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世界上有後悔藥這種東西,那麼此時此刻的紀果肯定毫不猶豫‘咣咣’的喝下去。年少無知的行爲,直接導致今天的結局,悔的腸子再青了也改變不了那段黑歷史了。
在紀巖看來,這何三兒就是個渣中的極品,爲了索要錢財,拿着以前那點兒事來要挾個女孩子,也就是他這號不要臉的人能做得出來。
何三兒眼見她也沒了動靜,越發得意道:“我說你們也別磨蹭了,趁着我心情好趕緊給錢走人,不然等我不耐煩了錢我還不要了呢,把那些秘密事兒說出來讓大家也聽一聽,過過耳癮。”
“把你那張臭嘴給我閉上,老實等着,現在還沒你說話的份兒。”紀巖斥喝了一聲,沒管他樂不樂意,拉着紀果轉過身去。
何三兒知道她們這是要商量一下,衝着錢去的挨兩句說他也不乎。兩手插兜,點着腳尖兒跟那等着結果。
紀巖拽過了紀果,什麼鋪墊也沒有,開門見山的就開問:“紀果,你跟他睡沒睡?”
紀果:“……”
隨後趕到的吳七和周家老舅沒想到聽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當場就尷尬的停住了腳步。
紀果哀怨的看她一眼,你就不能說的婉轉些嗎?
“先了,別矯情了,趕緊說到底睡了還是沒睡,這很重要。”
“……沒有。”紀果十分慶幸當時沒走到最後一步,不然現在指不定得怎麼撞牆了。
這結果算是不幸中的萬幸,紀巖稍稍鬆了口氣,瞪了紀果一眼:“沒睡你怕什麼?”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紀果默默癟嘴聽訓,做錯了事就是沒地位,沒地位啊,她可是姐姐——
紀巖後面那句故意揚高了兩度半,爲的就是讓何三兒聽一聽,可是毫無差別的就近的另外兩位男士也聽個一字不漏。
周家老舅可能是怕吳七有所誤解,還一個勁兒的直解釋:“小巖她平時不是這樣子的,肯定是太氣憤了。”
哪怕紀巖事先已經做了說明,可週家姥舅都以爲那是害羞的說法,仍然把吳七當成她的對象男朋友來看待。
周家老舅的思想還是很保守,很傳統,覺着紀巖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張口閉口就是睡不睡這種話,這要讓人家聽見了好以爲多不正經似的,更何況身邊站着的人還是她男朋友,可不能讓他印象不好。
吳七聽他這兩句解釋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紀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能不清楚嗎,喜歡都喜歡不過來,又怎麼會因爲這一兩句話去誤解?
周家老舅見他沒怎麼在意也就放了心,重新把目光又放到了紀巖身上,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何三兒只當姐妹倆商量出了結果,看紀巖回過身來臉上還帶着笑,頓時眼前一亮道:“是不是要把錢給我了?這就對了嗎,爽快點兒對大家都有好處。”
“是啊,你說的真是對,不過就是萬八塊錢實在犯不上鬧的不愉快。”
“就是說嗎,還是妹妹你最大方。”何三兒搓着手,眼睛盯着紀巖從兜裡掏出的錢包,熱切的恨不能馬上就拿到手。
“小四兒,你真要給他錢啊?”紀果還以爲紀巖會有什麼好辦法呢,哪知道她竟然想拿錢了事,不太甘心的想要阻止,卻讓紀巖一記眼神給釘在了原地。
“這裡剛好有一萬塊錢,本來是打算給我姥姥的,現在你拿去好了。”紀巖把錢包放在手裡,笑眯眯的道。
何三兒見她沒有往前遞出的動作,稍顯遲疑了下。紀巖催促了聲:“快拿去啊,你不要了?”他也沒太多想,以爲她就是這樣兒,伸手就去拿錢包。可拽了一下沒拽動,對面的人竟然不鬆手。
也就是這一瞬間的工夫,紀巖陡然驚叫了起來:“搶劫了,何三兒搶劫了——”
抽冷子這一嗓子實在是太嚇人了,何三兒站的最近,差點兒沒癱地上,回過神兒來第一反應就是把扯拽着錢包的手鬆開,可是動作再快也改變不了他拿過錢包的事實。
身後傳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男男女女吵吵嚷嚷的聲音,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那幫看熱鬧的人過來了。這要是讓人圍上指不定得什麼情形呢?何三兒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咬牙切齒的瞪着紀巖:“你個臭婊咂坑我——唔——”辱罵聲被混和了泥沙的積雪塊兒給堵在了嘴裡。
紀巖拍拍沾了泥雪的手,看着他低頭‘呸呸’狠狽的吐個不停,冷聲道:“你要是再滿嘴噴糞下次可就不是拿雪洗這麼簡單了。”
“你他——”何三兒還想再罵,卻被紀巖渾身散發出的寒意硬生生給凍住了,後背的汗毛根根都倒立起來,懼意下不自覺的蔫巴了聲音道:“你炕了我,還不許我說啊?”
紀巖眯了眼蔑視的輕哼了聲:“我就是要你知道知道,這種小手段誰都會使。你不是要到處嚷嚷破壞我三姐名譽嗎?不就是親個嘴摸摸手嗎,要是叫你說的這處完對象沒結成婚的姑娘還都活不起了呢。別忘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可不是古代,這麼點兒破事兒真當誰還會在意怎麼着?你要就是想出去嚷嚷,儘管去好了,我們絕不攔着,看看有幾個人會相信你的胡編亂造?前提是你得有這個機會,還沒去吃牢飯的情況下。”
“你、你什麼意思?”何三兒想到某種可能,有些發慌,卻硬撐着道:“別以爲你耍了詐誰就會相信,明明就是你給我的錢包——”
紀巖哧笑道:“是給還是搶,那是我說了算。這只是開胃小菜,算不得什麼,你要就是想耍無賴,這種手段我多的是,總會有一種把你送進局子裡關着。不有那麼句話嗎,叫民不於官爭,窮不於富鬥。就你現在這樣兒還想跟我們鬥嗎,你要真就不死心,大可以試試,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到這時候了,紀果也算明白紀巖是什麼意思了,上前一步衝着何三兒道:“你聽見了吧何三兒,我跟你是處對一段時間,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在你身上花的那些錢我也不打算再要了,往後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你要就是不死心到處亂說八道,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你自己怎麼個底細自己清楚,老老實實的也就算了,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你看看警察會不會來找你?”
何三兒那是個有案底的人,在當地派出所那都是掛了號的,別人那裡可能要是小事兒,到了他這兒那就是大事。不犯事兒的時候不追究,一旦犯了事兒那就是一起算總帳。
不用別人說何三兒自己也清楚,要不剛纔紀巖喊的那聲‘搶劫’差點兒沒把他魂兒喊飛了,就是這方面原因。
這麼會兒工夫屯子裡那些人都圍了過來,嚷嚷着問怎麼個事兒,到底誰搶劫誰了?
何三兒也是怕紀巖再使壞下去,屯子裡這些人可沒個準兒,指不定哪個就偷摸打了電話,到時候他就得跑去所裡‘喝茶’,錢沒要着還得倒搭上,不挨頓揍那都算是好的了。
一想到這些,何三兒立時就衝着來的這幫人道:“別瞎BB了,都耳朵長草了,哪聽來的瞎話?沒事兒幹了怎麼地,愛哪涼快哪涼快去,別跟着瞎耽誤工夫。走走走,去放鞭放炮,敲一打麻將去,都別站着這兒了——”揮了手就去趕人。
“唉,別讓走啊——”
紀巖這麼一說,有人就開始回頭,何三兒罵罵咧咧的道:“都閒着沒事兒幹了,有什麼可看的趕緊滾蛋,說你呢,還不走,等着捱揍是不是——”
何三兒在屯子裡那就是二混屁,蒸不熟煮不爛的傢伙,也爭不出裡表,誰都不和他一樣的,他愛吵吵就吵吵去,眼見確實沒什麼熱鬧可看了,也都失了興頭開始走了。
紀巖似笑非笑的幹看着,剛纔那句根本就是做做樣子,要是成心阻止就不是這種情形了。
眼見聚過來的人又都走了,紀果斜了何三兒一眼,道:“算你還不太蠢。”
何三兒涎着臉道:“小果,咱們怎麼說都有些感情,你也不能做的太絕是不是,好歹給我個三頭二百的算那麼點兒意思,大過年的我給你問聲好也能給個紅包是不是?”
“瞅瞅你那熊樣兒,個大男人整天遊手好閒,就這麼跟家呆着,一分錢都不知道掙,怎麼有臉兒說出這種話來,我都替你臊的慌。”紀果說歸說,可還是掏了兩百塊錢給他:“何三兒,要點兒志氣吧,別總讓人瞧不起行嗎?”
何三兒接過錢,可能也覺着自己這樣兒有礙社會和人類,低垂着頭沒放聲。
紀巖一看他這是敲打老實了,招呼了紀果就要往回走。
何三兒不知道是不是尋思過味兒來了,說了聲:“紀果,出了正月我就出去打工,你能不能留個電話給我?”
呀,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紀果轉過身去,將信將疑的道:“你真是這麼打算的,沒撒謊吧?”打從認識他開始,就沒見過他出過一點兒力,還有這份心思?
何三兒用力點點頭:“這回我下決心了,再這麼呆下去我真就廢了。”
“你能這麼想可真是挺好。”紀果覺着挺欣慰。
紀巖看她有緩和的意思,涼涼的插話道:“廢不廢的那也得見了真章才行,你要真有這樣的心思,那就混出個樣兒,衣錦還鄉了那才叫能耐。到那時候別說跟我三姐要個電話號碼,就是要個電話都行。現在我看就算了吧,走了,三姐!”毫不留情的當了回棒子,把這將將才聚起來的一小團暖和氣氛給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