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行酒令
瓊林苑內,所有人都被顧芳塵連續打出的兩個王炸給炸暈了。
這信息量,太大了!
衆人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兩樣東西上,一邊是國師的請柬,一邊是國師的批命。
那個被顧芳塵說得啞口無言的老臣連忙上前,仔細地看了看那請柬,然後臉色就像是吞了蒼蠅一樣,艱難地道:
“那的確是給國師的請柬……”
和老臣品級雖不高,但年紀是真的大,也是德高望重的文壇名宿,以他的閱歷見識,絕沒有認錯的可能性。
這下,不止是他一個人像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其他人也全都難以置信,難以接受。
那般清貴的國師大人怎麼會讓這個紈絝替自己來參宴?!
若是尋常宴會,他們還可以自我欺騙一下,說是國師大人隨便找了個人替自己出面。
但瓊林宴可不是一般的宴會,這種場合讓人代替自己出場,那不就相當於說顧芳塵今天的言行,都是國師的授意?
李清光更是吃驚,轉頭看向顧幽人,問道:
“顧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還能是怎麼回事?
顧幽人面無表情,已經徹底麻木。
這種程度,真的還能用勢力上的衡量去解釋麼?
就連親手抄錄的經書被毀——還是以那樣不尊重的形式,師尊竟然都沒有生氣,反而讓顧芳塵代替自己參加瓊林宴。
她不由得想,師尊……到底是有多喜歡顧芳塵,纔會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地爲他破例。
但隨即,顧幽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顧芳塵另一隻手上拿着的卷軸,眉心突突直跳。
那的確是師尊慣用的卷軸。
雖然並非最高規格,也就是問國運所用,但也不會隨意給人。
師尊親自出手,這次的結果絕對不會有錯。
只要打開來,真相自然明瞭,也不必等覺慧大師來了。
但是……
顧幽人對上了顧芳塵似笑非笑的目光,抿了抿脣,心裡原本篤定的答案也動搖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他們卻清楚。
顧芳塵昨晚被永安帝召入宮中,又進了國師府,早就拿到了這份結果。
但是今天,他卻敢直接當着所有人的面,公開這份結果。
所以,卷軸裡面的結果只有一種可能……
顧芳塵笑眯眯地把手上的卷軸遞出去。
除了他,沒人知道,裡面其實只有“撕着好玩嗎”,這五個對別人來說意義不明的字。
顧芳塵心裡嘀咕着。
國師大人其實終歸是生氣了,不然以永安帝的意思,應該直接把“顧芳塵是鎮北王血脈”明明白白地寫出來。
也就不必顧芳塵還要費一番功夫,藉着請柬先聲奪人,做一個讓全體目光向我看齊的引子。
先讓顧元道明白,他和國師真是一夥的。
再拿這卷軸出來,威懾力纔夠大。
顧元道自然心知肚明,顧芳塵絕對不可能是顧於野的兒子,但是他不敢賭。
只要國師給顧芳塵背書,他不是也是了。
衆目睽睽之下,顧於野之前的計劃全部落空,顧元道不會冒這樣的風險。
接了,九成九就是死局。
不接,還能夠拖延時間,一旦問心成功,局面自然能夠反轉。
於是,顧元道只能選擇沉默。
顧元道一沉默,那些本來覺得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正準備嘲笑顧芳塵自取滅亡的官員,便霎時瞪大了眼睛。
這顧芳塵假世子的事情,不是早就已經確定了嗎?
顧元道既然和顧於野相認,王妃當年又只生了一個,自然顧元道是真,顧芳塵就是假的。
現在國師也給了結果,不是大好事麼……
爲什麼顧元道卻反而不敢看?
趙文淵從後面冒了出來,疑惑道:
“顧狀元,你爲何不看啊?”
“這兩天,王府爲了此事鬧得不可開交,不就是爲了這麼一個結果,有國師出馬,必不可能算錯。”
他心裡是真的奇怪,明明看一眼就能結束僵局,爲什麼顧元道不敢看。
而且,顧芳塵爲什麼也自信對方不敢…… 難不成,顧芳塵還真是顧於野的兒子?
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不止是趙文淵,在場的要不是官場人精,要不是拿筆桿子的文人,腦補能力一個比一個強。
他們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很快就聯想到了,顧芳塵……怕不是顧於野的私生子!
那兵聖,恐怕是陰溝裡翻船,被人給坑了啊。
自己挖的坑,最後把自己給埋了……這可怎麼收場?
顧元道冷冷地看向趙文淵,朝着紫極殿方向拱了拱手,沉聲道:
“事爲私事,宴卻不是私宴,聖上設此宴席,是爲了嘉獎所有翰林進士,非爲我一人而已。”
“學生如何能將嘉獎天下翰林學子的瓊林宴,變爲解決私事之所?”
“豈不是自私之極?”
這理由雖然牽強,但道理卻說得通。
與顧元道交好的一些學子立刻大聲支持:
“確實,既然是私事,自然應該拿到私下裡去解決。”
“公私不分,是逆亂之始啊!”
顧芳塵聞言挑眉側目,頓時有一種想給對方豎大拇指的衝動。
這些堯山書院的學生……還是挺可愛的。
眼神裡有一種沒有被社會污染過的純真之美。
顧元道麪皮一抽,卻有些掛不住。
衆所周知,顧於野和顧元道相認,便是在朝堂之上,典型的把私事變公事。
這句話,倒像是在點顧於野了。
最後,還是顧幽人站出來,沉聲道:
“元道說得對,既然人已經齊了,便先開宴吧,不要耽誤了時辰。”
然後……問題又來了。
這瓊林宴的座次是按照地位來排列的。
而此時此刻,整個瓊林苑裡,地位最高的,就是持着國師請柬的顧芳塵。
顧芳塵收起請柬和卷軸,搖着扇子,大大咧咧地就走上前,越過顧幽人,一屁股坐到了上首第二的位置。
——第一是給永安帝留着的。
顧幽人:“……”
她別過頭去,深呼吸幾次,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下方,衆人竊竊私語,氣氛比起之前,多少有些不尷不尬。
她深吸一口氣,作爲書院先生,給出了第一份來自書院的狀元賀禮。
一襲白袍的清冷女子伸手一點,半空中霎時展開一張卷軸。
上面寫着“文以載道”四個字。
顧幽人站起來,看向顧元道,聲音柔和幾分,道:
“此乃夫子所書,欲以此勉勵讀書人,需時時言之有物,不可空談。”
“他已知你殿試上所作文章,因此以這四個字作爲賀禮。”
顧元道爲之動容,嚴肅道:
“弟子必定不負所望!”
恭維之聲四起,似又回到了最開始的熱烈。
顧幽人有心要給顧元道找回場子,心念電轉,又道:
“今日機會難得,年少俊傑、文壇宿老齊聚,不如行酒令助興,以這荷花爲題,一人寫一首詩。”
底下頓時一片叫好聲。
李清光眼睛一亮,這不是到他們“詩脈”表現的機會了嗎?
想必大師兄能力壓羣雄!
她一轉頭,卻看見劉玄目光呆滯,用一種難以言喻、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了顧幽人,看向自己手上的盒子,最後又看向了顧芳塵,麪皮抽搐。
這位世子殿下……
知道什麼叫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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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感謝FoolArcana的盟主!今天身體狀況已經好多了,應該能開始加更(握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