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大是硬着頭皮找上門的,畢竟先前接連兩次找人砸了人家的攤子,不說是做賊心虛吧可也是差不太多。報上名字的時候就想到了可能招受到的待遇,也做好了被指着鼻子大罵的準備。
可結果卻是拎個大麻袋裝了一點兒芝麻,雷聲打雨點兒小,紀巖過於平淡的反應還讓他挺驚訝。年紀不大,喜怒不形於色的的功夫練的倒挺到家。
紀巖嘴上客氣話說的好,這臉上卻沒見半絲笑紋,衝着黃老大道:“不知道黃先生來找我有什麼事?”
黃老大笑眯了眼,道:“小老闆,是這樣的,我想跟你談談合作的事,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Www¤ tt kan¤ C ○ 紀巖四下裡瞅了瞅,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也看見了,現在我這裡實在是太忙了,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吧。”這絕對不是商量的口氣,直接就是結果。
說完這話紀巖也沒再理會黃老大,接着繼續指揮着旁邊工人卸貨,有人過來找她簽字,又有人過來找她結單,忙忙活活的一時也得不出空閒來。
黃老大被曬在那兒,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站了好一會兒纔等着貨車全都卸巴完,叫了聲稍得了空的紀巖:“小老闆,商廈大堂裡有休息區,我們去那裡說吧?”
現在這種情形也容不得他不低頭主動,優越都掌握在人家手裡頭,他倒是想硬氣了,可是硬氣得起來嗎?離過年也沒有幾天了,再不把問題解決了,市場裡那些攤主們都能鬧的掀了房頂,一年中最賺錢的時間段賺不着錢,明年的租金他衝誰要去?
趁着還沒成定局前能挽回儘量挽回,哪怕稍降了房租,最起碼還能收到些錢,總比毛兒都沒有要強得多。
紀巖這回倒是給了面子,點點頭道:“那好吧,就過去坐一坐。”拿來了毛巾撣撣身上的灰塵和沾上的麪粉,隨手丟下,就這麼跟着黃老大去了商廈的休息區。
下午三點多鐘,太陽光透過安都商廈的玻璃窗,照在大堂休息區的沙發座椅上,紀巖半邊臉都被曬的暖洋洋的,桌子上放着前臺人員送來的速溶咖啡。
黃老大第四杯已經喝得見了底兒,紀巖溫和的問他要不要再來一杯?
“不喝了,再喝我就得吐了。”這時候的黃老大真是磨的半點脾氣都沒了。
兩個人坐下來就是一番客套說詞,你不說正題,我也不往那上邊頭引,東拉西扯的不知道的還當兩人是忘年交,說的那叫個投機。
黃老大有個毛病,越是心裡頭有事就越是緊張,表面上瞧着挺好,暗裡可是汗都流了一後背,這越是緊張又不能說吧,就越是喝咖啡,不知不覺喝了幾杯下肚,撐的胃直難受,打嗝兒都帶着咖啡味兒。
“小老闆,算我服了還不行嗎,跟你說老實話吧,市場那邊一天也沒什麼生意,再這麼下去那些攤主就算生吞活剝了我呀。”現在是他處於劣勢,主動權掌握在人手裡,她不開口可行,他這邊拖一天就損失一天,也真是拖不起了。
紀巖手指摩擦了下杯沿,這一杯咖啡她只抿了半口,吃過太多的苦,不想再去嘗苦了。“黃先生還真是有意思,市場生意好不好的好像跟我沒多大關係吧,經營不善這種事哪裡都有,也不光是黃先生一個人有這樣的苦惱,要不然怎麼會有那些投資顧問公司,爲的就是解決這類的事情。黃先生如果有這方面的需要可以找人打聽打聽,看看哪家的口碑不錯,適當的也可以借鑑借鑑。”
先前做出那種事,也不怪人家冷嘲熱諷的,黃老大苦笑道:“小老闆,你就別挖苦我了,我這次過來找你是誠心實意的想道歉,之前讓人過來砸店確實是我的不對,你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紀巖手上離開杯子,笑笑道:“既然黃先生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用再客套了。”隨即臉色一整,聲音微冷的道:“你也承認這店是你找人砸的,那想必也聽見我讓他們傳過去的話了,一次損失五十萬,兩回就是一百萬,這還不包括其他人工費,黃先生打算怎麼補償我這些損失?”
“這——這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黃老大有些猶豫,來之前他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可畢竟一百萬不是個小數目,差不多是市場一年的租金收入了。
“我說的都是實價,確實有這麼多。”紀巖道:“你叫的那些人不僅只是砸了我的店,還嚇到了我的顧店,傷了我的店員,毀壞了超市的聲譽,這些的損失不禁禁用金錢就可以衡量的,難道我說的這一百萬還多嗎?”
“那要是這樣的話,這事兒也真就談不攏了。”黃老大臉色也沉了下來。
紀巖慢悠悠的站起身,道:“黃先生要是早說這話,也不用耽誤這麼長時間了。那行,你繼續坐着慢慢喝吧,不夠叫服務再給你倒,我都跟前臺說好了,帳記在我頭上。那我就不耽誤你了,店裡事還有很多要我處理,這就走了。”
“……等一下,小老闆——”黃老大略有遲疑,還是起身阻止道。可是紀巖像是沒聽見一樣,已經走出十幾米遠了,眼瞅着再往前幾步就出了商廈大堂。
黃老大急忙追上去,道:“小老闆,咱們有事好商量,再談談,別急着走——”可能他也是有些着急,一時也忘記了避諱,伸手就去拉扯紀巖的手臂。
紀巖被他扯着轉了個身,正好背對着門口,剛要生氣的斥聲,就聽得耳邊響起了聲低沉的喝:“放開你的手。”
緊跟着,黃老大:“哎喲喲喲,疼,疼——”痛呼着鬆了手,手臂讓只大手捏着甩離了紀巖身上。
“簡勳,你怎麼回來了?”紀巖瞪着眼看向突然就出現的人,略帶驚訝的道。
簡勳衝她不無埋怨的道:“我要再不回來你還不讓人給欺負死啊?”轉頭看向黃老大的目光裡就多了些森冷:“你就是那個找了人砸了兩次超市的房老大?”
明明是在提問,卻讓人聽出這其中的霸氣和冷意,黃老大沒來由的覺着渾身發冷,眼前這個年有的男人有着高大的身材,冷硬的五官,而這些都不及他身上渾發出來的那種氣質,一種類似於刀口舔血,槍下游走,見慣生死的氣質。他的目光落在身上,有種像是在看死人的錯覺,莫名的讓人心驚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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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老大不自覺打個冷突,胳膊上的疼痛還沒有完全消失,抓握的力道讓他知道,眼前的男人絕對的不好惹。
“是,我姓黃,別人給送了個外號叫房老大。”黃老大帶着笑的道:“不知道這位先生你怎麼稱呼?”
簡勳斜了他一眼,壓根兒沒去理會他問的問題。反問道:“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女朋友的損失?”伸出手臂就摟住了紀巖的小細腰兒,完全不在乎別人是個什麼眼光。
黃老大隻得自找臺階下,他剛纔聽見紀巖叫了聲‘簡勳’,之所以那麼問也只是客套的想近乎近乎,聽他這麼一說,當即道:“哦,原來簡先生是小老闆的男朋友啊,可真是郎才女貌,相當的般配。”這話可不光是溜虛說好聽的,兩個人確實是都長得好,站一塊兒也真是夠養成眼的。
聽見有人說他跟紀巖般配,簡勳就忍不住的好心情,礙於眼前這種狀況,不能表示的太明顯,本來咧開嘴想笑了,硬生生又給收了回去,點了點頭板着臉道:“嗯,算你會說話。我心情好,本來打算讓你去死一死的現在就算了吧,回去準備兩百萬,錢打過來這事兒就算完了。”
別說是兩百萬了,就是一百萬黃老大都不大願意拿,更何況簡勳說出這些話時的跋扈囂張,讓他聽了就覺着不舒服。
黃老大那也是社會上油出來的人,這次能主動低頭找上門兒來那也是硬着頭皮,被紀巖不冷不淡的對待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正猶豫着要不要再繼續的下去的時候,讓簡勳這麼一頓斥,說不發火那都是假話。
可是他也不是那什麼也不懂的愣頭青,也是看出來簡勳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想招惹的同時,也不想自己太委屈了自己,皮笑肉不笑的道:“簡先生這是不瞭解行情啊,在咱們d市,兩百萬那都好能買下一幢樓了,就算這次我找人是不對,小老闆的損失我也願意承擔,可你們也不能獅子大張口啊?”
想要道歉還不拿出點兒誠意,光拿嘴炮來忽悠,這算盤的還真是不錯。紀巖掙開簡勳的手臂,極輕的冷笑了聲:“那依黃先生的意思是打算賠我多少?”
黃老大誤以爲這是她鬆動的表現,連忙道:“五萬,我可以拿出五萬塊作爲賠償。不過,前提是小老闆你得把打折優惠的活動給撤了,並且把東西的價格往上提個兩成,這樣也好讓我那裡的生意恢復恢復。”那樣的話,年前可就不耽誤賺錢了。
紀巖得了消息就說這房老大是個挺摳嗖那麼個人,先前也就想到了他不可能會那麼痛快的答應,哪怕是那樣,也還是低估了他吝嗇的程度。
“五萬塊錢,黃先生你還真舍的出啊!”紀巖道:“看來我們談話也不在一個層面上,再繼續下去也屬實是沒有必要了,就這樣吧。”
黃老大直覺道:“就這樣是哪樣啊?”
“這樣啊就是——”紀巖故意拉長了音,道:“就是我繼續打折下去賺個盆滿鉢滿,而你呢,守着那個沒人去的市場,賠了今天賠明天,賠了今年賠明年,什麼時候賠個底兒掉,再也支撐不下去了,什麼時候纔算完,這就是我要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