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時,李元亨似乎想與胡超女擁抱,可因爲她的手始終挽着馮萬樽,自然不方便,所以,李元亨的雙手伸出做出擁抱姿勢時,胡超女僅僅是俯身向前,用臉在他的臉上輕輕捱了一下,然後挽着馮萬樽離開了。下樓後,馮萬樽便要抽出自己的手,胡超女卻抓得緊緊的,並且問他:“讓我挽着,很失禮於你嗎?”
馮萬樽連忙解釋說:“不是。”
胡超女不依,說:“那是什麼?你一直都想抽開。”
馮萬樽說:“剛纔,我以爲超姐只是想拿我過橋,現在橋已經過了。”
胡超女說:“我不管,我要你挽着送我回家。”
胡超女的車是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只有單排座。胡超女自己坐上了駕駛席,馮萬樽只好坐在她身邊。上車時,她的手終於離開了他的手臂,但車子開動之後,她用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又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胡超女沒有和家人同住,她在香港、澳門都有住房,此時,帶馮萬樽去的只是她在澳門的一處住房,地點臨海,複式樓,她在二十七、二十八兩層。馮萬樽原以爲,像胡超女這種富二代,一定很講究享受,家裡定會像皇宮一般。他曾去過澳門不少的富豪之家,他們的家裡,除了房子是本地產的,其餘所有一切均來自國外。主人向你介紹家裡的一切時,你的感覺是走進了聯合國,這個來自德國,那個來自日本,還有美國的、英國的、荷蘭的、西班牙的。最可笑的是,有一次,他在一個同學家裡,在主人介紹其物品來自哪國哪國時,他卻發現,其中好幾樣東西確實購自國外,可產地卻是中國。胡超女的家裡,自然也有些外國貨,但並不是那種樣樣都講究牌子的,比如燈飾,竟然全部來自東莞。
胡超女家的燈都不是那種很亮的,一個房間就是一種格調,和房間塗料的顏色很相襯。
進入之後,胡超女終於鬆開了他的手,他原想立即告辭,轉而一想,似乎有點不妥,便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胡超女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波爾多紅酒,又拿了兩個酒杯。將酒和酒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說:“你打開吧。我去洗個澡。”
馮萬樽打開了酒,往兩隻杯子裡倒了,端起其中一隻,嚐了一小口,然後打量這個房間。房子夠大的,也因此顯得特別空。後來他才知道,胡超女獨自一人住在這裡,每天只有一個鐘點工來替她打掃衛生。這套房子,單層面積超過一百四十平方米,一樓除了客廳之外,還有一間吧檯,一間健身房,一間廚房和一個傭人房。廚房基本不用,空在那裡,傭人房用來堆放雜物。二樓有四間房子,除了她本人住的是一個大套間,另外有兩間像酒店房間的小套間和一個很大的書房。
喝乾了杯中酒,倒了第二杯時,胡超女下樓來了。馮萬樽看了她一眼,頓時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她竟然穿着一件半透明的睡衣,之所以說是半透明,還是因爲她家客廳的光線是淡藍色的,顯得很弱,如果光線強一點,看上去可能就全透明瞭。即使如此,仍然能隱隱約約看到她****的輪廓,沒有戴乳罩,大概因爲****太大的緣故,顯得稍稍有點下垂。馮萬樽不敢多看她,連忙將目光移開。
她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睡衣的下襬很短,露出一雙頎長纖秀的腿。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彎腰伸手去端酒杯的時候,睡衣前面的領子敞開了,讓馮萬樽擔心她的會像兩隻球一樣滾向自己。她端好酒杯後,擡起右腿,往左腿上一擱,這個動作極其優雅,也極其性感,令馮萬樽血流加快。
“你怎麼不問我爲什麼把你叫出來?”她喝了一口酒,問道。
馮萬樽說:“對於你,肯定是需要。對於我,並沒有瞭解的必要。”
胡超女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我聽說你家的房子出了點麻煩,你現在住在哪裡?”
馮萬樽說:“我住在學生公寓。”
“學生公寓?”胡超女說,“那條件太差了,我這裡房子多,你不如住到這裡來。”
“那可不行,離學校太遠,不方便。”他說。
胡超女顯得有點驚訝,問道:“你沒有車?”
他說:“沒有。”
她說:“上次,我不是給你一百萬嗎?你該不是拿去賭了吧?”
他說:“沒有。”
她問:“那你幹嗎不買一臺車?如果買舊車,幾萬就夠了。
他說:“那筆錢,我拿去還債了。”
“還債?”胡超女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很多,“你欠了什麼債?”
馮萬樽一邊想找機會告辭,一邊向她解釋,不是他欠的債,而是父親去世前欠的賭債。
胡超女說:“開叔會欠賭債?怎麼可能?開叔如果欠賭債,全世界還有不欠賭債的人嗎?”過了一會兒,又問:“他欠了多少?欠誰的?你告訴我,我來處理這件事。”
“謝謝超姐。”馮萬樽說,“我想,這是我爹地的事,還是我自己處理比較好。”
胡超女說:“那好,開叔的事,你處理。但是,你要住到我這裡來。我樓下車庫裡還有一臺豐田越野車,你拿去用。我也不常來這裡住,正好你搬過來幫我看房子。”
話說到這種程度,馮萬樽不好再拒絕,只好說明天搬過來,現在要告辭,因爲學生公寓管理嚴格,晚上要鎖門的。沒料到胡超女說:“走什麼走?今晚就留下來陪姐。”
馮萬樽顯然知道這話的含義,顯得有點猶豫,胡超女又說:“怎麼啦?姐不能吸引你?”
馮萬樽的心一陣狂跳,說:“不是。”
胡超女拍了拍自己的身邊,說:“來,坐到姐這裡來。”
馮萬樽猶豫了一下,還是坐了過去。胡超女舉起酒杯,說:“來,乾一杯。”馮萬樽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剛要往自己嘴裡送,她卻抓住了他的手,說:“這一杯我喝,你喝姐這杯。”馮萬樽只好將酒杯送到她的嘴裡,她則將自己的酒杯送到了他的嘴裡。胡超女很快往兩隻杯子裡倒了酒,端起他的那杯,說:“這一杯,你餵我。”他接過酒杯,要往她嘴裡送,她卻伸出手擋住,指了指他的嘴說:“用那隻杯。”
他將杯中酒倒進嘴裡,然後將嘴遞給她。她伸出雙手,抱住他的腰,將自己的嘴接上去。
9
第二天,馮萬樽搬進了胡超女的家。
馮萬樽要用電腦。胡超女家裡就有,配置很高,比學校那些破電腦高級多了。不過,胡超女很少住在這裡,也幾乎不用電腦,電腦只是擺在書房裡,連電源都沒有插上。安裝一臺電腦,對於馮萬樽是小事,他急於打開電腦寫程序,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有整理,便開始弄這臺電腦。但是,馮萬樽很快發現了一個小問題,胡超女家的鼠標是圓形插口,但電腦主機上卻只有方形的USB插口,必須有一個轉接線才行。書房裡沒有這東西,他便去了樓下的雜物間。雜物間裡堆了很多東西,要想從中找一條很短的轉接線,大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馮萬樽想,與其在這裡找,不如出去買一條,可能更節約時間。就在轉身要出門的時候,他心中某處動了一下,覺得這個雜物間雖然雜亂,說不定有什麼自己需要的東西,既然住進這裡,或許熟悉一下這個雜物間沒有什麼壞處。這樣想過,他便在雜物間裡翻找起來。
沒有找到轉接線,卻看到了另一樣東西,一臺老式的播放機。
馮萬樽之所以對這個東西特別感興趣,是因爲上次被帶去見胡老虎的時候,他們曾給過自己一盤磁帶,那盤帶子是由監控攝像機錄的老式的盒帶,他根本找不到相應的放映設備,當然,也因爲他一直在爲還債的事奔波,沒有專門去找類似的設備。
他將那臺佈滿灰塵的播放機拿出來,擦拭過後,再注意看,竟然是一臺SONY的機子,應該屬於最早生產的那種,頗有點古董的感覺。他連忙抱着這臺機子來到客廳,往電視機裡一插,通上電源,指示燈竟然全部亮了。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行李,翻出那盒磁帶,****播放機,竟然可以播放。
磁帶的內容很冗長,是父親去世前那場豪賭的過程。有人告訴過他,那場豪賭持續了三天兩夜,而這盤帶子只有四十幾分鍾時長,後面還有些空白。現場應該是某家賭場,賭檯非常專業,並且有荷官,不是那種普通的散場。場上賭的是牌九,這是馮良開最擅長的賭術之一。相反,馮萬樽對這種賭術興趣不是太大,因爲這種賭術要麼出千,要麼精於心理戰,此外才是賭術,而賭術的要旨其實就是記憶計算加判斷。馮萬樽看得很仔細,他想看清,場上是否有人出千,也想看清父親的對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非常遺憾,不知是他對這種賭術不太內行,還是場上高手之間賭得很規矩,確實沒有看到出千。至於父親之外的另外四個賭客,他全都不認識。
最後一場,荷官剛剛將牌發完,父親僅僅是伸出左手,將牌往面前拉了一點點,然後翻起牌看了看,再伸出右手,準備握住牌配對時,牌從手上滑了下來,掉在賭檯上然後濺起來。響聲驚動了另外的賭客,他們全都吃驚地望着父親。也就在這時,父親的身子開始搖晃,並且很快向桌子底下溜去。荷官離父親最近,他在第一時間跑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父親已經倒地。荷官想抱起父親,旁邊有個留小鬍子的人開口說話。馮萬樽聽清了,竟然是一個日本人,他的大意是說,可能是心臟病或者腦出血,最好不要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
看到這裡,馮萬樽已經淚流滿面。
儘管送葬父親的時候他沒有流一滴淚,可現在,從錄像資料中看到一直還活着的父親就這麼倒下了,彷彿看到父親死在自己面前一般,他不由得內心大慟。
從這盤錄像帶看,父親的死並沒有蹊蹺,一切正常。既然一切正常,胡老虎爲什麼要把這盤帶子給自己?是證明他與父親的死無關?
他的同學將程序寫好了,陳士俊他們也早已經購置好了設備。這些設備的購置並不複雜,和馬會投注站的設備大同小異。馮萬樽不敢讓自己的同學前去安裝,只好自己去了達鑫樓。
因爲不是賽馬日,投注點沒有外人,只有公司的幾個高層。馮萬樽在安裝調試,其他人偶爾幫點小忙,主要就是陪着他說話,也算是聯絡一下感情。大家的話題自然離不開馬場。陳士俊說,最近這幾場馬,跑得特別邪乎,連續幾場都是大熱門倒竈,爆出了大冷門。老二就說,他聽到消息說,馬會有騎師和外圍集團聯合起來造馬。接下來,他們講了很多外圍集團和騎師聯合造馬的故事,甚至說,有一個外圍集團爲了搞定某位騎師,連美人計都使上了。豈知最後時刻,原本說好的那個女人不幹,外圍集團的一位女股東爲了大家的利益,只好自己上了。
馮萬樽說:“造馬其實也不是一件難事,哪裡需要這麼複雜?”
這句話陳士俊愛聽,便問他:“你有什麼好辦法?”
馮萬樽說:“很簡單呀,給比賽馬吃瀉藥或者興奮劑。針對那些有一定實力、賠率又大的馬,給它吃興奮劑,讓它爆冷。至於那些大熱門,太好辦了,給它吃瀉藥。你想,馬和人一樣,一旦拉得直不起身子,還能跑得起來?”
老三便說:“那也得在馬房下手呀,普通人進不了馬房,只有練馬師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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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萬樽說:“人不能進馬房,但興奮劑和瀉藥不一定進不了吧。”
陳士俊知道馮萬樽對馬房的情況非常熟悉,他一定有什麼特別的辦法,便一再追問。
馮萬樽說,他經常去馬場觀察馬匹,有時候,馬匹已經入欄了,他還在遠處拿着望遠鏡看。這時候,馬的活動不是太頻繁,更多的時候,可能百無聊賴,人就容易胡思亂想。也就是在那時候,他想出了一個造馬方案並且在以後不斷地完善。他的方案說出來非常簡單。人是不能進入馬房,但並非所有東西都不能進,比如遙控汽車,肯定可以進去。不僅可以進去,而且可能通過無線電遙控將汽車開出來。
老二說:“弄遙控汽車進去,倒是個好辦法,可是,有兩個問題。”
馮萬樽說:“一個是要改裝玩具汽車,另一個是要有一個人能夠熟練操控,是吧?”
老二說:“對,這兩件事很重要。如果不進行改裝,怎麼下藥?如果操控不熟練,開進去出不來,怎麼辦?”
陳士俊說:“阿樽,你既然想到了,肯定已經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你說說看,怎麼解決?”
馮萬樽說:“第一個問題,當然是進行改裝。可以在玩具汽車上安裝一個機器臂,機器臂上有一個開關,這個開關可以由另一個遙控器來控制。玩具汽車到達預定位置,按下遙控開關,機器臂就會張開,這時,機器臂上抓住的藥就會跌落到馬槽。用這種辦法可以準確地將興奮劑或者瀉藥送進馬槽。馬一旦吃了這種藥還能是什麼結果?至於第二個問題,那就更好說了,如果不是玩遙控車的高手,會想出這麼絕的辦法嗎?”
馮萬樽之所以說這話,完全是爲了吹牛。畢竟他還太年輕,偶爾露出的率性,顯示了他的年輕特點,至於過後爲此後悔,那是以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