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司月國一年一度的尚元節。
尚元節,乃是司月國的傳統節日,每一年的六月初六舉行,這一夜,整個司月國的都城燈火通明,一直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尚元節就是司月國的狂歡日,也只有在這一天,整個司月國的都城會徹底地成爲一個不夜城,相府中也是熱鬧非凡。
秦覆昔立於窗前,夜晚的星空繁星點點,攬月閣雕樑畫棟的屋檐之下微風拂過,像是在演奏一首動人的曲調,初夏時節的風暖暖的,讓人陶醉。
遠處的天空,忽然之間一聲尖銳的聲響竄上天際,砰地一聲炸開,那是尚元節的時候百姓放的煙花。
煙花絢爛多彩,照亮了整個夜空的明媚,卻又好似雨後的彩虹。此起彼伏,這邊停了,那邊又盛開了一朵,好像是初夏的荷花一般綻放。
突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秦覆昔的思緒,攬月閣外面,一羣丫鬟正準備趁着沒活兒的時候出門去看護城河上的河燈,一路跑着笑着的樣子好不歡喜,其中就有碧蓮一個。
當那些丫鬟行至攬月閣的窗外的時候,他們還故意放輕了腳步,但是仍舊被秦覆昔抓個正着。
“碧蓮,你這是要去哪裡?”秦覆昔沉着臉問道,這丫鬟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碧蓮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垂着腦袋,身旁的其他丫鬟見到如此情形也就一鬨而散了,沒有義氣地將碧蓮一個人扔在了長廊裡面,等着被秦覆昔訓斥。
“小姐,您還沒睡啊?”碧蓮支支吾吾地道,試圖轉移話題。
“我若是睡了,哪還能發現你們這羣丫頭?”秦覆昔冷着臉,一副不好說話的樣子,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其他的丫鬟才一鬨而散了,自從大小姐性格變了之後他們就都不敢欺負大小姐了。因爲他們隱隱感覺到,如今這個大小姐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廢柴大小姐了。
碧蓮兩隻手緊緊地攥着,“小姐,您都知道了?”
“你們是打算私自出府去護城河上面看河燈是不是?”秦覆昔早就聽到了他們的話。
“……”
“我看你們這羣丫鬟真是缺少管教。”秦覆昔沉聲道。
“小姐,要不你跟碧蓮一起去吧,今天是尚元節,小姐這麼一直憋悶在攬月閣中也不是個事兒,若是憋出病來那就不好了,小姐你說是吧,碧蓮也是爲了小姐你着想。”
碧蓮跟在秦覆昔的身邊也有幾個月了,表面上看去碧蓮是她的貼身丫鬟,實際上碧蓮已經成爲秦覆昔的左右手,也是秦覆昔在相府之中最信任的人,同時,碧蓮也是最瞭解秦覆昔的人。
碧蓮深知這個大小姐雖然說跟之前那個廢柴好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脾氣冷冽,但是卻並不壞。
秦覆昔不說話,只靜靜地盯着碧蓮,碧蓮以爲自己說錯了話,腦袋耷拉着,恨不得直接一頭扎進土中。
半晌,秦覆昔才幽幽地道:“罷了,就滿足你這個心願好了。”
碧蓮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耳朵出了問題,愣了一下之後立即喜上眉梢道:“小姐,您同意了?”
“還不快點進來替我更衣?難道你真的準備讓我穿成這樣出門?”秦覆昔低頭瞅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長袍睡衣,有些不悅地罵道,可是眉梢眼角卻帶着笑容。
出門走走也好,從前的自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是時候該出去走走了。
一身碧綠的輕紗羅裙,腰間配上一塊玉,鳳鸞金簪插頭上,烏黑的髮絲如瀑如墨,精緻妝容宛如九天玄女,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秦覆昔面色從容,身旁伺候她梳妝的碧蓮卻是激動不已。
“小姐,您可真美。”碧蓮望着鏡子中秦覆昔姣好的容顏,禁不住讚歎道。
秦覆昔白了那碧蓮一眼道:“你這丫頭淨撿好聽的說。”
“碧蓮說的是真心話,只是……”碧蓮忽然停住不說了,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似的。
“只是什麼?”
“只是小姐若是能多笑笑就好了,碧蓮跟在小姐身邊這麼長的時間剛纔居然是第一次看到小姐的笑容。”
秦覆昔聞言挑眉道:“我笑了嗎?”
見到鏡子裡的碧蓮搗蒜似地點頭的樣子,秦覆昔的脣角勾起一抹略微不自然的笑意道:“罷了,平素裡我跟他們鬥智鬥勇的,今日就放鬆一回吧,你帶着我去護城河上看花燈。”
碧蓮一聽此言,喜出望外,立即笑着跳起來,像個歡快的小麻雀。
司月國都城的街道上,即便是夜幕已經完全遮蔽了天空,只有月亮淡淡的銀輝和點點繁星點綴,可是仍舊擋不住尚元節的喜慶氣氛,這裡到處張燈結綵,人來人往,歡聲笑語的,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遠處,護城河上,河邊正蹲着一羣人,他們三兩成對地將自己手中的花燈放在護城河中,然後站起身來,看着那花燈滿載着自己的願望漸漸地飄遠,飄遠……
放河燈的人多了,那河燈就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朝着河水流動的方向一齊涌動着,遠遠地看過去,宛如一條條蜿蜒而閃着燭光的金色綢帶,好看極了。
“小姐,我們也去放河燈吧?”碧蓮早就準備好了兩盞河燈,只需要在上面寫好自己的願望就可以放了。
碧蓮將籃子裡的紙和筆遞給了秦覆昔,自己也在那紙條上寫下了願望,可秦覆昔卻只是盯着那紙條,半晌將空白的紙條折了一折放在了河燈上。
“咦,小姐,你怎麼沒有寫自己的願望?”碧蓮覺得奇怪,盯着秦覆昔手中的空白紙條問道。
“我從來不許願,未來是由自己掌控的,如果許願就可以心想事成的話,那麼我什麼都不用做了。”秦覆昔輕笑,望着遠處飄着的花燈,陷入了一抹沉思之中。
碧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攙扶着秦覆昔來到了護城河邊,讓花燈隨着緩緩流淌的河水慢慢地飄走,飄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