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珍寶牽着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長得脣紅齒白，像個乖巧的女孩。小孩先注意到了洛凌和時之境，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兩個好看的陌生人。洛珍寶發現了兒子的舉動，這纔看了過來，然後也不禁放緩了腳步。
洛凌收拾好了情緒，對洛珍寶揚起一個笑容，“你好，我叫夏淺，是新搬來這裡的。你也是住這棟樓的嗎？”
洛珍寶看着向自己伸來的手，和洛凌握了一下就放開了，“你好，我叫洛珍寶。這是我兒子韓洛凌。”
洛凌聽洛珍寶語氣平平，說到“韓洛凌”這個名字都沒什麼變化，心中詫異。難道是習慣了？不然以洛珍寶對她的厭惡程度，該怨氣滔天吧？
“阿姨好。”韓洛凌很乖地對洛凌打招呼，仰着腦袋，咧嘴笑着。
“你好。”洛凌笑眯眯的。
幾人一塊兒進了樓。上樓的時候洛凌就態度隨意地和洛珍寶攀談起來，洛珍寶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話，十分冷淡。
洛凌覺得奇怪，仔細觀察洛珍寶。
洛珍寶是個抓尖要強的人，至少在門面功夫上是如此。韓天工作很不錯，薪水高，足夠供着洛珍寶當有錢太太。可她現在身上還穿着四五年前的舊衣，隨便紮了頭髮，沒有化妝，沒有首飾，連那枚她曾經對洛凌炫耀過的鑽戒都歪在手指上。洛凌還記得她以前有事沒事就喜歡摸一摸手上的鑽戒，放開手的時候總要將它擺正了，看一看自己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和指甲上花團錦簇的美甲。哦，她現在連指甲都沒做，剪得極短，甚至沒有修過。
洛凌踩在樓梯上的腳步就此慢了下來。
“我們到了。”洛珍寶看向洛凌。
“我……住在樓上。502。”洛凌說道。
“跟阿姨再見。”洛珍寶看向韓洛凌。
“阿姨再見。”韓洛凌是個安靜有禮貌的孩子，一路不吭聲，這會兒衝着洛凌揮手，又露出燦爛的笑容。
“再見。”洛凌和時之境上了樓，聽到下面的關門聲，忍不住從樓梯上往下看去。
“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洛凌喃喃問道。
時之境反問：“這重要嗎？她好感度多少了？”
“0。”洛凌心不在焉地回答。
鑰匙在時之境手上，他開門，拉了洛凌進去。
房子重新裝修過，全部按着時之境的喜好來。那無疑是很舒適的。
洛凌在沙發上坐下，身體陷進沙發中，又將雙腿翹到了茶几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發呆。
“怎麼了？”時之境給洛凌拿了水。
“我想要知道她怎麼了。”洛凌說道。
“因爲你養父母和……韓洛凌吧。”時之境隨口回答。
洛凌搖頭，“應該不是。不，應該說不止是因爲這兩樣。養父母他們肯定會懷念我，但那就是偶爾提一句，韓洛凌……也不該讓她變成這樣。”
洛珍寶那時候都能對活着的她擺出笑臉，裝作姐妹情深了，對一個只是和她同名的孩子怎麼會那樣介意？她分明是整個人被抽去了生氣。
“難道是韓天？”洛凌仰着脖子，看向走到另一邊的時之境。
時之境開窗戶的手一頓，“韓天什麼？”
“韓天出軌了？”洛凌問道。
時之境轉頭看洛凌。
外頭夕陽西下，血紅的暮色照着時之境。
洛凌沒留意時之境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她當初嫁給韓天，我們家裡，我是說那些親戚就有風言風語，我養父母一開始也不是很樂意。兩人年齡差太多了。”
洛珍寶成績一般，或許是年少時被洛凌壓得太狠了，她沒能奮起直追，反倒是自暴自棄，上了個二流大學。韓天和洛凌同校，名校畢業，找了份好工作，當時已經是一家大公司的高管，事業有成。這段婚姻看起來就是單純的郎才女貌，韓天老牛吃嫩草，找年輕漂亮的小妻子。但除了年齡，韓天的性格和感情史都無可挑剔，再加上家裡那時候並不知道韓天曾是洛凌的男友，被洛珍寶挖了牆角，養父母就沒有繼續反對。家裡的其他親戚倒是有說風涼話，他們似乎認定了，洛珍寶將來不是年老色衰被韓天拋棄，就是踢掉韓天找個更有錢的老頭再嫁。養父母爲人敦厚，不去計較這些，洛凌和洛珍寶卻清楚那些人的嘴臉。韓天要真是出軌，那可就讓那些三姑六婆如意了，免不了得意洋洋來一句“我當年就說了”云云。
或許，他們已經在洛珍寶面前得意過了，還裝作同情地安慰過洛珍寶。
洛凌將手上的礦泉水重重放在茶几上，從沙發上站起。
“你要做什麼？”時之境看到了洛凌慍怒的表情。
“查我的那些親戚啊。”洛凌冷笑。
她現在可不是洛凌，也不用顧慮養父母的感情，那就該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不就是揭人老底，戳人心窩子嗎？不就是說說風涼話嗎？她當年就不是不會。
“幫洛珍寶報仇？”時之境問道。
“不，是我幫我自己出氣。”洛凌拿了手機，找人調查她的那些親戚。
時之境等她打完了電話，纔開口問道：“不查韓天嗎？”
洛凌驚訝地看了眼時之境，“查韓天做什麼？”
“你不是推測他出軌……”
“那也是洛珍寶的麻煩。”洛凌很想說一句“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洛珍寶挖了她的牆腳，現在自己被人三了，那也是活該。洛凌沒拍手稱快已經是很有涵養了。當然，她對這件事真沒有生出多少暢快的情緒來，反而是勾起了童年的不好回憶，想起了那些親戚的噁心嘴臉。
時之境見她真不在意韓天出軌與否，心情越發複雜，總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可要深想，他又覺得自己這感覺來得莫名其妙。不是應該很高興地看到洛凌繼續“天真”下去嗎？
洛凌去了廚房，冰箱裡面果然塞滿了食材，就問時之境：“你晚飯想吃什麼？”
“什麼都行。”時之境回過神。
洛凌自己在冰箱裡面挑挑揀揀。雖然是在地球，不是在那個魔法位面，食材截然不同，但洛凌在那裡鍛煉出來的一點兒廚藝是實打實的。她洗菜、切菜，動作利落乾脆。
時之境倚着門框看她哼着歌做飯，哼的歌不知道是哪個位面的曲調，心情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