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蒼老不是精氣神上的蒼老，而是面容上的。
因爲醫院的監控清晰度不夠，女偵探也不知道這是姬老太化了妝，還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直覺告訴她不對勁，她就報告給了洛凌。
洛凌心中的疑惑被解開。
看來姬若蘭的命格和運勢比不上蔣牧海，姬老太將之搶過來，得到的好處可不多啊。
難怪她急着要來解決掉蕭意楠。不解決掉，將蔣牧天搶回來，她搶了姬若蘭的命格又有什麼用呢？沒有蔣家和蔣牧天的姬若蘭，也就是個二流的神婆瘋子。
洛凌之前也給自己算過卦，但發現算出來的結果是空後，就知道她這個神靈的出現讓一切命運都化爲泡影，對此也就不感興趣了。她應該給其他人算一卦纔對。
“接下來要怎麼做？你要做什麼？”克雷格像是想要出去散步的大狗，就差對着洛凌吐舌頭搖尾巴了。
“看情況。姬老太不會罷休，但她這次吃了虧，應該不會再那麼急躁了。”洛凌不確定地說道。
換做是她在姬老太那個位置，早就放棄蔣牧天這爛攤子了。但這是因爲她對於蔣家的財富並不在意。要說物質上的享受，蔣家能比得上仙俠位面？空氣都比那裡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單單百香靈嬰果就糊了這個位面最頂級美味佳餚一臉；要說精神上的享受，這裡又比不上金曉嫚那個高科技位面，什麼3d、imax，哪有那裡的全息模擬、真實星空有趣又震撼？可這是因爲洛凌是神靈，因爲洛凌本身的性格。
姬老太就不同了。
蔣牧天那一次，最初由姬老太主導一切，後來就是姬若蘭橫衝直撞，姬老太給她擦屁股，收拾殘局，她本人沒有表現出特別強烈的執念。現在姬若蘭已經把自己玩死，姬老太對於蔣家是什麼態度？
“等一等吧。”洛凌最終下了決定。
如果姬老太還對蔣家有興趣，就會繼續對蕭意楠動手。這一回她吃了大虧，實力可能還有所倒退，但她也見識到了蕭意楠的本事，下次出手會有更多準備。
洛凌眯起眼，看向了屏幕中的蕭意楠。
“呼……呼……呼……”
“老太太，您沒事吧？”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一個開朗的年輕人關切地看向走在人行道最邊上、幾乎是貼着旁邊圍牆行走的老太太。
姬老太額頭上滿是汗珠，呼吸聲也極其沉重，腳步蹣跚，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有可能倒地。
“我沒事。謝謝你了小夥子，我自己慢慢走就行。剛鍛鍊了身體，今天走得有些多，所以累了。”姬老太和藹地笑了笑，絮絮叨叨地說道，和任何這個年紀的和善老太太沒什麼不同。
年輕人還有些不放心，陪着姬老太走了一段，“鍛鍊是好，但也要配合着身體來，千萬別勉強啊。”
“我知道，謝謝你關心。”姬老太笑眯眯的，“你這是要去上班還是上學啊？快去吧，別耽誤了事情。”
“上班呢，去給公司辦事情。您真的不要緊吧？”年輕人看了眼手錶，想要趕路，又有些擔心。
“沒事的。路上那麼多人呢，真有事，也有人救的，你放心吧。”姬老太沖他揮揮手，“好好工作啊。”
年輕人笑着應下，快步走到了十字路口，小跑着過了馬路。
吱——嘭！
橫衝直撞的貨車無視紅燈衝過了十字路口，被撞飛的人在空中劃過一個拋弧線，灑了一路的鮮血，落地……
吱——嘎啦、喀嚓……
“啊啊！”
“撞到人了！”
“嗚！”
貨車停住，碎肉粘附在輪胎上，血液從車底流淌而出。
姬老太擦了擦頭上的汗水，佝僂的腰重新挺直，神情也變得輕鬆。她看了眼被拋在地上裂成好幾塊的手錶，神情平靜地過了十字馬路，背後是衝到貨車邊的圍觀人羣，不斷有人慌張叫喊，吵嚷，卻影響不到她。
晚上，洛凌和克雷格在新聞中看到了這則事故報道。她眼尖地發現了監控錄像角落拍到的老太太，一張臉頓時板了起來。
“想辦法給我調那個路口的監控錄像！還有附近的！我要那個時段附近的所有監控錄像！”洛凌的心很沉重，聲音更是低沉到了極點，對電話那頭的助理不客氣地命令道。
田叔和王嫂都退休了，洛凌和蔣忠國的處事方式也有不同，確切來說，就是有點兒“公私不分”，有事情都交給自己千挑萬選的那個助理去做。
她有上帝視角在，“眼光”很不錯，這個女助理能力滿分，更懂得多做事、少說話、讓做什麼做什麼的道理。
從交通部門調來的監控錄像很快被女助理親自送到了蔣家。
克雷格雖然沒在第一時間發現姬老太，卻從洛凌的態度和行動中發覺了問題。
兩人一塊兒看了監控，看到了那個年輕人出事前和姬老太曾經交流過，分開不到一分鐘，就被車給撞死了。
這是巧合？
克雷格不信，洛凌更不信。
姬老太前後動作的區別足以證明這一點！
洛凌還清楚，這是姬老太所會的邪法之一，誘殺活人，餵養她的那些鬼！
“這死老太婆！”克雷格氣憤地罵道。
眼觀鼻、鼻觀心站着的女助理手指抽了抽，默唸“阿彌陀佛”。
“你請的人呢？那個陰陽先生呢？”克雷格問道，又轉頭看向女助理。
女助理看了眼洛凌的臉色，忙回答：“已經坐上飛機了，再過兩小時就能到達這裡。”
“還要兩小時……”克雷格咬牙切齒。
他原來提及姬若蘭殺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可見過了秋珺，又見姬老太如此輕描淡寫地殺掉一個陌生人，就忍不住憤怒。
她們將人命當作什麼了？！
“不用等了。”洛凌突然說道。
克雷格和女助理都猛地轉頭看向洛凌。
“早就應該解決掉她了。”洛凌冷着臉，聲音中有一股子肅殺之氣。
是她錯了。
如時之境所說，她的計劃太漫長了。她每次都想要兵不血刃，慢慢編織一張網，讓那些人陷入網中，絞殺自己。可這種自以爲是、高高在上、充滿了優越感的想法未免也太可笑了！
她爲什麼要束手束腳？爲什麼要去設計如此漫長的計劃？
殺掉不就行了嗎？
殺掉那些人，簡單粗暴，卻同樣是正確無比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