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的貪婪情緒被無限放大，總是會不自覺的認爲自己應該擁有更多。
是的，艾德溫·喬治的心態已經完全失衡了。
而心態開始失衡，自然而然便會開始爲自己找一切理由來給予自己各種心裡安慰。
尤其是最近艾德溫·喬治打開手機，給他推送的都是那些傳說中花天酒地的生活，遊艇在公海上沒羞沒躁的派對，灣區佔地無數的豪宅，富豪收藏的中世紀城堡……
還有據說從某奢侈品牌高層會議上透露出的一種說法，年收入不足八十萬美元的皆爲無收入羣體。
這讓艾德溫·喬治感覺被冒犯，但同時卻又被深深震撼。
辛辛苦苦讀書是爲了什麼？
就爲了掙那每年五十萬歐元，還要負擔無限稅務責任？卻被某奢侈品牌認定爲無收入羣體？
顯然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人生開始感覺患得患失，於是他開始試探着接觸那些CERN一線的科學家們。
“羅尼，早上好！”
“嘿，艾德溫，早上好，今天怎麼有空從你的辦公室裡走出來了？”
嗯，這應該算是略帶善意的調侃……
是的，艾德溫·喬治並沒有感覺到被冒犯，事實上當他把對面的人看成一張二十萬歐的支票，就會不自覺的容忍這傢伙嘴上的陰損……
“哈哈，我可是經常到處轉轉的，只是我們很少碰到而已。今天天氣不錯。”
“是啊，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嗯，艾德溫，你找我是有什麼事嗎？”羅尼狐疑的看着這位總管問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般而言，這位CERN的大人物是不會這麼平易近人的專程跑來跟他這種一線做事的科研者套家常的。
“嗯，怎麼說呢，的確有些問題，想要聽聽你的想法。對了，你還沒結婚，對嗎？羅尼？”
羅尼·蘭辛狐疑的看着艾德溫·喬治，問道：“不，我曾經結過婚，只是離婚了而已。她無法接受我需要經常呆在這裡。但你爲什麼要關注這些？”
艾德溫·喬治想了想，乾脆直接說道：“是這樣的，羅尼，如果我告訴你寧爲找到了我，希望我推薦一些人去爲他工作，主要工作內容是根據他的理論進行接下來的研究，對方會提供優越的工作環境以及不低於在這裡的薪酬，條件是必須要去華夏工作。知道嗎？我很擔心，因爲他向我透露出了這種想法。”
“所以我希望能真實的瞭解大家的想法。就我個人來說還是希望大家能保證堅守在這裡，不會被說動。因爲寧既然找上了我，想來也會找上其他人。要知道華夏是在大洋彼岸的國度，路途遙遠，人們的想法跟這裡完全不同。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那裡的生活。伱聽說過嗎？他們甚至是吃豬頭的，據說還是當地的一種美味。所以，你懂了嗎？”
羅尼·蘭辛眨了眨眼，態度變得熱情了些，很理性的回答道：“哦？當然，我對華夏毫無興趣。不過那我還是想問問，如果選擇去了華夏，是可以參與到真正核心的研究中嗎？還是說會被排除在覈心研究之外，做一些最基礎的數據統計？”
艾德溫·喬治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羅尼，不過我聽說他們已經開始準備做宏觀層面的研究。你知道的，華夏有一套人工智能平臺使用邏輯。我聽寧爲的意思，他們似乎分解出了許多待研究的項目，可能有數百個甚至上千個那麼多，然後交給智能平臺統一處理。”
“所以他們現在需要一些人手去負責……至於能不能進行核心研究，那應該還是要跟個人能力掛鉤的，如果有能力的話，在哪裡都能負責項目。羅尼，很感謝你能支持我的工作。其實留在CERN纔是最好的選擇，貿然的改變生活狀態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適應的，對嗎？”
艾德溫·喬治雙眼凝視着羅尼·蘭辛，似乎想看穿眼前這位已經在CERN服務了近十年的物理學家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然而事實是，他壓根不需要這麼累。
“嗯……艾德溫，怎麼說呢？好吧，很坦誠的說，其實我心動了。如果能夠負責一個讓人感興趣的課題，爲什麼不去呢？其實華夏也許並不像我們潛意識中那樣是個可怕的國度。知道嗎？寧爲的理論被證明之後，我專門去了解過華夏，說了你可能不信，許多人都認爲那裡是全世界治安環境最好的地方之一。”
“我看到有一個英國博主的視頻，他甚至去拍攝過凌晨十二點的華夏街景，反直覺的是視頻顯得非常平和、熱鬧且有序！說了你可能不信，那可是華夏某座城市的商業中心，並不是偏遠的富人區。更讓人讚歎的是，即便是深夜了，還有許多店鋪跟餐廳是開門的，路上也鮮少看到有危險的酒鬼。即便有，身邊也有理智的朋友控制着。”
“此外還有許多類似的視頻，整齊乾淨的地鐵站，高效的公共交通系統，還有世界上最龐大的地鐵系統，事故率最低的航空體系。當然，也許這些視頻可能有些誇大，但有句話叫眼見爲實。我覺得去看一看，並不是不可接受的。如果你真有渠道的話，艾德溫，也許你能幫我介紹一下。”
艾德溫·喬治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和緩的說道：“上帝啊，羅尼，我沒想到你竟然真有這樣的想法。你覺得像你這樣想法的人多嗎？”
“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選擇的權力。這是上天賦予我們的權力。別忘了，我可是馬可·波羅的老鄉，來自於浪漫的威尼斯……好吧，別這樣看着我，艾德溫，我想肯定有人跟我想法一樣。如果能跟一個世界級理論的創造者一起共事，對於許多人的誘惑力是你這樣的行政人員無法想象的。”
“當然，我會幫你保密的，前提是你能幫我引薦一下那位。能讓我跟他有一個直接溝通的環境，我向你保證不會把這個消息告訴其他人，如何？”
羅尼·蘭辛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如你所願，但你們溝通時我得在場！真的不敢相信，十年了……你難道還沒習慣這裡？”
“這不止是習慣的問題，艾德溫，科學家的任務是追求真理，而不是困守一隅。”
“那麼你願意爲了這次溝通，簽署一份保密協議麼？”
“當然……我簽署過許多保密協議，我懂這個流程。”
……
“寧，如果我每成功介紹一位德才兼備的科學家前往華夏任職，你能付出25萬美元的話，我想我願意嘗試着去做這件事。並不是我太貪婪，而是這件事很麻煩，不可能我一個人來賺。另外，我只負責幫你引薦一些願意溝通科學家，需要你出面跟他們進行討論。”
“哦？好吧，艾德溫，誰讓咱們是朋友呢？我從不跟朋友計較那一點小錢。”
“另外付款渠道問題……”
“這一點不要擔心，艾德溫，安全的渠道有很多，我想傑克·尼斯一定能代表我的信譽。如果你能聯繫得上他的話，可以去問問他的近況，我聽說他現在成立了一傢俱備商業測試資質的實驗室，在紐約開啓了新生活。對了，我還聽說他最近買了一套公寓，在上東區，你知道的，那裡可是寸土寸金的地方……”
艾德溫·喬治斟酌着開口道：“當然，寧，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信譽。這樣我會提供一個比較隱匿的賬戶給你……”
話還沒說完，便被寧爲打斷。
“艾德溫，你這麼說就讓我感覺太失望了。首先你要明白，這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情，每個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的權力，這是上帝賦予所有人的權力。其次，科學是無國界的！學術本就需要廣泛的交流，要給予所有人充分的自由選擇之權力！不管是在CERN還是在華夏，都是爲了推動人類文明的進步做出貢獻！”
“所以真沒有必要這樣，我的朋友，不要給自己設置什麼心理上的門檻。你是爲了錢嗎？並不是，你只是在幫助這個世界的科學進步。甚至我覺得未來你的名字應該被寫進歷史。無趣的金錢只是附屬的，我們都是在爲了人類的未來而努力！當然，如果你不想被有心人發現，我也會尊重你的想法。並幫你實現這一想法。”
寧爲慷慨激昂的言語蠱惑力直接被點滿。
當然這大概率也是艾德溫·喬治本就一直試圖爲自己找到的理論基礎。
是啊，天賦人權！這可是被寫進憲法的！
他依然在兢兢業業的爲CERN工作，但是他並不能改變在CERN工作的其他科學家的想法。最多隻是起到了一箇中介的作用。如果像羅尼·蘭辛那樣的科學家並沒有前往華夏工作的想法，他也不可能把這些人綁到華夏不是？
所以他所做的事情的確沒什麼值得腹誹的！
“當然，寧，我很贊同你的話。但我覺得還是應該隱匿些，更小心些，因爲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人是見不得別人過得好的。”
“哈哈，這一點我贊同，更能理解！艾德溫，你是真不知道我這輩子承擔了多少非議，天知道多少在網絡上把我罵到狗血淋頭。當然，我並沒有不尊重狗的意思，這只是華夏的一個成語，用英語來說有些怪而已。總之，艾德溫，我們是朋友，我這個人從來都會爲朋友考慮周到的。”
“好的，等會我會介紹一位曾經在帕多瓦大學物理學院的教授，羅尼·蘭辛。你應該知道帕多瓦大學的物理很出名，起碼在意大利是公認最強的學科。這位教授的水平也很高，也許我能安排你們先遠程交流一番。但你得保證，寧，如果他們對華夏的生活不滿意，可以隨時回來。”
“當然！艾德溫，這是現代社會了，有互聯網的。如果這裡的條件跟環境，教授們不滿意，當然能隨時回到瑞士、法國或者任何國家。我們不會有任何限制，我代表的可是燕北大學跟華夏人工智能前沿研究實驗室，你知道每年要接待多少來訪的國外學者嗎？他們中間有任何人回不去了嗎？”
說完，這些，寧爲又語重心長的開口道：“而且，我的朋友，只要你介紹的人來了，那我就應該給你計算報酬。哪怕他們最終選擇了離開。因爲他們選擇離開肯定是我們做的不夠，要麼條件不好，要麼項目設定的有問題，才導致留不住人才，我們的錯從來不會讓朋友買單。”
寧爲這番話打消了艾德溫最後的疑慮。
他介紹的科學家們都能來去自如，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呢？
……
華夏，燕北大學國際數學中心，掛上電話的寧爲看了眼三月，嘆了口氣，道：“三月，你都聽到。這些科學家來了，能不能留得住人百分之八十可都看你了。他們的研究方向、愛好、喜歡的食物，對於生活跟科研方面的要求，以及能力究竟如何，等等，要給每個人都做最詳盡的檔案，然後保證我們的項目能順利實施。”
“喵……”
“對了，另外，我該怎麼跟那位國際數學聯盟主席本·霍普回郵件呢？還是交給你吧，反正我的意見就一個，歷史上國際數學大會還沒在華夏舉辦過，這太誇張了！2030年的國際數學家大會應該在華夏舉辦，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就在京城舉辦，可以由我們燕北大學承辦。”
“喵……”
“這是保證交流的前提，如果這一點都不能做到，什麼世界最有影響力數學家的稱號還有什麼說服力？跟他說，如果這一點決定不，那別說我未來都不會去參加數學家大會，我的學生們也不會去參加。而且不給我面子，就是不給你三月面子，就是不給這個世界上目前唯一且能力出衆的人工智能面子，可以適當的跟他描述一下可怕的後果！”
“喵……”
“暫時就這樣吧，我們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要敷衍，你可以這樣想，這些人來了其實都是爲你服務的，這麼想想是不是立刻就動力滿滿了？”
“喵……”
“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