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息事寧人的前提是對方真的能夠就此有所認識,不再尋釁挑事兒,那樣也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單從表面上看,宿舍裡暫時是風平浪靜,可內裡又隱藏了怎麼樣的波濤詭譎,那也就只能等到真的翻起水花來才能夠知曉了。
第一個察覺這水面不太平的人是洪欣然,那天紀巖剛好上午有堂課,聽完回到宿舍裡就被告之紀曉霄前一半個小時還提起她了。
“剛纔你沒在,紀曉霄引的話題,說我們這些大學生也該自食其力學着賺錢養活自己,就拿你做引子說:你們看紀巖做的多好,飯館開着整天都能見着錢,一年下來學雜費什麼都夠了,就該這樣子。”洪欣然道:“我開始還以爲她這是學出息了,知道表揚人了,不再覺着自己多偉大多了不起了,可算學會謙虛了,哪知道緊跟着這話風就變了——”
洪欣然和紀曉霄是一個專業,上午除了她們倆個人之外,其他人都有課。平時兩人關係並不好,也就面上過的去而已,像是這樣的話題本身就不該嘮,紀巖直覺着這裡頭有問題,果不其然。
“……她說,其實像是那樣的飯館就算生意好也賺不了多少錢,還整天守上竈油嗆火燎的多遭罪,也就是沒頭腦人才只能這樣出大力掙點兒錢。”洪欣然頓了頓,道:“當時我一聽就不樂意聽了,直接就嗆她:出力掙錢怎麼了,那錢來的正當,花的心安理得。不比有些人歪門斜道兒,就是再能掙錢也叫人不恥。”
農家院裡出來的孩子都挺不樂意聽這種話的,紀巖挺理解這種心情,道:“那後來呢,紀曉霄怎麼說?”
洪欣然哼了聲,道:“她說她可不用這麼辛苦,想要掙錢稍稍動動腦子就有了,還說什麼打幾個電話,聯繫些樹苗,轉個手百十萬塊錢就到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老大能耐了,這錢叫她賺的多容易似的。我也煩她煩的要死,具體的我也不稀的去細聽,反正她就是藉着你來擡高自己。”
紀巖沉默了會兒,道:“道不和,不相爲謀。誰也不能綁着誰不讓說壞話,嘴長在她身上,樂意說什麼說她的去,我開我的飯館,她掙她的大錢,有能耐可勁兒的使去。”
“切,我纔不相信她有那能耐了,也就是吹牛皮比別人家厲害吧。”
紀巖沒再接話,只是這件事在她心裡是掛上了號了,倒不是紀曉霄說的那些貶低她的話讓她在意,而是提到的‘樹苗’的事讓她有點兒心動。
洪欣然和紀曉霄都是學園藝專業,前者暫且不說,後者既然能跟王家扯上關係,那就說明也是有點兒門道,很多學生選擇的專業幾乎都跟家裡人從事的行業有所關聯,就拿她自己就是個現成的例子,蔬菜基地和養殖場以後都要擴大規模,多學習這方面的知識也算是對口。
紀曉霄能選擇園藝專業指不定也是家裡在這方面能給予些支持,要真是這樣的話,她口中所說的轉手樹苗的事還真就是挺靠譜。別說是百十萬,要弄好了更多也不在話下。
據紀巖所知,青山鎮有一陣子時興栽種樹苗,幾乎是各個村裡都有人承包土地幹這個,品種大多是風景樹一類,據說這些人那都是有門路的,上頭有人專門下來收購,到時候一株苗給多少多少錢。
別的人不提,本村就有這樣的人,她就親眼見過,三畝多地的風景樹苗賣了四十多萬,扣除成本剩了將近三十萬。哪怕這是後幾年的事,那在當時村裡也是挺轟動的一件事。
紀巖靈機一動倒不是說這個,她想起來的是另外一件事,F縣是山城,多的是大山,山上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樹木,其中就包括一些風景樹——楓樹。
京都有座名山,山上就以楓樹而聞名於世,每逢秋季,漫步此山看滿山紅葉,幾乎成了最唯美浪漫的事情之一。全華國人民,就沒有幾個不知道此山名號的,可想而知其知名度有多高。
青山鎮地理環境造就了水土肥沃,山中樹木秀樹,質優品高,楓葉豔紅如血,如此高水準的楓樹正合適京都名山栽種,讓更多人欣賞到如斯美景。
京都名山需要楓樹,這個消息很快就在青山鎮裡漫延開來,過來收購樹株的二道販子、三道販子、甚至四道、五道販子們行走在大大小小的村子,鼓動人們上山挖樹。
一株楓樹從百來塊錢再到上千塊,按大小、品相分爲不同價位,一個成年男人每天可以挖兩三棵左右,平均算下來那就是七八百塊,這在小山鄉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誘惑。
紀巖還記得,那時候幾乎各村裡都有人在挖樹,山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來不及回填的土坑,村裡上山放牛的人家時不時就會吃個虧,回到村子裡就聽見罵大街:拉屎不知道擦屁股,挖坑不知道填,淨幹些這種缺德事兒,趕明兒個生孩子沒屁眼兒,諸如此類的話,那真是什麼解氣罵什麼。
那陣子有人真的是賺了不少的錢,相應的山上的楓樹像樣的也都見不着了。
紀巖覺着往這個方向研究下,這可是個不小的商機,貨源完全不用發愁,大青山上成樹不好去挖,可要找些剛長出來小楓樹苗那還是不成問題的,到時候往空間裡面一移植,長個五年八年的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兒,實在要是嫌長的慢,拿靈泉澆灌上控制速度完全不成問題。
掌握了信息,又有了貨源,剩下的就唯有輸出渠道了,紀巖覺着可以在這方面多打聽打聽,如果說當初的消息大致上不錯的話,那京都這邊就遲早會有動靜,只是這也得需要對口,不是相關人未必能知曉。
也是因爲有了這方面的打算,再跟簡勳見面的時候,紀巖就閒着沒事兒的隨口問了嘴,看他這方面有沒有什麼認識人,倒不是說需要怎麼走門路,給點兒消息就行,也好最終確認一下開始着手做準備。
簡勳沉吟的思考了下,道:“倒是有兩個認識人,花子他姑夫就管着這塊兒呢,找時間給你問一問。怎麼,你想往這方面發展嗎?風景樹倒是不錯的項目,只是見效時間可能沒有那麼快。”花子是花良北的外號,幾人是打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時常都這樣叫彼此的外號,紀巖剛來學校報道那會兒在KFC裡見過這小子,這麼叫知道說的是誰。
紀巖也確實知道說的是那個叫花良北的小辮子,連問都沒問,直接笑嘻嘻的道:“那也不一定,但看是怎麼運作了。”說的比較含糊,也沒給他透露實底兒。
“小丫頭還學會保密了。行,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個運作法?”簡勳到底對這方面不是很瞭解,在他印象裡風景樹苗怎麼也得需要培育種植上幾年才能挪出來栽種。苗圃可跟蔬菜大棚不一樣,根本不能說是頭年就見利,前期投入也更多一些。
紀巖當然不可能跟他說空間的事,用這樣神秘的方式到時候也才能找藉口去解釋,這倒不是她真的純心想隱瞞,主要是坦白比不坦白更糟糕。
好在簡勳也沒有再繼續刨根兒問底,倒是真把這個當事兒辦了,很快就有了消息。
“這事兒我給你問了,市政這陣子確實是需要一批樹苗,不過已經聯繫好了苗圃,想要插手進去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利潤不會太多,你還要考慮嗎?”簡勳就以爲紀巖是在學校聽着了什麼風聲,是不是在打着別的主意。
能打聽到這些,自然也就還能有別的,諸如王家有人出面代紀家打了招呼,這批樹苗的標底都已經透給了對方,明顯是內定好了的。
這個紀家的一個女孩兒跟紀巖同個宿舍,前陣子那個小三兒的謠言據說就是出自她手。本來簡勳是打算找王家人說道說道這件事,自己女朋友這罵也不能白捱了,可最終紀巖阻止他這麼做,沒有必要再爲這件事去費心思,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
即使她這樣的表示過,可簡勳以爲這次紀家那女孩子八成是又做什麼混蛋事,才惹得紀巖發了火,想着攪和了這單生意。
紀巖隱約的也瞧出來他可能是有所誤會,倒是沒忙着解釋,只又追問了句:“除了這個,還有沒有旁的消息?”
“旁的?哦,還有一件事,可能對你沒什麼用。花子他姑夫說,他也是聽了別人說的,成株楓樹可能會有需求量,時間倒是沒定下來,今年也可能明年,不是拿的太準的事,他也只隨口提了一嘴,沒太詳細說。”
行了,要的就是這個!紀巖抿嘴一笑,湊到跟前親了他口:“謝謝了!”對別人沒用,可她可實在是太有用了。
這一親都把簡勳給親蒙了,他怎麼都沒想到就這麼個沒有多少價值的破消息,要不是她追問了他都不太想說了,可這竟然叫她來了回主動,都沒心理準備的這吻就印上來了。
回過神兒來的一瞬間,簡勳拉住將要閃身的紀巖,撈進懷裡就是頓親,剛纔那蜻蜓點水的一下連點兒嘴脣都沒沾溼,能解什麼渴啊,這機會簡直是千載難遇,逮着了那哪能放過啊,兩隻眼睛都亮的直放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