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挑釁(2)

連續開槍射殺四名便衣特務,側身倒在舞廳門口臺階的陸遠只是一個翻滾,整個人已經從臺階滑下,在其他人還都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遠手的槍口再次擡起,這次被他瞄着的是舞廳門口的那輛黑色轎車。

轎車裡的司機還傻愣愣的看着從臺階滑下來的陸遠,他剛纔只聽到一陣炒豆子般連續的槍聲響起,先下車的四名同伴竟然全部被擊倒在地。在陸遠此刻再一次擡起槍口的時候,纔算是反應過來的司機擰鑰匙、猛踩油門,這傢伙甚至連車都不敢出,只想着開車逃跑。

啪!啪!啪!陸遠連發三槍,不僅將車窗打得粉碎,更有一發子彈擊了轎車裡的特務司機。司機彈後,還勉力掙扎着把車子開動起來。已經起身站起來的陸遠移動位置,再發兩槍。身體連續彈的司機終於支撐不住一頭扎到了方向盤,失控的轎車隨即斜着撞擊到馬路牙子,這才熄火停下。

再次更換*的陸遠無視了蹲坐在舞廳門口的人羣,只是推彈膛,走近查看車內,直到自己已經確定徹底解除了威脅。槍聲一響,馬路的行人便驚呼尖叫着逃竄,舞廳裡和門外也是一陣慌亂,卻沒有人敢出來找死。遠處已經隱隱有警笛聲傳來,陸遠知道那是得到消息或是聽到槍聲的法租界巡捕,回身看了一圈蹲坐在舞廳門外的那些人,陸遠伸手從轎車裡拖出屍體,隨即開着便衣特務們開來的黑色轎車疾馳離去。

轎車快速繞過前面的街口,轎車裡的陸遠這才輕輕吐出一口長氣,愉悅的感覺在心油然而生。到現在爲止,陸遠在反應和敏捷,已經達到了自己後世的巔峰,甚至已有所超越。這些變化,當然讓他信心十足,讓他能堅定的活下去。而對於漢奸特務們,雖然也經過了訓練,但在陸遠眼,卻還屬於業餘級別。在戰場,專業和業餘,是天差地別的距離,更是生與死的不同。

陸遠開車離開不久,法租界巡捕趕到現場,只是原本還停留在百樂門外面的人卻全都不見了蹤影,法租界巡捕們看到的只是幾具屍體和癱軟在門口臺階的舞廳經理。7月的海即使是在凌晨時分,溫度也不會覺着很涼,可是此刻坐在轎車後排座裡的李士羣卻裹緊了身的風衣,能夠遮風避雨的風衣也沒讓李士羣感到溫暖。

李士羣的眉頭緊皺着,百樂門舞廳襲擊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他在電話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事情卻偏偏發生了,在不過短短數分鐘的時間裡,隸屬76號的十幾名便衣特務都死在了百樂門舞廳。

又一次全軍覆沒,十幾個特務都躺進了停屍房,76號還不好公開地去接收。此刻正乘車趕去現場的李士羣咬牙切齒,這究竟是誰,爲什麼跟76號過不去呢?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李士羣輕撫着額頭,心十分的苦惱煩悶,在最近一段時間裡,這樣的啞巴虧,76號已經吃了多少回了?經歷此次事件後,76號的漢奸特務損失最爲慘重。

在李士羣陰沉着臉趕到百樂門舞廳現場之後,丁默邨也帶着一隊人趕到這裡,只是在76號的痕跡專家勘察過整個現場之後,卻根本沒有發現多少有用的線索。“現場被破壞的很厲害,我們目前還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不過根據對舞廳經理的詢問,我們已經能肯定襲擊者是一個人。從特高課借調來的畫像專家,正在根據舞廳經理的描述進行圖像復原,這恐怕是我們目前唯一有用的線索。”

主持痕跡勘察的鑑證科長正跟李士羣和丁默邨兩人進行情況彙報,他手下的一個痕跡專家卻用夾子夾着一枚彈殼走了過來。兩人低聲耳語一陣之後,回過身來的鑑證科長再度向李士羣報告道。“我們在現場剛剛發現了幾枚一樣的彈殼,根據我們的分析,這些彈殼應該跟發生在新亞酒店襲擊案裡的彈殼有關聯,只是我們還要進行進一步的痕跡對。”

在現場發現的彈殼和一些微小的痕跡,全都被76號的人記錄並封存帶走,在此時,趕去法租界巡捕房停屍間的另一隊人返回現場,他們也並沒從屍體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我們檢查了所有屍體,結果發現屍體身的武器和財物都在,如果襲擊者不是衝着武器和財物來的,那隻能肯定他是專門衝着殺人來的。”

鑑證科的報告令李士羣心發涼,實際趕到現場之後,李士羣已經得出這樣的答案來,如果不是這樣,爲什麼舞廳裡死的全都是76號的人?獨自沉默的時候,李士羣終於還是忍不住把今晚發生的事情跟之前76號遭受到的襲擊案聯繫到一起,可做下這些襲擊案的究竟會是什麼人呢?

李士羣首先想到的是軍統,畢竟在76號裡,從軍統投降過來的便衣特務佔據了很大的例。此外是統和共地下黨,雖說在76號的便衣特務,佔據多數的是從海本地招募來的人手和軍統叛徒,可統和共地下黨的叛徒也不是沒有。想到這裡,李士羣的思緒亂了,不過他並不認爲今晚發生的事情會是一次報復行動。

難道這真的只是一次單純的襲擊?李士羣的心徹底亂了,扭頭看向正跟手下便衣特務低語的丁默邨,李士羣的心裡閃過一陣陰霾。76號內部的爭鬥很微妙,在次吳四寶被暗殺過後,丁系的大將王天木、何天風、林之江或傷或死,76號裡的勢力天平明顯偏向了自己這邊。爲了重佔風討好日本人,同時也是爲了報復,李士羣知道丁默邨曾經下令把監牢把軍統海區特務周錫、徐壽新、餘延智三人拉出槍斃。

想到這裡,李士羣心突然有所頓悟,難不成今晚發生的事情,真的是軍統的一次報復行動?李士羣不想如此草率下結論,只是他想了很久,似乎也只有這個答案能解釋今晚發生的事情。可王天木和何天鳳是汪僞肅清委員會下屬“和平救國軍”的正副總指揮,如果今晚的事情是軍統的報復行動,那麼他們爲什麼不直接把目標指向王天木或者何天鳳?

李士羣想的太遠了,相反很少做出肯定決斷的丁默邨卻認定這是一次單純的襲擊,兩人的意見無法統一的情況下,76號只得報到了特高課本部尋求技術指導。特高課對此也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只是他們和76號的鑑證科一樣,並沒能從找出有用的線索來,最後只得給出一個軍統報復的結論來。

獨自做下這些事情的陸遠缺全然不在乎76號和特高課調查出何種結論,在76號暗自舔舐傷口的時候,陸遠卻再一次盯了76號。百樂門襲擊案發生的第二天,76號第四處副處長錢人龍連同四名手下,在法租界的仙樂斯舞廳門口,遭遇槍殺。錢人龍在76號內專門負責法租界捕房方面的聯絡,藉以刺探在法租界內的抗日人士的活動,法租界內所發生的很多特務兇殺案子,都與錢人龍有關。

和吳四寶不同,這個錢人龍一向低調,不管是在76號內部還是軍統的刺殺名單,錢人龍都不算出名。可是這樣一個人,卻在一天之後同樣被刺殺在租界舞廳門口,一時間,76號內部風聲鶴唳,暴怒的李士羣幾乎把他的辦公室砸了個稀爛。暴怒的李士羣實際並不知道,陸遠刺殺76號的人,根本是隨機的。

陸遠每次都是以全視角地圖來確認租界裡便衣特務的數量和位置,只要被他發現有機會出手,陸遠纔不管目標是不是76號裡的權力人物,換句話說,錢人龍實際只是被陸遠當成了一般特務射殺的。在錢人龍喪命之後,情況似乎有些脫離了特高課的判斷,但凡是進入租界裡的日僞便衣特務,在隨後的幾天裡,陸續出現被射殺的突發狀況。

短短的一個星期裡,包括錢人龍在內,76號已經在租界裡損失超過30人,特高課的日裔便衣特工,也有超過十餘人喪命租界。特高課和76號不得不動用到了租界黑幫的勢力和渠道,可不管他們如何的打探,也始終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訊息,連黑市裡亦是如此。難道敵人真的是神出鬼沒不成?被徹底激怒的特高課不肯罷休,又陸續派出人手進入租界,甚至還臨時啓用了一部分潛伏在租界裡的暗子。

特高課所做的這些努力註定是全都白費了,因爲做下這些事情的陸遠已經在漢斯的強迫下離開海,擔心陸遠會馬失前蹄的漢斯親自護送陸遠出了海。在特高課下決心追兇的時候,陸遠實際已經悄悄北,戰火紛飛的華北,將會是陸遠的去處和下一個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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