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戰功顯赫之時，要扳倒他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算是證據確鑿，衝着他的戰功，只要他不承認，這件事就應該被徹查下去。
可是並沒有徹查，皇帝收到消息就降罪了。沒有聽他的辯解，更沒有因爲舊情分或戰功對他網開一面。
就好像是這就是皇帝期望的那個結果，就好像這一切都是皇帝設計的。
寧弦能屢創戰功，證明他的腦子一定是很靈活的，懂得變通和多方面思考。何況曾經他是當今皇帝也就是那個時候的太子的伴讀，對太子最是熟悉，自然知道太子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只是這個時候他不敢相信。
“然後呢？皇帝怎麼說？”顧南卿看着寧弦遲遲不語，又是這麼一副悲痛的樣子，忍不住問道。
“然後？然後……”寧弦的脣角露出一抹苦笑，“然後我也不記得了，記憶就到了這裡。剩下的，我也想知道啊。”
“我也想知道，我們過去的情分到底還在不在？我也問問他，我爲這天下征戰沙場，到底有什麼對不起他的，他爲什麼非要讓我寧家滿門抄斬？想知道權勢真的能改變一個人，還是他有別的苦衷？”
寧弦說道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壓低。
那是他最希望的情況，卻是可能性最小的。
可能所有的情誼，所有的堅持都只有他一個人還在堅守而已。
君與臣如何能做朋友？
或許是當局者迷，顧南卿作爲旁觀者，聽着寧弦說完一切，腦海裡只有四個字——功高蓋主。
新帝登基地位尚且不穩，而寧弦作爲一個征戰多年，爲幽國帶來和平的將軍，功勞太過於大，而他又是兵權在手。只要他要造反，新帝根本阻止不了。
不管他們以往情分怎麼樣，在時間的沖刷下，在權利的誘/惑下，皇帝怎麼能放縱這麼一個威脅的存在？
顧南卿擡起眸子，深深的開了寧弦一眼：“寧弦，你想恢復記憶，不惜用生命去換，就想知道這麼一個答案？”
寧弦的手握着拳頭，顫抖着：“是，或許你會覺得我很傻。但是我真不想讓這個疑惑困擾我，我想知道到底他爲什麼那個時候不信我。”
他在演戲的時候，記憶也在隨着戲的進度而遞增。
到最後的時候，他纔想起一切，不然之前他哪裡穩得住自己的情緒。
他覺得他所扮演的那個將軍是幸運的，因爲他與皇帝不是舊友，皇帝是真的昏庸。他能自己做出選擇，爲忠義叛亂而後自盡。
可他呢？
自己把皇帝當作兄弟，掏心肝的對他，他卻念着要自己死。
到現在，自己連當初後來發生了什麼，皇帝他在想什麼，自己現在都記不起來。
顧南卿突然抱住了寧弦，希望擁抱能傳遞力量吧。
不過出口的話，卻沒有留情：“你是傻。人家根本就沒有把你當成兄弟，你現在爲他傷心。還想爲一個必然失望的結果，付出生命。其實事實怎麼樣，他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心裡早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