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盈好此時已經褪去銀甲戎裝,恢復了長公主的打扮。
這位在戰場上斬將奪旗的修羅,此刻華服加身,竟比皇城最嬌貴的牡丹還要雍容奪目。
華美的硃紅長裙廣袖層層疊疊,金線繡出的孔雀自裙裾盤旋而上,尾羽纏過纖細腰肢,在胸前托起飽滿起伏,最終停留在精緻的鎖骨上。
那鎖骨上方,一顆小痣點綴在雪白細膩的肌膚上,肌理流動間,格外勾人,彷彿在等着人採擷。
鬢邊墜下紅金步搖,光暈流轉,修長頸側的淡青血管也被照得清楚明晰,薄薄的肌膚在此刻展現出一種好似能被隨意拿捏的脆弱感。
絕美的面孔上,一雙丹鳳眼向後飛去,眼尾一抹嫣紅,凜冽如刀鋒,睥睨天下英雄如塵土。
這是屬於“軍神”,屬於當朝長公主的一雙美目,千萬敵軍莫敢直視。
此時卻是笑意盈盈地看着顧芳塵,饒有興趣地打量着他的俊臉,眼神裡說不出是不滿,還是滿意。
顧芳塵被嚇了一跳。
他可沒料到蕭盈好會在今天回來!
秋安道的戰局,雖然被他扭轉了,但是白龍軍損失幾萬人也是事實,要重整隊伍,收拾殘局,也是需要時間的。
理論上,蕭盈好應該繼續在秋安道坐鎮纔對,居然提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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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這個態度是怎麼回事?
顧芳塵當時易容了,而且蕭盈好全程被困在血河懺陣當中,應該沒有機會知道是誰幹的纔對。
雖然從大局來看,他當時毫無疑問做到了最好。
但是從結果來看,白龍軍死了七萬人,火精石礦脈的護礦大陣也被他吸乾,等於毀了。
再想重建,也得要花費大量的資源。
從白龍軍主的角度出發,難免會有一種被人牛了,還被玩得一塌糊塗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他還假借了蕭盈好駙馬的名頭。
雖然大魏不流行立貞操牌坊,甚至還挺流行娶寡婦的,畢竟這代表着好生養,但這種事情,總歸是造謠。
顧芳塵也是仗着蕭盈好不知情,纔敢胡作非爲。
要是被蕭盈好知道了,秋後算賬,可不得了……
顧芳塵心念電轉,已經想到了該如何應對——
以不變應萬變。
蕭盈好就算懷疑,目前應該也沒有證據。
他現在既然還是那個紈絝身份,那就繼續當紈絝就行了。
這恰恰是和那個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駙馬”背道而馳的形象,也是蕭盈好的性格,最厭惡的那種人。
衆所周知,能入蕭盈好眼的人物,唯有兩種。
一是對江山社稷有功。
二是修行上登峰造極。
而與之相反的,自然就是她平生連理睬都懶得理睬的“蠹蟲”了。
而顧芳塵原身,簡直就是這兩條完全量身打造的反面。
完全的繡花枕頭稻草包。
顧芳塵當下“啪”地收起自己的扇子,乾咳兩聲,回想了一下原身的部分記憶,看向長公主,露出了一個十分邪肆浮誇的笑容,拱手行禮道:
“參見長公主,久仰長公主容顏絕色、豔冠羣芳的大名,神往已久,只可惜往日裡隨母親進宮時,總不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一邊說着,他還一邊偷偷打量着對方,目露驚豔之色。
當然,不是往胸口……那樣就不是讓對方厭惡了,而是在找死。
他專門盯着那鎖骨上的小痣和白皙修長的脖頸,神色晦澀,展現出了一個色中老饕的素養。
毫無疑問,這兩處位置,因爲那種區別於她那張侵略性極強的美豔面孔的脆弱感,纔是蕭盈好身上,最性感的地方。
倘若這樣一個強勢的,幾乎站在權力巔峰的女人,有一天能自願爲某人展露出最脆弱的要害,讓人任意拿捏把玩。
那纔是她完全臣服綻放,最叫人沉醉的一刻。
而這,纔是蕭盈好最厭惡的目光——
不止是出於對紈絝子弟的厭惡,而且還有一個頂尖修行者,對於要害部位的警惕。
何況,對方還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弱者,一個名聲爛穿的紈絝。
顧芳塵現在的樣子,原身去秦樓楚館找樂子的時候,差不多就是這種模樣。
不提蕭盈好的戰績卓絕,卻只說她的容貌傾城。
而用這種態度對待長公主,便是毫無疑問的褻瀆。
顧芳塵都已經做好對面拂袖離去的準備了。
但蕭盈好卻只是挑了挑眉,淡淡道:
“神往已久麼……呵,當真是謊話連篇。”
她伸手按在自己掛在腰間的長劍劍柄上,纖纖玉指輕輕點了點,眯起眼睛,依舊笑盈盈地道:
“我怎麼聽說,世子曾經說過,習武的女子多半皮糙肉厚,身板硬如石頭,根本入不了眼。”
顧芳塵:“……”
原身這麼不知死活的嗎?
他想了想,想到原身應該是在和某個名妓調笑的時候,口不擇言,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不是,怎麼蕭盈好連這種私密的事情都知道?
理論上,誰都不放在眼裡的蕭盈好,應該根本不會關注這種花邊新聞。
那麼……也就是說,她很可能是最近,專門調查過了顧芳塵的一切經歷和情報。
顧芳塵抽了抽嘴角。
完了,這懷疑的程度,還不是普通的懷疑,是相當懷疑啊!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當時在秋安道的種種行爲,並不覺得自己留下了破綻……
除非當時有人能夠直接看穿他的僞裝,發現他的真面目,否則絕對不可能有人聯想到他身上來。
一個紈絝,又怎麼可能會白龍軍陣?
他心裡篤定。
蕭盈好多半是在詐他!
顧芳塵立刻一臉嚴肅地矢口否認道:
“年少無知,完全是年少無知!”
然後他搖了搖扇子,挺起胸膛,笑嘻嘻地道:
“現在我覺得,習武的女子纔是最好的,尋常女子都太柔弱,稍微碰一碰便喊疼,若是武者,無論怎麼擺弄……”
他立刻打住,裝作一時嘴上沒把門的樣子,心虛地轉移話題:
“對了,方纔長公主問我,在講什麼故事,實際上,也就是路上發生的一個小意外。”
他順便把顧元道的小故事又說了一遍。
蕭盈好靜靜聽着,看着他的眼神一瞬不瞬,嘴角笑容更深,壓迫感十足。
顧芳塵越講,臉色越是僵硬,額頭上的冷汗都要冒出來了。
他都表演到這個地步了,以蕭盈好的性格,早該生氣了……
但剛纔蕭盈好的話,確實是有那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