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飛蒙特利爾比去華盛頓時間要少了三個小時。不過這次寧爲專門選擇了設有頭等艙的波音777-300ER延程型寬體客機，好處是配備了180度全平躺可調節座椅並設有中央吧檯，還配備了個人娛樂及電源系統，另外需要點讚的是，飛機上的情景燈光還能模擬從日出到日落的精彩時刻。
其實這些東西他不太懂的，好在有人幫他懂。上次四千萬的獎勵一次性打入他卡中後，就有銀行的客戶經理給他打過電話，並加了微信，時不時的會發些理財短信什麼的。
當然這些寧爲都沒理會，不過在訂機票的時候想到銀行承諾的一些服務範圍，就嘗試的問了一句，然後便通過銀行訂到了這兩張機票。
這也讓寧爲明白，原來執行飛行任務的機型不同，其頭等艙跟商務艙竟然是兩個概念。挺好的，如果不計較多出的那些開銷，這趟旅程起碼舒服了許多，起碼可以把座位放平，然後安靜的躺在上面睡一覺，還有空嫂貼心的送來毛毯。果然有錢人從來不會委屈自己。
不過除了讓自己能睡得舒服點外，其他服務寧爲都沒享受，上了飛機後他便帶着耳機開啓了《富士山下》的單曲循環模式，只是放的不是原版，而是剛發現的周深跟李克勤合作的版本。
沒啥別的原因，只是單純認爲兩人互爲和音的演繹，讓他覺得特別符合此時的心境，將一個年輕人全憑感覺行事的中二徹底的表現了出來。
下了飛機，等着過關的時候，寧爲才捨得摘下耳機，無限感嘆的對餘興偉說了一句：“餘哥，我以後一定要帶江晨霜去一次富士山。”
餘興偉聽到耳機漏出的音樂聲，用複雜難言的目光看了寧爲一眼，問了句：“小寧總啊，其實你聽不太懂粵語對吧？”
寧爲搖了搖頭，他雖然還不太會說，但看過一遍歌詞，便也記住了，哪會聽不懂？
“那你就沒感覺到這是一首講失戀的歌嗎？你跟江同學情況還沒到這一步吧？”餘興偉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昨天是他建議寧爲去跟江同學道別的，結果兩人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寧爲扭頭就直接回家了，都沒等他，回家後就去鼓搗三月了，當然，就算不鼓搗三月他也不好去問。
上飛機前更是一直鼓搗手機去了，飛機上全程戴耳機，結果竟然在聽這麼一首歌，讓他感覺很無措。
“別慌，我都還沒來得及戀愛呢。趁着還沒戀愛，趕緊多聽聽，等戀上之後就不聽了，免得不吉利。”寧爲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帶上了耳機。
好吧，這話很有道理。
心裡很忐忑，但其實餘興偉到是覺得聽起歌來的寧爲才更像一個正常年輕人了，不像做學問的時候，有時真讓他覺得寧爲專注的像個機器人一般。
……
這次來蒙特利爾寧爲婉拒了田導找當地朋友接他去這次大會地點的提議，二十多歲的人了，總不能每次出門都要人照顧。然而當兩人辦完了過關手續來到機場出口時，立刻便看到了一位熟人正在衝兩人不停招手。
沒錯正是上次在美國開SODA大會時，來接機，還送他們去當地購物廣場買筆記本的馮少傑。
兩人立刻走了過去，走到近前寧爲便拿下耳機，詫異的問道：“咦？馮哥？你跟沈教授也來參加這次大會了？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們這趟航班的？”
馮少傑用複雜難言的目光看了寧爲一眼，答道：“別提了，本來老師跟我都沒打算參加這次大會，還不是因爲你那篇論文，老師臨時決定帶我來的。哦，對了，還說讓我跟你好好學習。至於知道你們搭乘哪次航班不就更簡單了，我老闆給餘哥老闆打個電話不就OK了？”
“哦！”寧爲點了點頭，並沒感覺太奇怪。
馮少傑繼續微笑着說道：“還有啊，就我知道的這次被導師帶來專門聽你報告的起碼有200多人，還專門在推特上建了一個group，我在羣裡說老闆要我來接你，大家都讓我要熱情點，更熱情一點，讓你能充分體驗到大家對你的到來有多麼期待。還有人建議我直接把你帶到酒店的地下停車場，他們可以提前去爲你準備一個驚喜Party。”
“哦！那驚喜Party有美女嗎？”寧爲問了句。
“有哦！絕對有！你去不去？”馮少傑挑了挑眉毛，問道。
寧爲看了餘興偉一眼，老氣橫秋的答道：“我已經名草有主了，就不去了。餘哥還單着，上次他就挺欽羨這邊的Party文化，不如等會我在酒店門口下車，直接回房間休息，你帶着餘哥去熱鬧一下吧。他也是論文作者之一，配得上一個熱烈的歡迎儀式。”
餘興偉一臉正氣的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沒有，我不配，也不去！我現在只想睡覺。”
“好了，走吧！沒什麼驚喜Party，跟你們開玩笑的。到是寧爲你有一場老年人的派對要參加。老闆跟許多人正在考慮跟你聊點正事。”馮少傑搖了搖手裡從酒店租來的車鑰匙，說道。
……
第二次出國，心態又不太一樣，比如寧爲對窗外的風景少了幾分期待，上了車後便再次帶上了耳機。
馮少傑也安靜了許多，不像第一次那麼多話了。
說實話，第一次接寧爲跟餘興偉的時候，馮少傑只覺得這兩個傢伙就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土包子，所以各種發表見解的時候未嘗沒有炫耀的意思。
但這次不一樣了，想不出什麼好炫的。
炫見識？天知道人家到底是沒見過還是根本沒興趣瞭解，炫學問？別開玩笑了，先不談NS方程方面的東西，光是那206頁的論文可是無數人這兩個月的噩夢。
仔細研究過論文之後就知道大家的學術水平根本不是在一個檔次上，那些讓人炫目的空間轉化技巧，一串串自行推導出的引理，簡直就是一場大型的魔法秀。
尤其是當論文中出現由引理XX，引理XX，以及上述論述，可以輕易得出……
這塊就是最大的噩夢，寧爲在論文中可以輕易列出的公式跟結論，往往需要他們去找教授，然後在洋洋灑灑的拋出一堆的定理跟各種轉換來論證，整個論證過程往往能寫一大黑板，然後得出結論，嗯，論文的闡述是正確的，只是其中需要幾步變換而已，你們竟然不懂嗎？
好吧，不得不說這一過程又幫助大家重新溫習了一遍許多數學的基本知識，比如Z變換、拉氏變換、傅里葉變換、普拉普斯變換、連續時間系統微分狀態方程、離散時間系統差分狀態方程，以及更高端的多維空間轉換跟泛函……等等，等等。
讓人瞠目結舌的是，原來這些基礎知識還能這麼用的？
有什麼比智商被人壓制更讓人煩惱？大概就是智商連續被壓制了！
這也是馮少傑口中那個group羣組建立的初衷。
畢竟這些都是極爲自傲的一羣年輕人，如果碰到這樣的問題就去不停的請教教授們，這顯然是無法忍受的，所以大家可以私下對不太懂的地方進行探討。
起碼有人問題A問過導師了，其他人就不用再去找各自的教授問一遍了，碰到都還沒有問過的問題，大家集思廣益，多數時候也能找到一條能理解的路子。
只是這麼玩一個月的時間真的太短了，根本不夠他們把這篇論文全部吃透，甚至有些人即便得到了講解依然吃不透。
所以這個羣內部的聊天內容就很明晰了，討論問題之前，先親切的問候一遍寧爲，問題討論完畢之後，再親切問候一遍寧爲……
就這樣，在年輕一代的算法學術圈裡，大家也集思廣益依照西方人的取名習慣，給寧爲取了一個不親切但絕對貼切的英文名，“寧·惡名卓著·不講武德·作死炫技·狗屎理論奠基者·暑假終結者·數學變態·求學做人·比我的哈士奇更討厭·全民公敵·推導噩夢·不配有女朋友·論文狂人·殺人用筆不用刀·還我Party·我是本科生·爲”！
嗯，甚至羣裡一致認爲，如果要在羣聊中出現寧爲這個名字的時候，不打以上全名，就是對寧爲先生的不尊重。
對於一個最早加入羣聊的人，馮少傑看了寧爲還有什麼好說的？是的，在他能與江湖上闖下如此赫赫聲名之前，是真沒太多興趣跟寧爲說點什麼。
也許他在表達內心感觸的時候，人家心裡正想着，瞧這個傻逼，裝出一副見多識廣的樣子，其實啥都不懂……
是的，沒人願意自取其辱。
……
就這樣，一路無話，到了酒店。
組委會的安排還是很貼心的，酒店跟會議中心是一體的，從走廊就可以直接抵達第二天召開會議的地方。
大概已經到了會議召開前一天的下午，寧爲走進酒店便看到大廳裡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到處可以看到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正聊着什麼，酒店門口供客人休息的位置都已經被坐滿了。
“看這是誰來了？哦，寧爲，我們的朋友，又見面了。”
還沒等寧爲走到吧檯，一聲熱情洋溢的招呼聲，便吸引了大廳不少人的注意力，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剛走進酒店的年輕人身上。
寧爲怔了怔，拿下了耳機，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不算是老朋友，但有過一面之緣的約翰·威爾遜已經從大廳供客人休息的沙發處站了起來，帶着笑意看着他，不止是是這位威爾遜教授，還有沈教授跟幾位他素未謀面的老先生。
咦，哈佛那個蠢女人也在？
“威爾遜教授，沈教授，你們好。”寧爲走了過來，打了聲招呼。
“小夥子，累不累？不累的話，來跟我們幾個老傢伙隨便聊聊，哦，不對，還有我們年輕漂亮的伊莎貝爾公主跟我們哈佛未來最年輕的美女教授羅恩小姐。”約翰·威爾遜熱情洋溢的說道。
寧爲這才注意到露西·羅恩旁邊還坐着一個看上去挺年輕的白人姑娘，正一臉好奇的看着他。
“到是不累，不過我要先去辦理入住吧？”寧爲答道。
“這個不麻煩，少傑，你去幫着餘博士跟寧爲辦理入住，讓餘博士先去好好休息，等下你帶一張房卡給寧爲。”沈教授在一旁交代了句。
“好的，沈教授。”馮少傑老老實實的答道。
好吧，這下沒法拒絕了。
其實寧爲到是不介意跟這些大佬們交流一番的，但旁邊有那個女人一直用能殺人的目光瞪着他，就讓人不太舒服了。
至於露西身邊旁邊那姑娘，寧爲記得約翰·威爾遜介紹時用了princess這個詞，但他也沒太放在心上。
“來來來，我們坐着聊吧，讓我正式爲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沃爾先生，相信你一定聽說過他，Perl語言就是他設計的。“
“沃爾先生您好，久仰。”寧爲衝着這位老邁的大佬點頭致意。
“嗯，你的湍流算法讓我驚歎。”拉里·沃爾微微點了點頭，回了句。
“這位是邁克爾一世·喬丹，他可是我們公認的機器學習之父，也是這次會議的重要嘉賓之一。”約翰·威爾遜繼續介紹道。
“哦，喬丹教授，您好，您設計的概率圖模型給過我很大啓發。”寧爲開口道。
這句話到不是恭維，眼前這位學者或者很多人沒聽說過，但他的學生各個都已經是行業內的大佬。
比如著名的人工智能深度學習專家吳達、邢家祥都是他的學生，曾經提出對抗生成網絡的伊恩·古德費羅更是他學生的學生，其本人的確當得起那句機器學習之父。
“哈哈，同樣，你的論文讓我感覺回到了自己的年輕時代。”喬丹教授點了點微笑道。
“哦，我怎麼忘了我們的伊莎貝爾公主呢，好吧，我得承認我們只是正好碰上，她在哈佛就讀藝術專業時就跟露西成爲了很好的朋友，這次受邀來參加蒙特利爾美術博物館的一個活動，兩個人就聚到一起了，你們都是年輕人，也許在陪我們這些老頭子聊完之後，可以去喝上一杯，然後再去好好休息。”約翰·威爾遜微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