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凌大吃一驚，脫口問道：“該不會是君淑慧吧？”
時之境笑着頷首。
洛凌無語了。
君淑慧沒死，這她真有想過，可君淑慧沒死就算了，改頭換面也在情理之中，但改頭換面之後居然嫁給了蔚思賢？
“皇帝呢？”洛凌問道。
“皇上現在可顧不過來了。”時之境淡淡說道。
皇帝身體還沒好呢，怎麼有精力管這些事情？這也是蔚思賢和君相國破釜沉舟的原因，不然等皇帝真的死了，太子當權，他們連一絲一毫的翻身餘地都沒了。
洛凌看着喜帖發呆，還有些茫然。她是沒想到蔚思賢和君相國會如此果斷，也如此義無反顧地結成同盟，和太子翻臉。雖然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太子要登基了，蔚思賢自然好不來了，君相國原本沒參與這紛爭，可誰叫他在蘭心郡主那邊安插的棋子暴露了呢？洛凌通過上帝視角，早知道金茶有問題，她還知道君相國在太子府也有安插人手，但地位不高，就是個馬伕，可要是太子懷疑上，君相國和蔚思賢一樣都不會有下場。這場政治鬥爭已經白熱化，所有人都因爲皇帝的再次病重而被逼到了決戰時刻。
洛凌的手指劃過喜帖上的名字。
蔚思賢，這是將自己都賣了呢，還賣了個徹底，同意娶失身且失了身份的君淑慧當原配正妻。除此之外，他沒有辦法爲自己增添籌碼了，因爲沒有明秋，他少了準備時間，直接被太子恨上，最重要的是，他少了人脈，所能依靠的除了永王，就只有自己妻族的位置了。
洛凌嘆氣，“這事情公佈出去，就有樂子瞧了。”
時之境笑了笑，“你去嗎？”
洛凌疑惑，看向李志才。
李志才從懷中拿出了同樣的一份請帖。原本看時之境拿着這喜帖來，李志才還想着兩人會一塊兒去，那蔚思賢送給洛凌的喜帖也沒必要拿出來了。李志纔有些惋惜，放下喜帖的時候還依依不捨的。
“你要做什麼？”洛凌機警地問道。
“該是我問你要做什麼。”時之境輕笑。
洛凌瞬間瞭然，摩挲着喜帖，眼神變幻不定。
時之境沒有久坐，這就離開了。
洛凌沒送客，對着喜帖坐了很久，才輕輕嘆了口氣。
蔚思賢和君淑慧的婚禮辦得很倉促，但收了喜帖到場的賓客還是有不少。洛凌收到的是蔚思賢這邊的喜帖，自然是作爲男方的客人，在這邊喝喜酒，沒有去相國府給君淑慧添妝。給新娘添妝的人少得可憐，相國府有意低調，幾乎沒什麼人看到這位君相國的遠方侄女長什麼模樣。還有不少人猜測，這人未必是君相國的遠方侄女，可能是外頭的私生女，可能是隨便拉來的一個女子，反正這婚事就是政治聯姻，只要蔚思賢和君相國成了親家，那個女人是什麼身份，無人在意。
莫少夫人和蘭心郡主都未到場，後者被禁足，前者沒有跟着莫侍郎——哦，現在該叫莫縣令了——去任上，而是被留在了京城，給婆婆立規矩。莫家對這新媳婦是越來越不滿意，這接連兩件事情，都是和莫少夫人有關，不是她做的，莫家人也遷怒上了她。莫少夫人的婚後生活和明秋那次沒什麼兩樣。
洛凌到得晚，正趕上安親王府迎親隊伍進門，看着蓋着紅布頭的新娘子，她心裡面有種奇怪的感覺。
明秋在神靈殿堂看着呢吧？她此刻是什麼想法呢？
“一拜天地。”喜娘說道。
新婚小夫妻行禮。
洛凌看着兩人彎腰，忽然擡手捋了捋耳邊的碎髮。這一擡手，她指間一顆小珍珠就飛了出去，因爲早期買的技巧【百發百中】，那顆珍珠劃過一道弧線，正中新娘子的蓋頭。
“哎！”喜娘叫了一聲。
周圍人都看傻了眼。
君淑慧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被打飛的紅蓋頭，可也晚了。她臉上畫着新娘妝，濃妝豔抹，一時間倒是沒人看清她的模樣，但新娘的蓋頭落下，在此時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蔚思賢沉了臉。
君淑慧心裡面都快要罵娘了，面上不顯山露水，在喜娘上前幫助的時候，就想着儘快將蓋頭重新蓋上。
“你不是君淑慧嗎？”
一道平靜的女聲打破了寂靜。
君淑慧的手頓了一下，倏地扭頭，就看到了洛凌那張臉。
“是君淑慧吧？”洛凌蹙眉問道。
周圍人都跟被施了定身法術一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他們看的對象不是說話的洛凌，而是君淑慧。
“淑慧姐姐已經死了。”君淑慧冷冷說道，將蓋頭重新蓋上。
“哦，這樣啊。”洛凌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看了眼臉色陰沉的蔚思賢，“安親王需要我幫忙嗎？”
衆人一聽都有些發愣。
“明大夫這是什麼意思？”蔚思賢咬了咬牙。
“幫你看看這人是不是處子之身啊。”洛凌大咧咧地說道。
周遭一片譁然。
宮宴當日發生了什麼，就是不知道原委，這些人家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來。君淑慧死得突然又蹊蹺，蘭心郡主還被處罰，這怎麼看都很有問題。京城權貴猜出來的一二也就到此爲止了。如今洛凌一開口，可是讓人浮想聯翩啊！
“明大夫請慎言！君小姐賢良淑德，你不要平白侮辱於人。”永王站了出來，嚴厲指責洛凌，“明大夫往日輕狂也就罷了，如今事關兩人清譽，還請明大夫嘴下積德！”
洛凌聳肩，“你們怎麼說就怎麼樣吧。”
永王差點兒氣吐血，更想吐血的是蔚思賢和君淑慧。
竊竊私語的議論聲嗡嗡作響，衆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變得十分怪異。
蔚思賢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要是能選擇，他怎麼會願意娶君淑慧這樣被人破了身子的女人？！
君淑慧又想起了那日在後殿中遭受的羞辱。她的人生已經完了一次，如今還要再被人破壞一次？！
洛凌好像沒事人一樣站一邊。
喜娘尷尬，硬着頭皮繼續儀式，只是衆人都變得心不在焉。
永王身側，嘉瑜臉上有不正常的潮紅，視線掃過蔚思賢和君淑慧，落在洛凌身上，又輕輕一動，看向了站在洛凌身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