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爲不知因何而起,哪怕這種情緒快要主宰她的意志。
可她還是在忍耐着,剋制着……
這樣的剋制,在夜晚的睡夢裡又爆發了出來。
夢裡有少年一聲聲喊她“木頭”。
夢裡有少年躺在她的樹幹上看日出看日落。
夢裡那少年,在陽光下,一身紅衣無比醒目眩眼。
他含笑問她:“木頭,你開心嗎?”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
她盯着他,一直在無聲的流眼淚。
被壓抑了一天的眼淚,在夢裡爆發如大雨滾滾而下。
少年伸手,將她的手拉住:“木頭,哭什麼啊,你是木頭,再哭下去,小心把你自己淹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哭。
她甚至都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看到他一身鮮亮的紅。
可她就是沒法忍着自己的哭意。
他拉着她朝前走去。
谷中的路蜿蜒曲折,時不時會有各種精靈出現,但很快就會躲藏起來。
他拉着她,穿過濃郁的梧桐樹林,穿過開滿了鮮花的草坪,還有及膝的小溪。
最後,他們爬上深淵,站在了深淵最頂端。
“木頭,別再試圖想起往事了。”
他鬆開她的手,緩緩推她:“想不起會過的更好,你,你和他,都要好好的。”
她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終於不再哭泣,只伸手想要把他緊緊抱住。
可他力氣好大,好大好大,掰開她的手,推開她的肩膀,將她推的遠遠的。
她聽到他說:“木頭,再見啊!”
大夢乍醒。
言歌猛地坐起身。
三郎隨即將她摟在懷裡:“又做了噩夢?”
言歌卻茫然。
又做了噩夢嗎?
夢裡那種絞心般的疼痛好似就是瞬間之前的事情,以至於她到現在,身體依舊難受。
可,什麼樣的噩夢?
她卻忘了。
她也在心底問自己,是個噩夢嗎?
言歌沒有回答。
三郎也沒再詢問。
他將她攬在懷裡,手一下又一下,動作輕柔地撫摸她的烏髮。
接下來幾天,言歌再也沒有做夢。
閉眼,就是空蕩蕩的一覺。
沒有了那種痛苦的令她整個人都會恍惚一天卻不知因何而起的夢。
她本該輕鬆點。
可身體卻更難過。
尤其胸口,難受的總想有什麼噴涌而出把身體炸裂。
有那麼一夜,她終於又做了夢。
夢裡,一片漆黑。
只有個細細的,軟軟的聲音在喊“粑粑,粑粑……”
那一聲聲的“粑粑”,令言歌哪怕是夢醒了。
也記得特別清楚。
長夜漫漫,夢醒了,就再也睡不着。
腦海裡翻來覆去,就是那軟軟的“粑粑”。
好奇怪的夢,太奇怪她都沒法分享給三郎。
倒是三郎,大概覺察到她醒來,手掌撫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
“三郎,你不是聽過一個關於鳳凰的故事嗎?講給我聽聽好不好?”
三郎一直在撫她的背。
這樣溫柔的安撫,令她只想乖乖窩在他懷裡。
她以爲,他和她一樣沒有睡。
可他卻久久沒回應。
就在言歌以爲三郎已經睡着,她正要翻個身的時候。
三郎低低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真要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