕後。
絲竹之聲不絕於耳,偶爾傳來輕言細語。
秦覆昔側着耳朵聽了聽,不過都是一些歌功頌德的曲子罷了。
也是,在這皇宮之內,詞曲決對不能有失偏頗。
聽了一會兒,秦覆昔聽得樂音慢慢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恭賀之聲。
頤鳴早早就同秦覆昔說過,玄天國的皇帝崇尚君臣同心,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這不,臺下賀聲不斷,定是衆位大臣對着皇帝溜鬚拍馬。
秦覆昔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她此時可以確定的是,這是闔宮大宴。因爲禮儀之故,參加宴會的既然有大臣,就斷不會有後妃。
她在心裡不斷盤算,不知道會不會有幾位有威望的皇子,也參加了這個宴會呢?
秦覆昔希望能夠吸引住皇子或者是皇帝的視線,留在皇宮。
成敗在此一舉。
正思索間,一名公公匆匆到了幕後:“都準備着,該你們上場了。”
秦覆昔就聽得臺前傳來響亮的聲音:“舞樂班爲皇帝敬獻歌舞。”
秦覆昔對着公公稍稍點了點頭,然後對衆舞女做了一個手勢。
樂聲響起,秦覆昔穿着一襲白色的舞衣款款走上前來。衆舞女尾隨着她到得臺上。
秦覆昔輕紗覆面,長髮如墨般傾瀉在肩頭。
隨着悠揚的樂聲,她的長袖輕輕飛舞,裙裾飄揚。
她一頭烏髮,襯着如雪般的舞衣。一衆舞女身着紅色紗裙流連在她身畔,秦覆昔恍若九天謫仙降落在花海。
啓朱脣,清凌凌的女聲在大殿飄揚。
一曲百字令歌罷,餘音繞樑,秦覆昔早已淚盈於睫。
百字令是她自創的詞曲,唱出了女子對男子殷殷的思念之情。
自與離洛寒匆匆一別,多日未見。
之前本來可以飛鴿傳書以寄相思,但近日頤鳴卻告訴她,這裡的飛鴿傳書全部傳不出去,鴿子未出城門便會被射殺。
秦覆昔心裡柔腸千結,只恨不得生出翅膀立即飛到離洛寒身邊,以訴相思。
但她此次來到玄天國,自有使命。兒女情長只能暫且放在一邊。
歌聲如泣如訴,秦覆昔卻是動了情。
良蓮在旁邊輕輕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秦覆昔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快速轉身,再次回頭眉梢眼角已經帶了笑意。
衆人此時方纔如夢初醒,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不僅被她的歌舞折服,也被她歌聲中的深情所感動。
秦覆昔卻稍稍靦腆。第一次作爲一個戲子,在臺上爲衆人歌舞,秦覆昔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幸得她蒙了面紗,掩去了情緒。
秦覆昔這時方纔認真打量大殿裡的陳設。
金雕玉砌,說奢侈絲毫不爲過。難怪大家都在說,玄天國已經倔起。從這大殿來看,也算是“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了。
皇帝顯然對她的歌舞也是十分滿意,下令獎賞。
一聲令下,白花花的銀子被端上前來。秦覆昔帶着衆舞女跪下謝恩。皇帝有賞,不得不受。
領賞以後,皇帝下令讓秦覆昔帶着舞女自去休息。
秦覆昔謝恩告退。
正在這時,卻見皇帝身旁的公公對着他耳語了幾句。
因爲離得遠了,聲音又小,秦覆昔並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麼。
又走了幾步,卻聽得皇帝的聲音傳來:“這又不是個例,還用得着急急請示?還記得多年以前良家的事情嗎?讓他如此照辦便是。殺無赦。”
秦覆昔心裡沒來由地一驚,就見良蓮停下了腳步。
她心裡暗叫一聲“不好”,剛想着拉住她讓她不要輕舉妄動,卻也是遲了一步。
只見良蓮飛躍而起,只一瞬間的功夫就到了皇帝近前。
衆人見她手裡的短劍,嚇得連聲尖叫,四散逃開。
皇帝已經意識到良蓮對自己有威脅,一腳就踢翻了近前的公公。
“沒用的東西,都死哪裡去了!來人,護駕!”
良蓮離皇帝越來越近,她與皇帝只隔着前面一張擺滿吃食的桌子。
卻見一個男子飄飛到桌子旁,長劍出鞘,從側面逼得良蓮後退一步。
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良蓮慣會武功,自是懂得這個道理。
秦覆昔打量一眼,只見這名男子丰神俊朗,面上卻是冰冷的神色。
眼見着男子的長劍就要刺向良蓮,良蓮卻是毫無反駁之力。
秦覆昔心裡萬分着急。左腳本能地朝前邁了一步,她想着助良蓮一臂之力。
她的右腳還未離開,衣袖卻被人拽住了。
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你必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以求自保。”簡單明瞭的話語從耳畔傳來,她當然知道其中利害。
秦覆昔眼底一片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