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視線掃過他的臉，沒多說什麼，轉身走進書房，“記住今夜我說的話。
暗影用力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才往院外走去。
夜已深沉，手中的信函彷彿還殘餘着筆墨的溫度，然而拿着信函的人一雙大掌早已冰冷。
是不是非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是不是一定要犧牲自己？
寒風呼嘯而過，天幕下只餘下冰冷的化不開的氣息，這個問題誰也無法回答他。
……
越靠近月璃，越能感覺到那一份緊張的氣息。
凌家軍一路沿西北而行，三日後已經逼近月璃城外五十里。
凌霄讓大軍紮營在平原上，並不打算繼續靠近。
前方便是賓歩淇雲的皇家軍，大軍人數也有十萬之衆。
他們守在月璃城外三十里處，兩軍遙遙對立，大戰一觸即發。
可琉璃卻讓凌霄守在原地不要繼續前行，她知道凌家軍的能耐，雖然士兵數目一樣，但是以賓歩淇雲的皇家軍是萬萬抵擋不住他的。
可那是月璃的皇家軍，而她身爲月璃的七公主，怎麼能讓月璃的人自己內鬥起來？
何況他們還有真正的敵人潛伏在月璃境外，只要月璃發生內亂他們必定會揮軍直下，到時候內憂外患，他們便難以抵擋。
“報！”帳外一騎人馬迎風而來。
探子翻身下馬，帶着一路風塵跪在帳外：“將軍，急報。”
“刷”的一聲，簾子被拉開，凌霄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他的面前：“稟。”
“稟將軍，洛西一帶海域發現數目衆多的海盜和船隻，就停在離洛西五十海里之外，尚不見靠近。”
“此事當真？”一聲嬌俏的聲音後，帳內走出一名妙齡女子，她身穿厚厚的冬裝，身上披着貂皮絨袍，一張清麗的臉絕色無雙，宛若仙子令人不敢逼視。
“外頭冷，你到帳內去。”凌霄看着她略顯蒼白的臉，柔聲道。
琉璃搖了搖頭，看着跪在地上的探子，溫言問道：“你們發現大批的海盜停在洛西海域五十海里之外，可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動？”
“回夫人，並未見有任何異動，只是停在原處，未靠近也未遠離。”探子如實回報。
琉璃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沒有估計錯，那一批海盜一定是赤焰或古剎的幫衆。
他們雖然已經和楚氏有了合作的關係，可卻依然是獨立的一支，想要把他們收服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他們也不見得願意助她成爲月璃國的水軍。
可是他們既然來了爲什麼不上岸？是不是中途又出現了什麼變化？
她看着探子，聲音溫和中帶着一絲威嚴：“繼續讓人盯着他們，稍有異動立即回報。”
“是，夫人。”
探子退下去後，凌霄本想讓琉璃回帳內躲避刺骨的寒風，可琉璃卻搖了搖頭，與他一起往帳外走去。
這幾日氣問驟降，天氣更顯寒冷，大概再過幾日風雪就要來臨了。
離新的一年只剩下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卻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在新年之前把事情都處理完，好讓士兵們能安心過除夕夜？
雖然就連他們自己都知道，這樣的想法有多奢侈。
行軍打仗，短則一年半載，時間長的，數年也有，一個月的時間簡直不值一提。
“赤焰的幫衆不願意靠近上岸，你覺得會是什麼原因？”她側頭看了凌霄一眼，又舉步往前走去，“對從月璃到星辰那一片海域，你瞭解多少？”
凌霄亦步亦趨走在她的身旁，伸手把她拉入懷中，拉開自己的大袍，把她裹在裡面，爲她擋去風霜和迎面而來的寒意。
“自然不如你的楚公子瞭解得多，不過我們行軍在外也一直有聽說過那片海域的情況。”
之前黑龍和赤焰還有古剎都是各自爲營，如今黑龍不在了，只餘下赤焰和古剎兩隻分派。
想了想，他又道：“只要是你的楚公子開口，我想他們必定會答應。”
“他們答應歸答應，但卻不會心服口服，對不對？”她知道楚寒對他們的影響力，可正如她所說的，他們答應只是爲了給楚公子面子，卻不是因爲心服。
想讓他們心甘情願充當月璃國的水軍，除了要給他們豐足的物資供應外，還得讓他們幫衆信服。
“是不是害怕？”凌霄垂眼看着她。
這個小女人一身柔弱，看起來經不起任何風霜，卻能想到這樣的事情。
這麼重大的決定，哪怕是他也不一定能做得出來。
更沒想到的是楚寒竟然因爲她的一封信，真的聽從她的指示，執行她所交代的任務。
這樣一分信任就連他也自愧不如，要是她讓他的凌家軍放棄從軍跟他去經商或者做其他事情，他相信自己不一定能辦得到。
楚寒的船隊雖說一直都是以經商爲目的，可是他們船隊的成員數目廣大，並不輸給一個軍隊。
以船隊的人和赤焰古剎的人聯合在一起對抗碧瑤的大軍，至少還有五成的把握。
只是讓一直經商的人和當海盜的人編成軍隊，這個想法是不是太大膽了些？
連他自己都沒把握，若是讓他來做這事，他能讓這幾批人心悅誠服地爲他辦事嗎？
除非是楚寒親自去，可楚寒明顯還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根本分身乏術。
“你什麼時候動身去洛西？”他忽然問。
琉璃腳步一頓，擡眼看他，沒想到自己的想法已經被他看穿。
不過，她既然敢跟楚寒提出這麼大膽的建議，自己必然是要親臨的。
楚寒是身不由己離不開月璃城，可她不一樣。
這次她自己過去是以楚寒夫人的名義與他的船隊還有赤焰和古剎的人見面，在她沒有做好充分準備之前，這事急不來。
其實說白了，她心裡也有着恐懼和不安，一個小女子面對如此大的場面，如何讓他們信服自己？
“還得要等一個人。”楚寒給她的信函裡提到，船隊裡會有人來與她接應。
在那人沒有到達之前，她只能耐心等待。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凌霄忽然道。